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8 风过留痕，雁过拔毛
这一年的最后几天在帝国人民欢庆法厄同之役胜利的欢欣鼓舞中悄然到来。在节日气氛下装点一新的泰伦帝国帝都奥古斯特格勒中，冬日的第一次雪姗姗来迟，一扫笼罩在城市上空的阴霾。
奥古斯都知道，皇后跟他们的女儿小路易斯正在皇宫中等待自己回去，克哈和其他世界的人民也在等待着自己的皇帝得胜归来，但他一定是赶不及了。
此刻奥古斯都正在帝国旗舰休伯利安号上，而这艘已经陪伴他走过十年的战列巡航舰正在前往帝国存储世界布罗卡斯·赫尔（storage world/Brokas Hur）的路上，距离克哈反倒越来越远。
尽管UNN宇宙新闻网等泰伦帝国主流媒体都在宣扬帝国与凯莫瑞安联军在法厄同的胜利，虫群也确确实实地退回至帝国在科普卢星区的南部与东部边境以外，但战争本身与战争给边境的帝国人民所带来的苦难并没有就此结束。
约1/4的帝国领地在第二次全面战争中遭到波及，近百亿帝国人被迫向更为安全的核心世界迁移，饱受背井离乡与颠沛流离之苦。即使有帝国政府移民与难民局、交通部多个部门和帝国军队从中协助，流亡之途也是充满苦难的，更别提恐怖虫群始终在背后紧追不舍。
据不完全统计，仅半年的时间里就有超过四十万难民在逃往核心世界的路途中失去了生命，而失踪的人更是不计其数。如果他们并非只是与帝国失去了联系，迷失在漫漫星海中，就是葬生虫腹。
磨难和考验才刚刚开始，帝国大军陈兵边境，随时准备应对虫群的下轮攻势。
要供给如此庞大的军队，帝国的财政已经相当吃紧，而战争给帝国留下的创伤也带来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有二十多个帝国世界几乎被虫群完全摧毁，其中包括繁荣的农业世界、资源世界和枢纽世界，而即使是那些未被虫群毁灭的世界也难以维持正常的生产秩序。打仗的时候，后方也很吃紧，更何况交战区。
由此，战争带来的粮食危机和资源短缺的问题让奥古斯都和他的宫廷大臣们极为头疼，目前也只能从其他世界运输资源和食物。最起码要让难民吃的上饭，然后再谈其余的问题。
“陛下，这是今天的午餐。”一名勤务兵敲开了休伯利安号舰长室的门，在两位皇家卫队卫兵的注视下拖着摆放有杯碟的咖啡色托盘走了进来。
托盘上有一盘淋着酱汁的烤鸽子、一碟精心调味过的水煮蕨菜、一份当作主食的MRE口粮和热腾腾的茶。皇帝本来坚持与一线陆战队员吃同一份口粮，但他最近胃口很差，什么都吃不下，休伯利安号的一等军官厨师只能绞尽脑汁地想让他多少吃上一点东西。
“放在这里吧，弗兰克下士。”奥古斯都只是从办公桌上抬了抬头，正忙着阅读积压的文件。他面前的全息投影仪上有着一枚正在旋转着蓝白色多角标志，那正是尤摩扬护国军的标志。
奥古斯都只能向距离较近的尤摩扬合众国取得食物、药品、衣物等一系列紧缺的资源。尤摩杨人虽然领土狭小，但先进的生物技术足以弥补这一劣势。只是相比于抗击虫群的主力军泰伦帝国，尤摩扬最近的日子过得也不算好。
而尤摩扬议会倒是很识趣，明白唇亡齿寒的道路，为此还额外提供了一系列先进的高端军品，例如激光武器和搭载AI的战斗机器人与铁鸦。尽管只是阉割过的外贸版，但依旧非常的先进。
只不过这是以奥古斯都保证不会对尤摩扬领地提出领土要求换来的。
全息投影仪的面板上还有一些被重点标记的信息，例如邪恶的黑暗执政官欧雷加今日又以某种方式奴役了一只脑虫，在星灵的母星艾尔施以残酷的统治。
与此同时，一个名叫艾伦·舍扎尔（Alan Schezar）的大海盗和他的清道夫海盗（Scavengers）已经在帝国秩序崩坏的南方疆域崛起，现如今，清道夫、奇美拉和凯莫瑞安海盗已经成为了科普卢星区中最臭名昭著的海盗力量。
当弗兰克下士离开舰长室的时候，吉姆·雷诺将军正要走进来，前者立即站直了向他敬礼。
“忙你的去吧，来自纳福的小子。”雷诺将军在绝大多数时候都非常随和，虽然那并不意味着他在军中以老好人的形象示人。
“是，将军。”勤务兵侧身走向舰长室外的走廊。
“吉米，有什么事？”奥古斯都依旧没有抬头，只是拿起那杯热茶喝了几口。
“没事儿就不能来找你了吗？”雷诺把门关上。
“......你从没这么做过。”皇帝抬了抬眼皮：“让你的爪子离我的宝贝酒柜远一点，你这是在犯罪。”
“除非我是魔术师，不然可弄不到保险柜里的酒。”雷诺走过地面上铺着的青色大理石在奥古斯都旁边的一张真皮沙发上坐下，非常不雅观地把腿翘在了茶几上，仔细地观赏起花瓶里的插花来。
这让奥古斯都又皱起了眉头，自从上一次宿醉的泰凯斯冲进舰长室把花瓶里的水都吨吨吨地喝光，这几朵从阿尔比恩摘来的花也快枯萎了。
“信号舰桥的通讯值班军士收到了本内特和汉克的消息，他们到泽鲁斯了。”雷诺说。
“他们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奥古斯都意识到自己一定是错过了这个消息。
大半年前奥古斯都曾经向原始异虫的母星泽鲁斯派去了一支舰队，目的就是为了夺取该行星上的那座原始分裂池。
泽鲁斯位于银河系的中心区域，距离群星闪耀的银心更加的接近，即使是通过曲速引擎也必须通过漫长的冬眠航行才能够抵达。算算时间，这支几乎已经被遗忘的舰队也终于抵达了泽鲁斯。
他们走过的也正是虫群从泽鲁斯出发赶往科普卢星区的路，一路上所见的景象也是一片荒芜。即使这些远比科普卢浩大的未知世界和未经开发的处女地曾经孕育过怎样神奇的外星种族，现在也早已化为过往烟云。
“在发送消息的时候，本内特只是刚刚对泽鲁斯做了初步的探索，没有跟上面的异虫多做接触。但考虑到信息传输用的时间，大概也已经跟泽鲁斯上的虫子交上手了。”雷诺知道这支必将孤立无援的远征舰队正面临怎样的考验，即使他们的指挥官是皇帝和他最信任的将领：
“不过泽鲁斯上的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要好得多，自从原始异虫逃离以后，上面的异虫数量反而并不多。虽然异虫的数量还占据着绝对优势，但原始异虫也有不少。而原始分裂池还保存得很好，看来就是异虫也需要那一座分裂池来优化它们的基因。”
“雅科·本内特是我最好的将军之一，凡是我给他的任何任务都会得到坚决的贯彻和执行。”奥古斯都点了点头，又问：“泽拉图呢？”
“泽拉图出现过一次。”雷诺这话刚一说完，君臣二人的脸上都浮现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他跳上了本内特的船，留下一颗记录他记忆的伊安水晶就不知所踪了。”
这个在人类与星灵中都颇具威望的黑暗圣堂武士长者对于奥古斯都和雷诺这些人而言都是一个极为特殊的人物。奥古斯都跟泽拉图称兄道弟，可他又算凯瑞甘的半个师傅，路易斯公主管他叫爷爷，皇家脑虫管他叫叔。
长久以来，泽拉图跟泰伦帝国宫廷都保持着往来，克哈和艾尔就是泽拉图最常去的两个世界。这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因为泽拉图经常失联，就是他的黑暗圣堂武士同胞也经常找不到他。
“我知道泽拉图很忙，忙着拯救世界，但除了泽拉图自己，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些什么。”奥古斯都摇了摇头，说：
“他到底在泽鲁斯发现了什么？”
“也许，泽拉图真的得到了萨尔那加的启示。他只是告诫本内特说，有关泽鲁斯、原始异虫和原始分裂池的谜团与湮灭的黑暗未来密切相关。”雷诺回答说。
“没错，他喜欢叫别人猜谜，再在别人抓耳挠腮苦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公布答案。”奥古斯都摊了摊手，这时倒是来了食欲，抓起旁边的烤鸽子就啃了起来。
说是鸽子，其实只是阿尔比恩的一种特有的禽类，种族酷似鸽子的小鸟就栖息与岩架之间的洞穴间，是一种灵巧而极具好奇心的物种。因为肉质鲜美，这种鸟类一个世纪以前就被培育成了优良的小型走地鸡品种。
“泽拉图就爱这样捉弄人，我看他是自己也弄不太清楚那个萨尔那加的真正意图。”雷诺的接受能力算是比较强的。
“可泽鲁斯离我们太远，在那里发动一场额外的战争可能会彻底拖垮帝国。”奥古斯都想了想，又说：“我看，现在只有一招，先把原始分裂池搬回来再说，顺便再让雅科和哈纳克打包点原始异虫酋长。”
“我看过了，那座分裂池可不小，不是那么容易抽干，况且你以为上面的异虫会白白看着我们盗取它们的，额，嗯，圣池。”雷诺停顿了一下：
“而且我想不明白，大老远的跑过去，难道只是为了捞个池子？”
“你不懂的事情太多了，吉米。”奥古斯都笑了笑：“这是个大工程，先把里面的水抽干，连池子里的泥掘地三尺也要挖回来。雅科的舰队里有几位卡莱相位技师——如果有星灵的折跃技术，那就事半功倍了。”
“不用担心，德哈卡会帮我们的。”
“想不到我们竟然要去偷异虫的东西。”雷诺耸了耸肩。但他觉得这个计划倒不错。
“该死的，吉米，你以为我是靠什么才建立起这个帝国？”奥古斯都把茶杯放在桌子上。
“民心至上，仁者无敌。”雷诺马上就说出了标准答案：“决心，勇气，信念。”
“靠的是集中资源打造一支战无不胜的军队，用思想去武装他们。为了维持军队，有时候我们不得不靠去偷、去骗、去抢。”奥古斯都是真饿了，连啃了两根鸽子腿。
“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池子挪回来。”
莎拉·凯瑞甘并没有经历过被主宰改造为刀锋女王，再被萨尔那加神器计划的步骤，但换句话来说，她也完全没有受到过埃蒙的影响的控制，不必通过神器洗去虫群基因的那部分。
对于萨尔那加奥鲁斯来说，作为纯粹形体的候选人，人类凯瑞甘就等于完全没有被萨尔那加埃蒙影响过，是该轮回宇宙最纯净的自然产物而非星灵那样被埃蒙揠苗助长过的种族。
萨尔那加守护无尽轮回的规则之一，就是造物主不能干涉自己的造物。
人类很幸运，因为埃蒙根本瞧不上他们。原始异虫也很幸运，它们在泽鲁斯苟住了。
但问题在于，现在的凯瑞甘是否达到了纯粹形体的要求。如果达到了，她就能直接通过吸收原始分裂池能量的方式成为类似于原始刀锋女王那样的化身，也就拥有了成为萨尔那加凯瑞甘的资格。
要对付埃蒙，还是得需要新的萨尔那加。奥古斯都没有这个天赋，但他有老婆。
在奥古斯都看来，只有一个人有成为萨尔那加的资格并且真的成功了，那就是莎拉•凯瑞甘。奥古斯都不会冒险把其他人送上造物主的位置，因为除了凯瑞甘，其他人也从未成功过。
更何况，萨尔那加是创世者，既能创造世界也能毁灭世界，新的萨尔那加必须是奥古斯都绝对信任的人。
而尽管凯瑞甘如今的灵能力量已经得到了就是其老师塔萨达尔也要赞叹的地步，以她现在的人类之躯是否能够承受原始分裂池的能量，而即使是强大的原始异虫都有可能被撑死。
这需要一步步，一点点测试，稍有差错就有可能招致厄难，而绝不是奥古斯都能承受得起的。
“你准备把原始分裂池放到哪儿？”雷诺问。
“当然是克哈——我们可以再建一座动物园，里面可以养原始异虫，就像是侏罗纪公园。”奥古斯都说：“通过收门票和异虫演出赚的钱就能维持正常运转。”
“亏你想得出来......听起来这笔买卖不错。”雷诺沉吟片刻：“希望不会别搞砸了。”
这时候，休伯利安号轻颤了一下，而被固定在墙壁和地面上的沙发椅子则纹丝不动：“陛下，布罗卡斯·赫尔到了。”
“让总督来见我。”奥古斯都对通讯器的另一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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