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夜色旖旎
黎木樨哑然，静静地等着陆鹤羽的提问。
陆鹤羽看了她半晌，才缓缓开口，神色十分认真，“我们，究竟有没有关系，我是说，超过上下级的关系。”
黎木樨摇了摇头，并没有任何迟疑的道：“没有。”
陆鹤羽蹙眉，十分认真的看着黎木樨的眼睛，只是黎木樨眼中没有半分遮掩的神色。
陆鹤羽微微有些失望的垂下眸子，有些自嘲的一笑，“看来，失忆前，我大概是个不敢面对自己内心的懦夫。”
黎木樨略一思索，总觉得陆鹤羽不是一个同一个问题问两遍的人，当下便问道：“大将军为何会问这个问题第二次？”
陆鹤羽微微摇头，“我并非是有意冒犯，只是，从我醒来的时候，我便觉得，我应当对你是不同的，后来相处，我更坚定了醒来时的那种感觉，我想，我是心悦于你的。”
见黎木樨十分平静的接受了自己的说法，没有任何惊讶，陆鹤羽失忆后第一次有些迟疑的道：“你……你知道我对你的感觉？”
黎木樨坦然的点头。
陆鹤羽愣了愣，而后道：“是我失忆前就曾经与你表明过心意？”
黎木樨点了点头。
“……”
陆鹤羽沉默了片刻，才继续开口问道：“所以你说我们没有超过上下级的关系，是因为你，拒绝了我？”
“……”
黎木樨微微沉默，倒是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想了想，黎木樨组织好语言道：“应该说，大将军并没有向我要一个答案，而后来出征，发生了很多事，我也并没有给大将军一个答案。”
陆鹤羽下意识捏了捏拳，有些紧张的问道：“那，我现在可以要一个答案吗？”
黎木樨抿了抿唇，微微摇头道：“我还是觉得，这件事等大将军恢复记忆之后再谈比较合适。”
陆鹤羽并没有强求，而是理解的点了点头，“确实，我现在没有任何曾经的记忆，硬要你给一个答案，确实是不负责任。”
两人说到这，也没有再继续猜拳的心思。
黎木樨看着篝火出神，心中思绪有些乱。
陆鹤羽如今情况的确是应验了她最初的那个最坏的推测，记忆全失。
想想这人还真是多灾多难，先是中了寒心钩吻的毒，好不容易解毒后遗留的心痛之症减轻许多，又失忆并且中了蛊，若不是他命大，换做旁人，怕是早就死了不知多少回。
陆鹤羽只是静静的看着黎木樨的侧脸，虽然自己失忆之前并没有得到她的答复，但至少自己在失忆之前走出了这一步，现在看来，还不算个彻头彻尾的懦夫。
这段时间他曾多次推断他和黎木樨的关系，自己的心意绝非作假，也不可能仅仅因为失了个忆，便突然喜欢上一个曾经毫无感觉的人。
那么这样看，自己若是从未向她表明过心意，便只可能是担心两人同朝为官，黎木樨又归降不久，在朝中并没有站稳脚跟，若是自己当真想要求这份姻缘，倘若黎木樨答应，那便很可能会耽误黎木樨的前程。
除了这个理由，陆鹤羽想不通还有什么理由会让失忆前的自己成为一个懦夫。
今番相问，他至少证明了自己的推测。
只是，确实有些冲动了。
若是黎木樨不答应，那自己没什么好说的，男欢女爱本是你情我愿，姑娘不喜欢自己，那自己就恪守本分便是。
但，万一呢？
万一，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可能，黎木樨对自己也并非没有半分情谊，那自己该如何是好？
当真耽误她的前程，无论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都不是自己想要的。
轻叹一口气，陆鹤羽才发现，似乎无论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自己面对黎木樨的时候，总是容易被情感左右，很难让理智占据上风。
黎木樨微微侧头，有些惊讶的看着陆鹤羽。
“大将军为何叹气？”
陆鹤羽微微摇头，只想了想又问道：“我对你……我是说，我对你说了那些表明心意的话，会不会让你有压力，有困扰？”
黎木樨失笑，“自然不会，大将军并非仗势欺人的人，我想无论我的答案是什么，大将军都不会有什么出格的做法。”
陆鹤羽轻笑，“看来，你对我印象尚可。”
黎木樨道：“我自认，看人还算准。”
陆鹤羽点了点头，“这样就好，我确实有些冲动了，这些话，其实无论怎样，都不太合适，毕竟以我们现在的情况来看，怎么都像是……仗势欺人。”
“大将军言重了，我不会这么想，而且，我知道大将军的为人。”
看着黎木樨表情坦然，陆鹤羽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下，而后却假作漫不经心的道：“既然如此，左右现在不在军中，你也不必总叫我大将军。”
黎木樨一愣，看着陆鹤羽没有出声。
陆鹤羽微微垂下眸子，有些莫名的心虚不敢对上黎木樨的眸子。
“你大可直接叫我鹤羽。”
说完，陆鹤羽只觉得脸上发烫，愈发不敢去看黎木樨的眼睛。
黎木樨一时也觉得脸颊微微发热，回过头去看跳动的篝火，咬了咬下唇，却并没有开口。
就在陆鹤羽以为自己冒犯到黎木樨的时候，才听到一声似乎随时会飘散在微风中的“鹤羽”。
一瞬间抬起眸子，陆鹤羽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黎木樨。
而黎木樨只看着篝火，并不看他，仿若刚刚那声“鹤羽”并不是她说的，只是似乎离篝火太近了，她只觉得脸上越来越烫。
陆鹤羽只觉得心中似有无数战鼓擂动，他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唇角是压不下去的笑意，在刚刚那一瞬间，他已经知道黎木樨的答案了。
明明想让自己淡定一些，不要太过失态，只是笑意根本难以压抑，陆鹤羽只是看着黎木樨，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此时怕是笑的十分的傻。
黎木樨便是没有直接去看他，可余光也是能看到他欣喜的难以自持的模样，当下心中也是有些羞涩的欢欣，却还是控制着表情，没让自己显得跟陆鹤羽一样傻。
但她心里知道，陆鹤羽那么聪明，必然已经明白自己的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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