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生死难料
灵儿说完这句话,便目光灼灼的看向了祭司。
众人也全都顺着灵儿的目光看向了祭司。
半晌,祭司问道:“孩子,你想好了?”
陆鹤羽道:“抱歉,她没想好,我们不会让她冒这个险。”
祭司却是摇了摇头,继续看向灵儿。
明白这似乎是某种仪式,一旦提出接受考验,外人便不能干预,陆鹤羽蹙眉看向灵儿,“灵儿姑娘,不要傻事。”
说完,陆鹤羽又看向黎木樨,眼中求助意味十分明显。
虽说都想帮陆鹤羽解蛊,但没人愿意用无辜的灵儿的性命去赌。
黎木樨叹了口气,拉住灵儿道:“灵儿姑娘,不要冲动,我们从长计议。”
灵儿看了看黎木樨,又看了看陆鹤羽,这一瞬间,她眼中的神情让众人都是一怔。
她好像,长大了。
眸中不再是先前那时天真单纯,而是多了些坚定和让人动容的担当。
“黎姐姐,陆大哥,你们不用担心,我这么做,也不只是为了陆大哥。你们也听到了,祭司大人已经后悔了,后悔自己为了报恩却害了无辜的人,这是我们族人欠下的债,我也是苗人,我不能袖手旁观。”
灵儿笑了笑,继续道:“我们从出生那一刻便是蛊神的信徒,我们一直奉行蛊神与人为善的旨意,既然做错了,那我们就尽全力去弥补,我想,这也是祭司大人想让我做的,蛊神也会保佑我的。”
说完,灵儿向祭司和蛊神的方向跪下,万分郑重的用苗语开口:“灵儿,愿意接受蛊神的考验。”
祭司苍老浑浊的目光似有一瞬间动容,但那目光转瞬即逝,剩下的是让人不得不正视的庄严肃穆。
“好。”
这一声苍老的苗语从祭司口中说出来,似乎这一瞬间,灵儿便与他达成了某种契约。
接着,祭司依旧用苗语对灵儿道:“三日为期,若你能通过蛊神的考验从禁地深处走出来,我便退位让你成为下一任祭司,届时我会将毕生所学传授给你,包括能够治疗鸩虫蛊的秘术——金蚕蛊。”
灵儿神情亦是庄严肃穆,恭恭敬敬的对着祭司和蛊神像的方向磕了三个头。
祭司点了点头,而后走下来对灵儿道:“走吧。”
灵儿起身跟上。
黎木樨一行人不想让灵儿冒险,便都跟在后面。
黎木樨还想说什么,却被徐淮茗拦住。
他叹了一口气道:“灵儿姑娘已经在蛊神面前承诺要经受蛊神的考验,我们拦不住的。”
黎木樨担忧的道:“可是这太危险了,灵儿还没准备好,我担心……”
徐淮茗抬手止住了黎木樨的话,而后缓缓问道:“忘了你小时候我与你讲的各地风俗了?”
黎木樨一愣,她刚刚是关心则乱,如今被徐淮茗拦下,才想起她幼时极爱缠着徐淮茗给她讲故事,而徐淮茗本身出身桃谷,博闻广识,再加上他喜欢四处游历,见闻也极其广博,便给她讲了许多地方的奇闻异事,风俗习惯。
现在想来,徐淮茗确实给她讲过苗疆信奉神明,在神明面前磕头说的话都代表了对神明的承诺,若是违背诺言,会被神明惩罚。
只是那时候黎木樨还小,徐淮茗只说了会被惩罚,却并没有告诉她,那些人是怎么被惩罚的。
连黎木樨明显想起来了,徐淮茗这才把目光向祭司的双手示意,而后轻轻说了四个字。
“蛊毒反噬。”
这句话说的很轻,但除了前面走着的灵儿和祭司,剩下围在他们师徒身边的五个人都清楚的听到了。
萧初旭瞪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但他虽然性子跳脱,毕竟不是傻子,惊愕之后小声问道:“难不成还真有什么蛊神不成?”
徐淮茗微微摇头,“谁说的清呢?不过最开始我也没看明白他的手怎么了,但现在看来,他的手枯槁灰败,又控制不住发抖,极有可能就是被蛊毒反噬了。而且……”
顿了顿,徐淮茗轻叹了一口气继续道:“而且,我看他面色也十分不好,看似命不久矣。”
不过说完这句话,他却是看向了沈洛茴。
沈洛茴点了点头,也小声说道:“气血亏败,唇色发青,明显是毒入膏肓的症状,而且刚刚他经过的时候,身上有一种味道。”
萧初旭不解的小声询问,“味道?什么味道?”
沈洛茴道:“行将就木的味道。”
这句话一出,倒是连徐淮茗在内,所有人都惊住了。
萧初旭惊讶的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不是吧,这你也能闻出来?”
沈洛茴道:“这没什么奇怪的,救治的病人多了,见过那些行将就木的病人,时间久了就能闻出来了。”
经过最初的惊愕,徐淮茗平静下来之后却是对沈洛茴道:“早听说有的明医可以闻出人之将死的味道,以前只以为是夸大其词,却没想到,虎父无犬女,你虽与你爹走了不同的路,却依然没有辱没你爹的名声。”
沈洛茴轻笑了一下,“小师叔过奖了。”
这时,萧初旭又问道:“那所有快死的人你都能闻出来吗?”
沈洛茴摇头道:“自然不是,只有身体一直不好的人才会有那种味道,是一种五脏六腑腐败的味道,若是突然受伤或是中毒,内脏并没有腐坏,是没有这种味道的,最多只是能闻出重于普通病患的血腥气,就像师兄身上的味道。”
陆鹤羽一愣,却并没说什么。
黎木樨但是有些好奇的问道:“大将军身上本就有伤,你是怎么分辨出是身上伤口的血腥气,还是其他的呢?”
沈洛茴道:“内脏受损的血腥气与身体受损的血腥气不同,我也说不好,只是能闻出来,像你身上便只有外伤的血腥气,没有内伤的血腥气。”
一时间,众人都是惊叹,没想到医术还有这般玄妙。
待到了刚刚的岔路,前面的祭司和灵儿都停下了脚步。
两个人依旧用苗语交流,谢清俞便再一次充当了翻译,但也算没白来。
祭司道:“孩子,这一去,生死难料,你有什么想留下的话吗?”
灵儿看了看左边的路口,又看了看陆鹤羽一行人,而后对祭司道:“我一定会活着出来的,若是万一……不,不会万一!”
话到最后,语气愈发坚定,而后,灵儿似乎是怕耽搁久了会失去勇气,便头也不回直接走向了禁地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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