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一视同仁
孟月白看着身穿囚服,白纱蒙眼的黎木樨问道:“木樨,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被抓进牢里的?”
黎木樨微微偏头,这是她双目失明后新添的习惯,因为看不见,她只能用听的,微微偏头可以让她对声音辨别更准确。
听了孟月白的问话,黎木樨苦笑一声道:“王爷既然能知道我被抓进牢中的消息,还能不清楚我为何被抓吗?”
孟月白道:“我知道,但我不信,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黎木樨自嘲一笑,“亲口告诉王爷什么呢?说我没杀人,我是被陷害的?还是,王爷想听到其他答案呢?”
孟月白道:“只要你说,我便相信。”
黎木樨弯了弯唇角,而后道:“那木樨倒是要感谢王爷信任了。”
孟月白皱眉道:“木樨,我会替你查清楚真相,还你清白的。”
黎木樨抿了抿唇,却还是客气的道:“让王爷费心了。”
“你又何必与我这般客气?你知道,我一直很欣赏你,能为你做些事,我也是高兴的。”
黎木樨面上感激却也不过分殷勤,心中却在暗暗思索,自己入狱这件事就算被传的沸沸扬扬,孟月白为了避嫌也应该假装不知道才对,为何却偏偏上赶着往风口浪尖撞呢?
当真是爱才吗?她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本事,让孟月白不顾被皇上和太子猜忌而为她做事。
事出反常必有妖!
正要继续跟孟月白周旋,却听狱卒进来通报,“启禀王爷,忠武将军,丞相到了。”
孟月白眸底一暗,不着痕迹的看了黎木樨一眼,而后对狱卒道:“丞相来必是与案件有关,还不快请?”
狱卒得令,片刻便带着许翌琛进了牢房。
许翌琛得体的对孟月白行礼,孟月白赶紧道:“丞相不必多礼。”
说着想去扶许翌琛,可许翌琛却在他阻拦之前先一步跪了下去,口中还道:“王爷,礼数不可废。”
孟月白无奈,只能在许翌琛行礼之后将人扶起来,叹气道:“丞相这又是何必?左右这里没有外人,何必如此多礼。”
许翌琛看了看孟月白,只笑笑道:“大燕乃礼仪之邦,怎能不顾礼数。”
黎木樨却是心中暗道:孟月白果然圆滑,说话做事滴水不漏,一句“这里没有外人”,便直接把她和许翌琛变成了他孟月白的“自己人”。
三言两语,虽然话不多,却也在收买人心。
不过黎木樨倒是也没什么担心,这套路她看得明白,许翌琛自然也能明白,孟月白若当真想用这方法收买她和许翌琛,怕也太过小瞧他们,若是那样,那孟月白也就不是孟月白了。
正说着话,狱卒又进来禀报道:“启禀王爷,丞相,忠武将军,大将军带沈洛茴小姐来看忠武将军了。”
黎木樨和陆鹤羽之间的关系许翌琛心里跟明镜似的,自然毫不意外,便也站在一边没吱声。
而孟月白看了黎木樨一眼,而后笑着开口,“木樨人缘真不错,连大将军也来了。”
说完,对狱卒道:“快请。”
于是狱卒又把陆鹤羽和沈洛茴请了进来。
一时间,原本一个人住还算宽敞的牢房突然又挤进来四个人,倒是显得有些拥挤了。
几个人都没说话,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
片刻后,许翌琛又充当了调节气氛的人选,对沈洛茴道:“沈小姐是来给忠武将军看眼睛的吧?这是大事,不能耽误,先来看吧。”
沈洛茴看了陆鹤羽一眼,见陆鹤羽点头,便吩咐狱卒把牢房其他光线全遮住,只留一盏油灯照亮。
这是陆鹤羽第一次见到黎木樨的双眼换药,也是许翌琛和孟月白第一次见到。
当黎木樨被新上的药折磨的浑身发抖,冷汗如雨的时候,陆鹤羽强忍着才控制住自己没有上前抱住黎木樨。
他双目赤红,心疼的紧握成拳的双手都在颤抖。
而黎木樨即便疼到面无人色,整个人抖得不成样子,却一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许翌琛有些看不下去,终是皱着眉背过身去。
孟月白却是问沈洛茴:“沈姑娘,这药怎么这么折磨人?没有其他方法吗?这实在太受罪了。”
沈洛茴手上沉稳的给黎木樨上药,口中回答道:“回王爷,木樨所中之毒名醉卧红尘,能捡回一条命已经不易,如今医治她的眼睛,也只能以毒攻毒,别无他法。”
孟月白眉头紧皱,又问道:“这药要上多久才能治好她的眼睛。”
沈洛茴道:“这药方也是我师父权做尝试的方子,能否真的医好木樨的眼睛尚未可知,何谈时间长短呢?”
孟月白沉吟片刻,又问道:“那,对于医好木樨的眼睛,沈小姐和令师有几分把握?”
沈洛茴上药的手几不可查的停顿了一下,而后声音沉重的开口,“没有。”
“什么?”
面对孟月白的询问,沈洛茴再次回答道:“没有,我跟师父,没有任何把握。”
一时间牢中落针可闻,只剩沈洛茴为黎木樨上药时衣料摩擦的声音和黎木樨剧痛难忍的吸气声。
半晌,当沈洛茴再次将黎木樨的双眼蒙上之后,她便吩咐狱卒可以把遮光的东西撤下了。
牢房里又恢复了光亮,但黎木樨却是面无人色,整个人显得十分凄楚的缩在墙角。
太疼了,即便已经不是第一次上药,即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上药时候那种利刃剜眼般的剧痛还是折腾的她精疲力尽。
孟月白走到她身边蹲下,声音关切的询问:“木樨,你现在怎么样?”
黎木樨嘴唇都已经咬出血了,实在没力气回答。
而此时沈洛茴已经退回了陆鹤羽身边,朝陆鹤羽看了一眼。
陆鹤羽点了点头,示意她刚才对孟月白的回答都很好。
沈洛茴这才放下心来。
来牢房之前,陆鹤羽对沈洛茴叮嘱过,无论是谁向她询问黎木樨双目失明的事,她就往最严重了说,越严重越好。
毕竟敌人在暗他们在明,现在他们完全不能确定过来询问黎木樨情况的人究竟是敌是友,是真的关心黎木樨的身体,还是敌方想要打探情报。
故而陆鹤羽让沈洛茴一视同仁,对所有人都隐瞒治疗进程。
只有黎木樨情况越糟糕,敌人才越有可能放松警惕,如今他们也不过是在赌,赌敌人是一直谨小慎微,还是会在“胜利”来临时,也会犯所有凡人都会犯的错误。
陆鹤羽赌的就是,对方是人,不是“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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