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引以为戒

　　安排许三带着人手去保护老太太和明兰南下宥阳，只是一个插曲。

　　把人派出去，盛长柏也就放了心。

　　不管是强盗还是贼兵，目的都只是为了发财。

　　谋害一个老太太和一个半大丫头，并不能给这些人增加什么利益。

　　几十号人保护一个商队都足够，只是保护两个人不太可能出什么纰漏。

　　最不济的情况，就是舍去一些财货，盛家还损失的起。

　　因为都是从来生活富足的原因，在盛家除了林檎霜，也没什么舍命不舍财的人。

　　盛长柏接下来忙的还是种田的事，在封建社会，也没有比种田更根本的事。

　　把田给种好，封建社会的问题就可以解决大半。

　　到了夏播的时候，盛长柏还是忙活官员最重要的事劝农耕桑。

　　“明公，这份开荒令你觉得怎么样?”

　　有了计划之后，盛长柏又来了州衙找黄知州。

　　州衙往下签署的文件，需要知州和通判，两个人都盖上大印，才算是生效。

　　还是没有通判掣肘的知州，才能真正的掌握一州。

　　“鼓励垦荒，三年免税，三年半税，是比以往垦荒的力度更大，但我上任以来，也发布过垦荒令，但成效都没有很好。”

　　正常的官员，都知道支持垦荒，增加田亩的好处。

　　黄知州也做了十几年的官，有这个基本操作并不奇怪。

　　“明公，这段时间，我到乡间走访了一下，百姓对开荒的顾虑，还是担心开荒好的田地，好不容易变成熟地，被地主大户给强占，办理田契的时候被胥吏刁难，只要能把这两点保证好，百姓开荒的热情自然会提升上来。”

　　政策大部分都是好政策，只是因为政策是人在执行，所以才会一直出各种问题。

　　最重要的还是要做好监管，想要靠着单纯的制度，保证政策能完美执行，那明显的不现实。

　　所以老百姓的日子能过的怎么样，就和父母官，愿意不愿意，能不能管好吏员有很大关系。

　　没治理能力的官员，其实也不需要做太多的干涉，只要管理的吏员，减少对百姓的盘剥。

　　百姓自己就可以把日子过的很好，无为而治也是一个方法。

　　所以一些‘文青’，虽然没有什么政务能力，但是道德水平够高，能不扰民。

　　整天的吃吃喝喝，游山玩水，自顾自的玩乐，就会被百姓称为好官。

　　其实大周朝的太祖，太宗，都是能‘捡便宜’捡到皇位，江山的人。

　　心机谋算都很厉害，当然不是蠢人，制度法律制度的时候，还大量的参考了前朝的经验。

　　制定的制度，在当时都有一定的道理，有一定的可取之处，大多都是在执行上出了问题罢了。

　　就是大周朝制定的，田制不立，不反对土地兼并，这样反封建体质的反常政策。

　　其实也不像看上去那样全没好处，因为土地大量被官绅兼并。

　　也就促生了出了许多无地的农民。

　　一部分人成为了地主的雇工和佃户。

　　但这些无地的农民，也有不小的一部分人投入到了工商业之中，促进了生产力的提高，工商业的发展，繁荣了工商，现阶段的商税，只占大周朝税入的十分之一。

　　但明显的是很大的潜力的没有挖掘出来。

　　忽略掉田税，有很大一部分实物，粮食，布匹来征收的话。

　　商税提供的现银收入，轻易就可以超过田税。

　　另一部分的农民，不能开发家乡附近的荒地，就选择了背井离乡，去到无人占有土地的偏远地区，在那里大规模开发荒地，从客观层面讲，这种制度确实推进着土地进一步开发。

　　那些兼并良田的官商地主，当然就是就近，开发村落附近的荒地。

　　不管是地主，还是贫民，都去开荒，客观上加快了许多大周朝的土地开荒速度。

　　虽然过程挺残酷，这些开发出来的荒地，大部分也都变为了隐田，朝廷得不到太多的直接利益。

　　但是从事实上也大大的增加了大周朝的粮食产量。

　　“那这件事就交给盛判你来做吧。”

　　盛长柏和黄知州的合作也算是愉快，盛长柏只是想做事，不是想夺权。

　　有海家的关系在，两个人互相给面子，合作起来并没有什么矛盾。

　　看了盛紘八面玲珑，长袖乱舞那么多年，盛长柏官面的交际能力，本就也还不错。

　　不管盛长柏怎么折腾，在徐州做出来的政绩，怎么也不可能少的了知州这个一把手的一大份。

　　把垦荒的宣传工作交代下去之后。

　　盛长柏就以夏税，征收顺利的理由，为了感谢，摆了宴席。

　　把徐州这些官绅，商人，大地主，都召集了过来。

　　官员主动请吃饭当然都没那么好吃，叫这些人过来，是推广种子。

　　用权势直接推进进度，还是很有效率的。

　　这些乡绅地主，不管内心是什么想法，每个人还是采购了不少种子回去。

　　或多或少的每一家都要种上一些新种。

　　第一次要盛长柏需要强迫，等看到效果之后，这些自会主动大规模种植。

　　大户人家都换了良种增产之后，自然容易影响，辐射，普通的自耕农。

　　“刘韬，买一块城郊庄子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盛长柏自然也在做一个表率，除了把自己职田，都换成良种之外。

　　也准备置产，置办田庄，用来给百姓做示范田。

　　“公子，大块的田庄出手的少，咱们家又不以势压人，没那么好买，只找到一块二十顷田的小庄。”

　　“两千亩，今夏就这样吧，暂时的也够用了。”

　　盛长柏买庄子的钱，来自于盛紘的亲情赞助，盛长柏出门的时候，从盛家领到了五万贯。

　　把盛紘的现钱都给薅秃了。

　　给盛长柏这些钱，就是为了让盛长柏置业置产的。

　　毕竟一个外出做官的人，自己有一定的经济能力还是必要的。

　　要不然单是指望盛长柏，每月不到几十贯的俸禄。

　　盛长柏养家里大几十号下人，都是一个不小的压力。

　　更不要说一些必要的官场活动，交际，应酬。

　　不能给人送礼的时候，就是写首烂诗，题几个字，画几根草，这样的糊弄。

　　大周朝的官员是很高薪，还有各种的补贴，但是也没到低级官员，就可以养活几十口子人的程度。

　　有一大批低级官员，都吵闹着日子过不下去，租不起房子，雇不起仆人。

　　很可能就是因为有一大家子，一个家族，一个村子要供养。

　　这就要看，为了供出一个进士，到底是有多少人出力。

　　接下来的事情，盛长柏都是在监督夏播，要保证全州的作物，都按时令播种下去。

　　...

　　等夏播忙完，盛长柏也分别收到了从宥阳和开封寄过来的信。

　　老太太在信里，对盛长柏表示了夸奖和感谢。

　　外面的世道，远没有老太太想的那么的太平。

　　回宥阳的时候，老太太还是遇上了水匪。

　　虽然这些水匪，被许三带人几轮弓箭，就逼退了下去。

　　但是如果按着老太太，本来只带丫鬟，婆子的计划。

　　许三没有在老太太，刚出开封府就截到了老太太的话。

　　一群老弱妇孺，几个家丁，武力约等于零，遇上水匪的后果，还是不堪设想。

　　一个富家老太太，带着一群女仆出门，去郊游都不合适，更不要说是出远门。

　　虽然大部分盗匪为了避免报复，不会轻易招惹官员和官员家眷。

　　但是总有一些仇恨官府的人，行事没有什么顾忌。

　　老太太一个富贵人家老太太，带了不少财货，不带武力出门。

　　对于各种盗匪来说，怎么都是一大块肥肉。

　　然后老太太就是，要在宥阳多待一段时间。

　　解释就是以老太太这个年纪，身体情况，以后也就越来越难出远门。

　　这一次回宥阳，可能就是老太太最后一次回宥阳。

　　没说出了的理由，就是老太太要给明兰，挑选一个合适的婆家。

　　为了避免自己当初嫁人，只听信传言风闻，盲目嫁人，识人不明的后果。

　　老太太这次给明兰选夫，肯定要谨慎一些，需要一段时间的接触，亲自判断。

　　明兰回到宥阳之后，倒是玩的挺开心。

　　离开了家之后，明兰就不需要夹在墨兰，如兰两个人中间，被两个人波及，欺负。

　　到了大房之后，也没有在家里生活那么大的压力，要时刻想着怎么玩心机宅斗。

　　心态肯定要轻松不少，在大房住下之后。

　　明兰没什么意外的就和年龄相仿，没甚心机的品兰成为了朋友，玩在了一起。

　　东京王若弗和如兰的来信，大多还是一些日常的问候和家长里短。

　　把寒暄的话除去之后，盛长柏从两个人的信里。

　　也发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齐衡和嘉成县主两个人正式定了亲。

　　盛家接到了齐国公府邀请，盛紘为了避邕王的嫌没有过去参加。

　　但和齐家还是有一些往来不好不去人，王若弗和如兰去参加了齐衡的定亲仪式。

　　两个人只是定亲，就有多少汴梁的王公贵胄，朝廷大臣参加，办的怎么奢华体面。

　　如兰只是看个喜庆热闹，但明白人都看的出来，邕王的势力现在有多大，在朝堂上获得的支持率有多高。

　　看着一个个的重臣的名字，足以说明现在在储君之位的争夺上，邕王已经取得了先机。

　　第二个就是关于顾老二顾廷烨的了。

　　顾廷烨本身已经二十多岁，已经算大龄剩男，又急着把外室，私生子，私生女，给接进侯府，做事就做的比较急。

　　盛长柏离开东京的时候，顾廷烨的婚事进度，还远不如齐衡。

　　现在齐衡只不过刚刚定了亲，顾廷烨这边已经把荣飞燕娶进了门。

　　顶级勋贵之家，这么短的时间走一遍婚礼流程，怎么都是有点仓促。

　　让盛长柏不得不怀疑，顾廷烨为了尽快娶到媳妇，使用了钞能力。

　　荣家一个外戚之家，也就是随着老皇帝想要生娃想的要疯，小容妃受宠荣家才抖了起来。

　　真的论起底蕴来，远不如其他勋贵之家。

　　虽然有了权利之后，追求金钱就容易一些。

　　但荣家发达的时间太短，远还没有积攒出来什么雄厚的家底。

　　顾廷烨手里的资产何止几个百万，砸个一二十万两，只要能快点娶上媳妇，顾廷烨不会在乎。

　　顾老二继承的不只是大笔的银子，更有盐庄这种不停下金蛋的母鸡。

　　只要有权势能护得住这些盐庄，顾老二就有花不完的钱。

　　荣家不用说，当然愿意顾老二给自家送钱。

　　勋贵也不是个个都善经营，能够轻易捞钱。

　　荣家也只是在禁军发展，有一点影响力，就是能喝点兵血，吃点空饷。

　　但大周朝军纪还没有完全败坏，荣家也不敢太过分，只是能捞点小钱，怎么可能能顶住顾二的钞能力。

　　宁远侯府这种开国的勋贵，都愿意为了五十万两，娶一个商贾之家的女儿做自己正妻。

　　蓉家这种暴发户，大笔银子砸下去，婚事准备的仓促一些，早点嫁女，不是什么不可以接受的事儿。

　　盛紘的来信，首先是对盛长柏对老太太的关心表示一下欣慰。

　　然后就是讲了一下朝廷局势，虽然话说的委婉。

　　但是盛长柏还是看明白了盛紘的意思。

　　年初的时候老皇帝关了盛紘两天，用来敲山震虎，威慑群臣。

　　随着几个月时间过去，效果已经慢慢的淡了下去。

　　朝廷上的诸公，已经又在计划着下一轮对老皇帝的逼迫。

　　逼迫老皇帝早日定下储君，这点上群臣的意志都很统一。

　　不管是邕王党、兖王党、还是中立党，都是这个态度。

　　老皇帝不管是不甘，还是恋权，自己都快嘎了，还不立下继承人，确实有点不合适。

　　信的最后，盛紘可能是觉得齐衡是盛长柏师弟，顾廷烨是盛长柏的朋友，把两个人的情况，也给盛长柏说了不少。

　　王若弗和如兰，整日混迹后宅，得来的都是一些小道消息。

　　远不如盛紘了解到的情况清楚，详细，准确。

　　邕王为了拉拢齐国公，和齐国公交好的一批勋贵，希望两家尽快结亲，齐衡的婚事也不会拖延太久，入冬前也要成亲。

　　顾廷烨娶了媳妇之后，并没有老实待在侯府跟妻子好好的过日子，还是整日的留宿外宅，闹好大一个笑话，盛紘希望盛长柏引以为戒，不要学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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