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空头支票
祝施久此时的心情不太好。
因为他给出了一个不算很好的回答。
男人“徐峰”问题背后的目的其实很简单，那就是测试未来的祝施久的可信度。
徐峰先假定他确实能够预知未来，然后自然而然地会想要测试他的立场——在已知他有可能根据他的问题从善如流地给出更合理的回答后，徐峰就知道无法使用正常的手段得知这个“预知未来超能力者”的立场对他们来说是好是坏。
所以徐峰选择把这个问题的答案交给未来的徐峰回答。
“我在刚才做出了决定，如果未来的你可信的话，那我就会把我的真名告诉你，否则我就会说出我的假名。”徐峰如此说道，“这样一来，如果你真的能够在未来起到作用，那你就应当会得知我的真名。”
被摘下了眼罩的祝施久尚且还不适应光线，眯了眯眼睛，同时也是在努力不让自己的表情露出破绽。
从这里开始一切都是全新的进度，也不知道他的演技是否能支撑到这一周目结束。
祝施久此时巅峰思维依旧在线，他明白徐峰的意思，于是回答道：“但是我说过了，我只能预知有限的未来，所以……”
“我知道。”徐峰淡淡地回答，“所以你现在回答不出我的真名也没关系，只要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你能够‘预知’到我告诉你真名的那个未来，然后回答出我的真名，我就给你完全的信任。否则我只能信你一半。”
祝施久愣了愣，这个男人思考得太周全了。
而且这也意味着他极度信任自己的判断，与其说是自信，更不如说是信任未来的自己。
祝施久沉默了半晌后问道：“你就不怕你的真名泄露到我的耳中？”
“不必操心这个问题，我的真名只有我自己一个人知道。”
“包括黑兵组织的其他人也不知道你的真名？”
“是的。”
“……”这是什么变态级别的情报掌控力？连自己的姓名都当做重要的情报，这个人已经偏执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了。
“那如果我侥幸蒙中了呢？”
徐峰回答：“没关系，你可以使用穷举法猜测，但你每猜一次，你在我心里的可信度就越是下降。我不会说你有几次猜测的机会，但你最好谨慎回答。”
“好吧。”
祝施久动了动身体，这一周目没有遭遇任何电击，真的是既幸运又是在预料之中的结果。徐峰并不在乎他的态度是否恶劣，只要他能够配合地回答问题，那么就能安然无恙。
随后他看向桌子上的手机，差点没绷住表情。
——居然是他自己的手机！
“呵呵。”他强行忍住诧异，轻笑了两声，“该把我身上的束缚也解下来了吧？”
徐峰仔细盯着祝施久的一举一动，打量了好一会儿后，才回答了一个字：“好。”他直到现在还在观察祝施久。
接着祝施久身上的束缚也被解了下来。
他稍微缓了缓后，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杜霏怎么样了？”他问道，“被电了几次？”
这话中他又展现出一副相当熟悉审讯流程的架势。
徐峰没有废话：“想知道的话就跟我来。”
说完后，他转身便朝着审讯室的门口走去。
祝施久不紧不慢地跟上，还同时回头望了眼在电椅旁边站着的两个黑兵——跟之前在树林里见到的那些黑兵不同，现在他看到的黑兵气势如同死尸一般毫无生机，双眼如同机械般冰冷，穿着一身沉重武装笔挺地站立在原地，似乎根本没有任何东西能够使他们动摇。
跟那些会被他或杜霏伤到的黑兵不同，这些是比那些黑兵还要强的强者。
在之前的审讯当中，就是这两个黑兵听从徐峰的回答来折磨他的。
按理来说祝施久应当对他们有最深的怨恨，然而实际上他知道，自己该恨的是毁灭世界的凶手——世界之敌。恨这些人根本毫无意义，因为他们只是人类挥向敌人的刀，只不过这把刀有时候会很伤人。
他现在最想搞清楚世界之敌是什么东西，不过此时此刻比这更重要的是杜霏。
这一周目和上一周目他都利用了杜霏，而且完全不顾本人的意愿。他一直告诉自己杜霏的作用就跟之前的片哥一样，是工具人。但内心其实还是过不了这一关，该愧疚还是愧疚。
出了审讯室之后，祝施久跟着徐峰来到一条长长的走廊。
走廊很安静，向前看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被顶灯照亮的路，向后看还是同样的画面。跟审讯室里不同，走廊给人的感觉相当宽阔亮堂，稍微驱散了一点他心中不安感。
“杜霏就在你的隔壁。”徐峰这么说着，带着祝施久走了几步，随后推开了隔壁房间的门。
祝施久这才抬头注意到门框边上的门牌——审讯室。
来不及多观察，祝施久便被带入了杜霏所在的房间——跟他之前所处的审讯室完全相同，一把电椅，一张桌子，桌子后面是另外一张椅子。而杜霏本人则是同样被蒙着眼睛，双手和双脚被绳索和镣铐铐在电椅上。
或许是听到了祝施久和徐峰的声音，杜霏还以为又一轮审讯要开始了，于是害怕地颤抖了起来，嘴里还发出呜咽的抽泣声。
“都说了跟我没关系了……求求你们了，去找祝施久吧！他才是那个要阻止你们毁灭世界的混蛋！呜呜呜呜呜——”
站在一旁的祝施久：“……”
徐峰看了祝施久一眼，确认他的眼中没有什么其他情绪后，便施施然坐到了杜霏身前的座椅上。
“解下她的眼罩。”
杜霏的眼罩被摘下，红肿的双眼看到了祝施久。
哭声戛然而止。
“你们……你们是一伙的？”她颤抖着声音问道。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糟糕的可能。
任谁在受尽了电刑之后，看到本应该同样跟自己一样接受审讯的男人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都会想到那个可能性——自己被耍了，祝施久根本就是跟这些歹徒是一伙的，为了绑架她，才演出一场好戏。
还没等她哭得更大声，祝施久便抽搐着嘴角说道：“别多想了，我是被放出来的。”
杜霏抽噎着狐疑不止。
祝施久看不下去了，说道：“能不能也放了她？”
“告诉我，你为什么会选择她？”徐峰问道，“你能预知未来，这也就意味着你能看到跟我们见面的可能性，那么在你看到的未来当中，她是能让你走到现在的唯一解吗？”
“或许是，也或许不是。”祝施久思考了一会儿后回答，“我说过，我能看到的未来是有限的。我可以选择她，也可以选择用其他方式来走到这一步，但我只看到了利用她来接触你们，其他方式我既没有尝试过，也没准备尝试，所以没有看到那样的未来。”
“也就是说，你看到的未来一定程度上取决于你自身的思维？”
“是的。”
祝施久看向徐峰。
“知道的越多，我就能根据已知的情报设定更详细的计划，同时主动思考更多的可能性，说不定就能预知到更多的未来。”
所以，告诉我吧。
告诉我想要的一切。
“我知道了。”
徐峰站了起来，无视杜霏渴望解脱的眼神，跟祝施久对视。
“我会视情况告诉你部分情报，希望你能对得起这些情报的价值。”
祝施久笑了，承诺道：“我会的。”
空头支票的第三个受害者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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