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1 家园沦丧
约三周以后。
尤摩杨合众国境内，伊卡洛斯Ⅳ号。
作为合众国同盟星球中的一个农业世界，伊卡洛斯的首都航空港从未在一天的时间内涌入过如此之多的人。这使得这座航空港不堪重负，不得不限制入港飞船的吨位和数量。
一身深灰色合身军官制服的奥古斯都正站在有着银色框架与蓝色晶体玻璃穹顶的航站楼出口一侧，看着萨拉星系的难民自出口中涌出。
出口之外即是伊卡洛斯Ⅳ号纯净的蓝色天空与清新的空气，尤摩杨的白色合金建筑耸立在翠绿的草坪和森林之间。随着地形的高低间错起伏，茶褐色的群鸟正飞向远方。
这一切美丽得就像是画中的世界。
伊卡洛斯是合众国加盟世界中最美丽星球之一，属于尤摩杨殖民地，其富饶的土壤造就了万顷良田与迷人的金色秋天。
如果不是在近些年来伊卡洛斯人为了追求农作物的产量而滥用农药，造成了难以弥补的环境破坏，那么这颗星球还会比现在美丽许多。
在得知萨拉星系的遭遇以及异虫大举入侵的消息以后，尤摩杨民选议会秉持着人道主义关怀的组建议会初衷答应将伊卡洛斯Ⅳ号作为暂时安置萨拉星系难民的中转地。
同时尤摩杨还要求奥古斯都分享与异虫作战的经验，与此同时合众国各个加盟世界和自治领也都在加强防御力量。强烈的忧患意识一直都激励着尤摩扬人加强军备。
现在，尤摩杨世界中那些位高权重的人都已经反应了过来，异虫入侵的威胁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以内取代泰伦联邦的压迫。
星灵与异虫的存在将不再是一个不被民众所知的秘密，这个时代出生并接受教育的新生代将自然而然地接受人类不得不要与宇宙中其他两个种族争夺资源和生存空间的认知。而稍有不慎，等待科普卢星球人类的就很有可能是种族消亡的命运。
即使人类永远都不会放弃内部的斗争，为种族存续而战将成为科普卢人类甚至是泛泰伦意义所有的人类都必须面对的。
凯瑞甘、雷诺与法拉第等人带着一队精英卫队正跟着奥古斯都，而沃菲尔德、泰凯斯和哈纳克等人都各自有着自己的任务。每到一颗友方或者中立星球，革命军就会在那里补充人员和物资上的损失，修理战舰。
此刻在出港通道的出口前站满了身着白色生化防护服、戴着橙色目镜的尤摩杨异形研究专家与传染病防治专家，以及大批的医生。想要进入当地政府为萨拉星系准备的难民营，这些人还必须被证明自己并没有携带异虫病毒。
尽管革命军中的医生已经为他们做了检测，而且现存的异虫病毒不具备极强的传染性且潜伏的周期并不长，只是由某些带有致命病毒的异虫品种散布病毒瘟疫，但尤摩杨人为确保风险控制在极低的范围内仍然强调要重新检测。
能够站在这里接受再次检测的人是幸运的，因为此前被革命军医生检测出来的人不是变成怪物以后被丢进太空，就是正躺在医疗舰的船舱里奄奄一息。
“尤摩杨合众国的医疗水平就与他们高新科技领域的成就一样高，难道就连他们也没有办法解决异虫病毒？”
从那些不断自出口涌出的人们收回目光，奥古斯都看向身边的莎拉·凯瑞甘问到。
“......没有......没救的。”凯瑞甘回以奥古斯都一个哀伤的眼神：“异虫病毒氨基酸的排列方式是人类前所未见的，并且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变异。”
“随军医生们一直在告诉那些被感染的人，我们有解决的办法......”
“在人们发现这根本无药可救以前，至少能够让病人们心存希望。”奥古斯都说：“让他们不至于那么痛苦。”
“萨拉星系的人承受的苦难已经够多的了。”雷诺唉声叹气。
“我们的异形生物实验室有进展吗？”
“弗朗科斯博士认为，星灵的基因遗传物质中可能有对付异虫病毒的方法。”凯瑞甘回答说。
“博士已经带着他的助手和学生们测试过异虫病毒在塔达林星灵身上的效果。”凯瑞甘知道奥古斯都心里正在想着些什么。
“对了，我记得我们的异形实验室里有一名塔达林星灵——听说他除了每天摄入相当数量的地嗪就是躺着‘混吃等死’，为了得到地嗪不惜参加弗朗科斯的各种实验。”
“......弗朗科斯这家伙的行动力倒是一如既往。”奥古斯都关心地问：“结果呢？”
“植入的病毒无法感染星灵......但这有可能是因为能够感染星灵的异虫病毒与感染人类的是完全不同的。”凯瑞甘说。
“杯水车薪。”奥古斯都对此不报什么希望。
“告诉弗朗科斯博士，亿万人类的命运就全看他的实验成果了......”
“这可是一记重担啊......你这是在把弗朗科斯架到道德的火刑架上烤啊。”雷诺耸了耸肩。
“你总是这样，奥古斯都，你对我们每个人的秉性都了若指掌，并且懂得该用怎样的方式激起我们的斗志......”他说。
“杜克是个恶棍，他自私而且追求于荣誉，你就满足于他的虚荣心。泰凯斯的眼里只有钱，那你就会给他钱。”
“这正是你智慧的体现。”
“吉米，往更深层次来说，我也只是在利用他们。”奥古斯都的眼神平静而冷酷。
“但你对我们是不一样的，我想不到我有什么值得你利用的。”雷诺说。
“那不一样，吉米......”奥古斯都沉默了一会儿，他没有跟随难民走出伊卡洛斯航空港，而是通过一条狭窄的通道返回航空港的调度大厅内部。
在那之中，还有着相当多的萨拉星系难民正在等待着走出航空港。
调度大厅的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全息投影荧屏，上面的UNN台标显示这正是UNN宇宙新闻网塔桑尼斯总台的转播画面。
值得奥古斯都注意的是，自萨拉星系出现异虫的三个多月以后，UNN总算开始报道有关于外星人的新闻。大厅里的人都满脸愤怒地盯着大屏幕，咒骂着联邦政府的逃避和不作为的行径。
在萨拉星系，革命军不计牺牲地拯救难民，而泰伦联邦不帮忙也就算了还想着对付革命军。可以说，革命军正在拼命地把难民拉出深渊，而联邦则想着把革命军和难民都踹回去，然后再盖上棺材板。
“我已经能够想象这些新闻在塔桑尼斯和其他联邦世界所带来的轰动了。”奥古斯都看着主屏幕。
“这是显而易见的，发现外星智慧种族的消息在泰伦联邦的疆域中引起了轩然大波。”凯瑞甘说：“在一开始的时候，UNN以及其他的主流媒体只是告诉联邦人这个宇宙中有星灵和异虫这两个种族存在。”
“他们没说异虫是吃人的可怕怪兽而星灵发出光束能够分解人类？”奥古斯都冷冷地说。
“还是老样子......避重就轻，把事实拆解成多个片段再根据他们想要的再重新组合，只要更改语序再添加一些修辞，那么，他们所要表达的就可能与事实截然相反。”凯瑞甘讽刺地说。
“事实上，在一开始的时候，人类想的还是怎么与外星人分享人类的文化，玩具公司甚至推出了纪念版异虫与星灵玩具，并且大获成功。”
“但是联邦那时候还没有给出星灵和异虫的具体形象。”奥古斯都无声地笑了笑。
在奥古斯都说着的时候，全息投影投射的屏幕还在播放着UNN新闻节目主持人的影像。
“这里是......星灵摧毁了查·萨拉，星球上的一切都被付之一炬，目前生还人数仍然还在统计中......军队已经撤出了萨拉星系......”
“现在他们总算开始正视这件事了。”奥古斯都说：“但看起来他们完全把萨拉姊妹星的毁灭归咎于星灵，而完全忽视了真正吞噬了那两颗星球的异虫。”
“起初，联邦还试图封锁萨拉星系的消息，并且欧米茄中队还真做的几乎滴水不漏。我们虽然知道那里正在发生着什么，但在联邦把持着媒体的情况，我们发出的声音只能是石沉大海。”凯瑞甘说。
“但其实在我们撤离萨拉星系不久以后，异虫就接连入侵了查尔、安提加、小阿提库斯......有五个边缘世界都遭到了不同的异虫虫巢进攻。这明显超出了泰伦联邦政府的预料，他们只得将萨拉星系的遭遇公之于众。”
“查尔......”奥古斯都忽然看向凯瑞甘，目光锐利，这几乎把后者吓了一跳。
“怎么了？”凯瑞甘想要读取奥古斯都的想法，但她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我还记得查尔，那是一个满是岩浆湖泊的红色星球。”雷诺倒是想起来了什么：“在联邦海军陆战队的时候有不少次都听到过查尔的消息，听说你哥哥阿克图尔斯曾经也到过那个地方。”
“公会战争时查尔曾经是联邦与凯莫瑞安联合体的主战场，因为那里有着珍贵的重金属和矿物。后来双方都动用了战列巡洋舰和核武器，据我所知，现在哪儿的环境简直更糟了，几乎不能住人，上面基本只有一些矿工和驻守的军队了。”
“说句不得体的话，联邦根本就不会去管那个鬼地方。”他说。
“至于安提加主星和小阿提库斯那几颗星球，泰伦联邦也许还会说上几句漂亮话。”
“这可太糟了。”奥古斯都说：“如果可能的话，我们不应该把查尔拱手相让。可惜我们的人手实在是太少了。”
他沉沉地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奥古斯都刚刚说完，大厅全息投影屏幕上的主持人就忽然义愤填膺地说到：
“军人在星灵毁灭查·萨拉以前发现了大批的克哈之子成员，他们在外星人入侵之际还在大肆地破坏军事设施，屠杀难民。”
“毫无疑问的，邪恶的星灵是奥古斯都·蒙斯克的走狗，他出卖了人类的利益，勾结外星人来对付正统的政府！”
“胡说八道！”这立即引来了群情激愤的萨拉人的怒吼。
“放屁！”就连雷诺也大骂了起来，这个有着一头黑发的年轻人怒目圆睁，并且已经掏出了奥古斯都送给他的左轮手枪，对准全息投影屏幕。
“为了救人，我们死了多少好兄弟。要是你们一开始不是只想着封锁消息而是抓紧疏散难民，事情根本就不会变成这样！”
雷诺毕竟还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他虽然性格沉稳，但暴怒的时候也不免会失去理智。
“放下！吉米......”奥古斯都怒喝着。
“你就是打上一枪也无济于事，那是全息投影屏幕不是LED2d屏。”他补充说。
“你打也是打不碎的。”
听得奥古斯都说话，雷诺立刻清醒了过来，慢慢地把手里的左轮枪放了下来，面色由青变红，说不出话来。
雷诺很快就意识到在人群之中开枪将会引起怎样可怕的后果，正因为羞愧而满脸通红。
“你这个蠢货！”奥古斯都怒骂。
“下一次，你要打在真人的脸上而不是什么影像上。”
周围的人们依旧在喝骂着泰伦联邦政府的不作为与无能，以至于奥古斯都根本听不清新闻里在说些着什么。
奥古斯都只能够看到革命军的深红色底色的握鞭之环旗帜以及一只跳虫怒吼的模样。
“联邦分不清革命军跟克哈之子的区别，或者他们根本就不愿意分清楚。”凯瑞甘说：“联邦眼中的革命军与克哈之子都是恐怖分子和秩序颠覆者。”
这时大厅里人们的声音忽然小了下来，因为一个知名的泰伦联邦议会议员在新闻节目中出现了。
“泰伦联邦的公民们......我要告诉你们，与人类为敌的外星人不止有星灵一个，还有奥古斯都·蒙斯克使用药剂控制的异虫。这两个种族都是人类的死敌。”
“摆在人类面前的出路就只有一条：全人类必须团结在泰伦联邦的旗帜之下，击退进犯之敌。”
“我们必须保卫安提加、小阿提库斯、海尔塞恩以及其他所有的边缘世界，泰伦联邦海军始终站在保卫人类的最前线。”他慷慨激昂地说。
“而叛国者奥古斯都·蒙斯克和他的叛党武装却在这个时候在后方掀起暴乱，袭击正在与外星威胁作战的军人！这帮暴徒的眼里只看重他们自己的利益，而对人类联邦的危急存亡视而不见！”
“你真可爱，皮尔特议员。”雷诺语气尖锐：“你用不着这么埋汰自己的所作所为。”
“走吧，我们不能在伊卡洛斯待得太久。”奥古斯都拍了拍雷诺宽阔的肩膀。
“现在我们该去哪里？”凯瑞甘问。
“距离我们最近的就是安提加了......”奥古斯都说：“哪里的人民需要我们，我们就会出现在哪里。”
“看着吧，异虫不会停下它们进攻的步伐。未来会有更多的星球遭到入侵......科普卢的局势必将超出泰伦联邦的想象。而泰伦联邦最恐惧的就莫过于事情完全不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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