第六章 科尔曼的秘诀
科尔曼就在新世界对面的办公室，罗纳德和经纪人尼西塔步行来到“千禧年影业”，找到科尔曼，把情况和他说了一遍。
“雷米？罗伯特·雷米？不会吧？他为我工作了三年，当上了销售总监，然后在一九七八年的时候，离职去了使馆影业(Embassy Pictures)。
我听说他在使馆影业干的不错，接连制作出票房不错的电影，把年营收额从两千万做到了九千万，又被挖去了环球，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重新加入新世界，而且和你为难。”
罗杰·科尔曼有点意外，他对雷米的印象还不错，他在新世界的时候总是能够按时按量，很多时候还超额完成销售任务。
“那就对了，雷米在环球的时候极力反对罗纳德的电影上映，所以‘快节奏’大卖以后，他在环球的日子不好过，受到了很大的压力。这大概就是他为什么会重新回新世界的原因。”尼西塔插话道。
“这就对上了”，罗纳德在旁边心想。。雷米以前有过在新世界负责销售的经历，再加上在使馆影业大幅度提升营收的业绩，最后还在环球副总裁位置上镀过金。
对于收购新世界的三位律师来说，他又懂发行，又懂制作，还在大公司干过，履历确实很完美。
“我给他打个电话，他们的电话号码应该还没换。”罗杰·科尔曼拿起电话机，准备拨过去问问情况。
“科尔曼先生，恕我冒昧，现在罗纳德的电影项目, 发行渠道被卡，关键的关键, 就在你和新世界的新老板们, 当时的合约是怎么签的, 罗纳德是否能够获得新世界发行的保障？”
科尔曼点头示意知道，拿起电话机拨通了新世界的总机, “我找罗伯特·雷米，我是科尔曼。”
他的另一只手在抽屉里搜了半天，拿出一份合约丢给尼西塔, 然后解释道：
“我的目的很简单，是想退休陪伴家人，如果自己手痒想拍电影, 也有个专业的发行机构帮忙发行。所以我和他们签得是两年五部电影的发行合约。
只要是我制片的电影，新世界会无条件地用15%票房的发行费用发行。不过罗纳德当时不是和我个人签的制片协议，而是和新世界公司, 所以雷米会有一定的自主权。”
“等等, 电话通了”, 罗杰·科尔曼示意两人安静，然后对着电话说道, “喂，雷米？我是科尔曼, 罗纳德在我这里, 他说你不想发行他的电影？”
“剧本反阿美利加？……嗯？……过多的裸露剧情？……抹黑政府机构？……给我交个底, 你要怎样才肯发行罗纳德的电影，我答应过这个好小伙子。修改剧本直到……？那他撤出呢？你想干什么？……我会和你的三位老板探讨这件事……好好，就这样。”
罗杰·科尔曼挂上的电话, 然后平静的看向罗纳德, “他说你要修改剧本，直到他满意为止, 否则就不会给你制作绿灯。不能有太多裸露剧情, 和把政府下属的研究机构做成大反派, 你想怎么处理？”
“科尔曼先生，这我做不到。不给观众的眼睛吃点冰淇淋, 这种小制作实在是没有观众来看。而政府研究机构里的坏人, 是第三幕一个重要的反转情节，本来众人企盼的救世主, 其实是坏人。
我没法去掉这个情节, 否则第三幕就缺少转折和最后的高潮部分……除非彻底推倒重来……”
“Bullshxt，你还真的想改剧本？”科尔曼吃惊地站了起来, 本来他的意思是帮助罗纳德撤回发行协议，没想到他居然真的考虑修改。
“我平生最讨厌别人修改我的剧本，修改我的剪辑，别理这个混蛋，你换一家发行商就是了，不用顾虑我的感受。我和他们的协议有条款，五年内我不能涉足电影发行，否则我就个人帮你做发行了。”
“科尔曼先生……”罗纳德想表示感谢。
“你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自己开发行公司”，科尔曼摆摆手，打开门让秘书冲几杯咖啡进来。
“当时我拍摄剪辑完成了阿美利加第一部反应迷幻题材的电影‘旅途（The Trip）’，最后的结尾，我安排男主角彼得·方达对着观众诚实的说出了迷幻对他自己的影响，并且以后不会再次尝试。
但是美国国际电影公司那个狗娘养的混蛋塞缪尔·阿科夫，就是那个发明阿科夫公式的天才，他把我的电影结尾擅自重剪了，给了彼得·方达一个镜子破碎的特效，定格在主人公精神四分五裂的状态。
我一怒之下，就中断了和他们的合作，然后自己白手起家，建立了发行网络。一个电影导演，如果连坚持自己的创意的勇气都没有，那就趁早不要干这行了。”
“科尔曼先生……不知道你的融资额度能否？”尼西塔打断了罗杰·科尔曼，想和他讨论一下罗纳德的融资问题。
科尔曼拿起咖啡一饮而尽，“我明白，发行公司一般会希望占据主导权，这样除非你能够拿到发行公司一百万以上的投资，他们是不会容许其他投资者五十万的额度的。
我和雷米谈好了，他会允许你撤回发行合约，退回五十万的投资，从此两不相干。另外，我看好你的电影，所以只要你需要，新的发行商许可额度以内，我会继续投资的。”
“谢谢你，罗杰。”罗纳德内心很感动，罗杰·科尔曼在这个关键时刻，不是斤斤计较的商人，而是一个电影导演艺术家的身份来对待自己。
如果不是科尔曼压住雷米，撤回发行合约。最后让雷米卡住自己的合约的话，那么‘彗星之夜’就上不上，下不下的被卡在中间，自己肯定很难受。
用心导演又被雷米卡住发行，随便乱导一气搞不好还会被雷米抓住把柄诋毁自己。
“我能借用你的电话吗？科尔曼先生，我现在就打电话给大西洋公司，他们明确向罗纳德表示过，愿意发行他的电影。”尼西塔见科尔曼明确表态，提出借用电话联系。
“就用我的电话，我再去泡杯咖啡，这个时间可真是让人犯困。”科尔曼把办公室让给罗纳德和尼西塔，让他们方便联系。
过了一会，罗纳德打开办公室的们，又请进了科尔曼。
“大西洋表示愿意接手，他们再出资四十万，凑齐五十万投资，作为我们在阿美利加国内的发行商，马上就可以签合同。所以你这里只能留十万美元的投资额度。”尼西塔说道，等于科尔曼和大西洋调换了投资额度。
“没问题，等你们签好合同，随时来拿支票。”科尔曼拍拍罗纳德的肩膀，“电影筹备总是会出这样那样的问题，别气馁。拍电影就是这样，这里不行，也许那里就行了。”
谷</span> “谢谢你，罗杰。只是大西洋那里的资金都在准备去年拍摄的‘山谷女孩’的发行，要到四月上映以后，他们才能抽出资金来投资发行我的电影。”
大西洋公司的规模非常小，全部的资金只能保证一部小成本电影的制作和发行。这部“山谷女孩”罗纳德也去现场看过，是盖尔的好友女导演玛莎·柯立芝，主演就是尼古拉斯·凯奇。
“我一直没有和你谈这件事，罗纳德。你是否太执着于特效的效果了，其实你这个剧本五十万到八十万就能拍的很不错了，也不愁销路。”
科尔曼觉得罗纳德有点小题大做，科幻片有八十万美元还不能拍？只要方法得当，三十万也能拍。
“我拉上吉姆·卡梅隆，反复仔细地计算过需要的成本。两场重头戏是无法消减成本的。第一是彗星毁灭地球的场景，这是给观众一个大大的视觉巧克力。
第二是空无一人的城市，这是电影必须要有的一种孤独气质。没有这两点，这部电影，就有点，有点……”罗纳德不知道怎么措辞。
“有点像我拍的廉价科幻片？”科尔曼哈哈一笑。
“哈哈哈……”
罗杰·科尔曼也笑了，不过他很快恢复了认真，对罗纳德说道，“我给你说两个故事，也许对你有启发。”
“我两只耳朵都在听。”
“一是彼得·博格丹诺维奇，他原来是影评人，后来在我的‘野帮伙 The Wild Angels’里当副导演。结束了拍摄以后他对我说可以拍一部电影。
我给了他一些多余的胶片，一个还没拆的布景，然后是一个演员鲍里斯·卡洛夫欠我两天拍摄时间。
结果他就让卡洛夫坐在那里，穿上前面一部电影的戏服，开始讲故事，本来需要花很多成本拍摄的场景，就变成了几个老朋友在闲聊，通过第三人的口中讲述的故事。
这就省了很多钱，如果不是让一个老恐怖片演员讲故事引出开头，那部电影拍不成那么精彩。”
罗纳德点头记下，他清楚科尔曼的言外之意是用剧本调整，来避开昂贵的拍摄场景。
“第二个故事是我拍摄的赛车片，我到跑车销售中心去借汽车拍电影，销售商答应把他的跑车借给我拍摄，但是让我签协议保证汽车不出问题，否则就要照价赔偿。
我知道汽车拍摄里最容易出事的是前挡风玻璃，所以我把所有汽车的前挡风玻璃拆掉，然后用降格拍摄的方法，拍出了高速追逐的戏。”
“这是要让我发挥创造性，想别人想不到的方法来节省成本，让最终成片的效果超过所用成本。”罗纳德又记下了第二个故事的启示。
“记住，罗纳德，拍电影碰到的困难，没有什么是一把螺丝刀和一卷胶带搞不定的。如果搞不定，就把这段剧本撕了。”
“这恐怕不行”，罗纳德暗想，“科尔曼拍电影的时代，观众对这种粗制滥造的拍摄方法还能容忍，但是现在随着卢卡斯和斯皮尔伯格的科幻大片，观众的品味被养刁了。
再来这种第三者说故事避开大场面，怕不是会被观众当场扔垃圾。”
不过这种思路倒是可以借鉴，罗纳德点点头，问道，“就算我用侧面刻画的手法，来拍地球被彗星摧毁的场面，但是空无一人的城市是电影情节的关键环境。
没有这个现代城市里空无一人的效果，恐怕电影塑造的孤独的幸存者气质，要打一大半的折扣。不管我用搭景拍摄，还是申请在洛杉矶阻断几天交通，成本都降不下来。”
“为什么一定要警察帮忙呢？你忘了原来在新世纪拍片的做法了吗？游击战术？”
“这也是一个办法。”罗纳德附和道，心里不以为然。这个重要的场景，起码要拍两整天，这么多相关镜头，如果学习科尔曼的方法，来不及拍就撕掉剧本里的场景，恐怕凑不够剧本要求的那种氛围镜头。
再说这么多镜头，和LAPD玩捉迷藏，怎么也不可能的。
除非……
除非是在晚上LAPD力量消退的时候拍摄。
但是这也不太合适，“彗星之夜”是一部气氛明快的僵尸片，并不是那种黑乎乎的夜戏为主的恐怖片。
恐怖并不是这部电影的底色，实际上这是一部浪漫喜剧底色的僵尸片。两个山谷女孩，在孤独的末世里寻找自己的浪漫，某种程度上也算CAA一直提倡的喜剧和恐怖的结合。
而且多场戏里有天空被红色的彗星尘埃笼罩的戏份，晚上怎么拍这种戏？只听说有白天拍晚上戏的方法-“日以作夜”，没听说在晚上拍白天戏，也没有这么大功率的灯具，来打出太阳光的照度。
不过这些都是细节问题，罗纳德手上还有两个眼前的问题要解决。
第一是要和米纳罕的加农炮影业修改合同，原来的阿美利加发行商已经变了，担保条款要重新拟定。
第二是要找尼古拉斯·凯奇商量档期。现在电影明显要推后，和他的新片会有冲突，如果不能匀出档期的话，还得找一个新的男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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