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9 虚空之遗没白打
奥古斯都没有等待多久，与塔萨达尔本人的直接对话马上就被接通了，显然任何来自于泰伦帝国皇帝的通讯请求都会被达拉姆方面列为最高优先。
全息图景钩勒出塔萨达尔和他身后的神殿废墟，在被火焰熏得一片漆黑的巨石立柱间，披风飒飒、执剑而立的圣堂武士不禁让人联想到星灵历史上那些赫赫有名的古代英雄。
阿塔尼斯——即使是在塔萨达尔生死未卜之际也依然坚称自己为高阶执行官而非达拉姆大主教，他正在另一侧代替塔萨达尔发号施令。
当卡拉已经不复存在的时候，星灵们就必须重拾更古老的卡拉尼语，这就像是已经进化出鳍的鲸鱼重新学习走路那样困难和变扭，而好在阿塔尼斯是最早适应这一切的星灵，他能够在面对咄咄逼人的塔达林应付自如。
但一切看上去都很平静，奥古斯都还能够瞥见角落里正散发着钴蓝色闪光的萨尔那加神器。尽管曾被用来束缚一位神灵的意志——这一绝非其设计初衷的使用方式大大超出了其承受的界限，但它目前仍能正常运转。
“塔萨达尔。”奥古斯都立即说：“你必须小心，我怀疑埃蒙即将对神殿发起突袭。”
“如果真是那样，那他的第一目标就会是萨尔那加神器.夺取神器，或者至少中断神器的充能进程，以”
“阻止新星冲击的释放。”塔萨达尔说出了奥古斯都想要的话，就好像是他能隔着屏幕探知对方的思想：“那样的话，我们就无法在短时间内大规模杀伤艾尔星系里的异虫。”
“我们将陷入长久的苦战。”
“只有这可以解释，为什么虫群在明知新星冲击正在启动的情况下还迟迟不肯撤退，一定是它们认为自己还有胜算。”奥古斯都点点头说：“因为忽略了萨尔那加神器的作用，埃蒙已经失去了黄金舰队。而这样的错误，他肯定不会犯第二次。”
奥古斯都必须这样设想，如果他是埃蒙，如果他现在仍然想要取胜，应该怎么做。
这是显而易见的，战争最开始的时候，埃蒙坐拥黄金舰队和主宰虫群两支力量，即站在银河系顶点的两个种族的最强战力。
而那时，埃蒙的敌人不过是星灵临时拼凑起来的一支杂牌军和人类引人发笑的舰队，靠粗制滥造和捡破烂来武装自己的军队。既然拥有绝对的优势，那么这场战争就不需要任何画蛇添足的战术部署，集中兵力发起进攻即可取胜。
但现在，情况已经截然不同。
黄金舰队这时候已经脱离了埃蒙的掌控，站在了他的对立面，相当于手中一半的力量加入了敌对的一方。
与此同时，埃蒙原来的计划基本上已经破产了，他既失去了重回现世的化身，也无法再轻易地终结宇宙轮回。
然而，埃蒙手中依旧还握有虫群的力量，敌我力量之比也只是从绝对优势转为兵力持平，他也还算不上是一败涂地。
最大的不稳定因素就是萨尔那加神器。
以虫群和星灵目前的实力对比，前者仅凭借正面攻势想要在新星冲击启动以前取得压倒性的胜利无异于痴人说梦。也许在升格成为萨尔那加以前，埃蒙并非军事领域的专家，但他显然既不瞎，也不傻。
埃蒙要想要取胜，或者说至少给这场仗一个打下去的理由，他就必须马上解决萨尔那加神器的问题。
奥古斯都正想要再对塔萨达尔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就注意到其脚下的土地正清晰可见地震动着，那要不是某种轨道武器的余波，就是一只巨大的莽兽引起的。
“奥古斯都，现在我得暂时离开一下。”塔萨达尔说完就立即离开了通讯频道，看来这件事情已经急迫到需要他亲自去处理的地步：
“你说中了，神殿周围的侦测器显示，一支突然自虚空裂隙中出现的混合体大军正在逼近神殿，它们之中最弱小的混合体也比玛尔强大。”
另一边，阿塔尼斯也正在喊着：“执行官，召集更多的圣堂武士。”
这个时候，就连奥古斯都这儿也能听到一阵仿佛能够将灵魂撕得粉碎的恐怖尖叫。
“还好我们在地上的那阵子，埃蒙没来得及弄出这些玩意儿来。”泰凯斯也正站在奥古斯都的身后，忍不住说。
不过，眼下他们的处境也并不一定比塔萨达尔那里更好，在死水元帅号前方的广阔的空间中到处都是生着尖牙利齿的异虫，它们血一样惊悚的鲜红色甲壳让人头顶直窜凉气。在更遥远的地方，一只利维坦不停地喷吐着胆汁虫群和待孵化的卵，一群异龙正在从蠕动着的茧中蜕变为巢虫领主。
死水元帅号已经用光了所有的太空鱼雷、巡航导弹或者其他能够被丢掉敌人脸上的武器，舰载机也所剩无几，其他的帝国战舰也面临着同样的困境，但她们的炮火依旧相当强大，钢铁打造的宏伟机器不间断地喷吐怒焰。
每一段时间，大和炮就会进行一轮惊天动地的齐射。任何时候，这样的齐射都成果斐然。
在另一边的战术主屏幕上，代表各个势力的颜色和符号正在互相碰撞，互相吞噬，活像是一群奇形怪状的、由色块构成的贪吃蛇。而被标记为帝国舰队的绿色箭头正在穿越一片密集的红点，与黄金舰队汇合。
“你对塔萨达尔都还放心不下吗？”雷诺一点儿也不担心：“他是.”
“全星灵帝国最好的军事家，最好的战士。”奥古斯都替雷诺说道。
“我没这么说过。”雷诺张了张嘴：“还有，我们已经成功过一次，不论有什么理由，你都不能断定这一次就一定会失败。”
“够了！”奥古斯都没注意到自己的声音正越来越大：“星灵以前还觉得艾尔的坐标永远都不会被人发现，永远都不会陷落。”
“该死的吉姆！我们从来都不可能知道敌人最后是怎么干掉自己的！”
“可怜的泽拉图，这事儿也永远都过不去了。少说点可能会让老人家伤心的话。”恐怕也只有雷诺敢这么跟奥古斯都说话了：“陛下，你最好冷静一下，否则就从我的舰桥上出去。”
“抱歉，吉米。”奥古斯都意识到是自己急躁了：“.我会向泽拉图道歉的。”
尽管这种情况很罕见，当压力过大的时候，奥古斯都有时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现在当他想到自己有可能会失败的时候，也不再那么镇定自若。
“泽拉图也得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吧？”泰凯斯吐槽说：“我们还在神殿里的时候，也不觉得埃蒙能拿下那里。”
按理说，如果就连塔萨达尔手下最精锐的战士都守不住，任谁去替代他也是无济于事的。
况且，黄金舰队的主力占据着艾尔的高空轨道，随时都能提供精确的火力支援。除此之外，他们还能从近地轨道上的战舰中大规模折跃建筑和军队。
在灵能矩阵网络能够覆盖到的区域，星灵军队的及时战场投送能力足够支持他们不计代价地打赢每一场必须要打赢的战争。
“你几天没合眼了？”雷诺忽然问。
“一天一夜，好吧。”奥古斯都说：“也许我该来一杯红茶，然后去睡一觉，哪怕有人拿刀捅我的屁股也弄不醒我。”
“我从不知道红茶有这种用处。”泰凯斯若有所思。
这时，塔萨达尔终于回来了。
塔萨达尔的盔甲上落了一层灰，也许是血，看起来他就像是刚披挂上阵砍下敌人的头颅，这会儿就回到屏幕之前一样。
“如果守不住的话，塔萨达尔。”奥古斯都立刻建议对方说：“你最好带着萨尔那加神器赶紧离开。”
“你不如让他去死。”雷诺小声嘟囔着。
“恐怕会有些困难。”塔萨达尔诚实地说：“我已经充分估计了这件事的难度，但实际情况还是超出我的想象。”
“不管怎么样，只要能坚持到新星冲击启动，我们就能取胜。”奥古斯都想象了一下，跟他们当时的情况可能已经完全不同了，现在的神殿外面估计全都是混合体，塔萨达尔来了一句有点难办。
奥古斯都总算是放心了。
“或者至少把它们逼退。”雷诺补充说：“火烧到屁股的时候，异虫也知道要逃命。”
“埃蒙到底想要什么？”泰凯斯突然问。
“混乱。”奥古斯都说：“他需要制造更多的混乱，死的人越多越好。而埃蒙就能利用这获得足够的星灵和异虫躯体，借机重塑自己的化身。”
“只要埃蒙一天不死，我们一天也不会好过。”雷诺说：“跟他一比，就连主宰和脑虫都容易交流。”
死水元帅号继续前进，向前集中的火力连成一片。
一队如天鹅般优雅的凤凰战机机群跃入视野，近到奥古斯都甚至能够看到那些戴着金色头盔的飞行员。与之相比，帝国的战斗机已经很少了，它们的驾驶员中，能够活到现在的，即便是原本岌岌无名之人也都已经成为王牌飞行员。
星灵方舟奥塔里斯之傲距离死水元帅号大约只剩下一百多英里了，在这个距离上前者也大得惊人。
在过去的时间里，奥塔里斯之傲与亚顿之矛几乎相互摧毁了对方，这些无与伦比的火种方舟大得像是从星球上被剥离的一小块大陆，其在战斗中留下的创伤也是小行星级的。
当奥古斯都看过去的时候，奥塔里斯之傲舯部的一块区域还笼罩在一团青蓝色的火焰之中，那显然是能量导管外泄造成的，更接近于灵能火焰。
奥塔里斯之傲的状况也不容乐观，她的等离子护盾已经褪去，不计其数的空投囊正被丢到上面，像是下起了一场漆黑的大雨。每一个空头囊都有汽车大小，看上去却不比一滴雨水更大。
在一艘能够起降航母，可以成规模部署巨像的方舟之上，每一场战斗都是超大规模的。
当奥古斯都明白自己站在这里也没什么作用时，他就将指挥权交给雷诺，真的回去睡觉了。
奥古斯都就在舰桥上找了张可折叠的指挥椅，哪怕外面还正炮火连篇，他躺下也就睡着了。
他一觉醒来，战斗早就已经结束。死水元帅号正行驶在一排帝国战列巡航舰之间，舰桥上的每个军官都是一副死里逃生的模样，每个人都已经很累了，即使奥古斯都没在睡觉，他们也没有力气去欢呼和说话。
“情况怎么样了？”奥古斯都没瞅见雷诺，但他还是抓到了正在凶狠地对付一块甜料棒和人造蛋白酱的泰凯斯。
“异虫在新星冲击启动前就跑了。”泰凯斯没好气地说：“现在这周围半光年里一只虫子也没有。”
比奥古斯都想象的要轻松。
“它们会去哪儿呢？”奥古斯都自言自语。
“想象一下。”泰凯斯说：“你这辈子最讨厌的人的后院里。”
“我希望是迈克·利伯蒂。”奥古斯都说：“还有尼克·肖、马基·博登、克里斯蒂·道奇、胡安.我的名单有三十英尺长。”
“我觉得我听够了。”泰凯斯摊了摊手：“你是皇帝，大可以砍掉他们的头。”
“如果我不是泰伦帝国皇帝。”奥古斯都说：“他们早被我干掉了。”
“好了，泰凯斯，我要去找塔萨达尔，马上准备飞船。”
“你就不能让我歇会儿？”他老泰凯斯在帝国皇帝的眼里简直与牛马无异。
十五分钟以后，奥古斯都的飞船就出发了，除人类自己的战机以外，还有两百多架凤凰战机为他保驾护航。
飞船降落在一座足以俯视整个平原的山峰上，塔萨达尔、泽拉图和阿塔尼斯正在那里站着。
在他们看向的地方，大型建筑正拔地而起，一路从海岸线的连绵山脉延伸至广阔的内陆，其中不乏一些即使是在太空都能够望见的建筑奇观。接着，流动着的、由光芒组成的河流将水晶塔、星灵枢纽、折跃门、控制芯核、圣堂武士文献馆连接在一起，美丽迷人的光幕之下，巨型的草坪和湖泊点缀在金光闪闪的城市之间。
任谁也想不到，一天以前，这里刚刚遭到过战火涂炭，还是一片废墟。
建造一座城市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但在奥古斯都的眼里，星灵们简直是在施展某种魔法。
星灵对奥古斯都说他们是从艾尔直接折跃建筑的，那么被折跃到艾尔的这些又是从哪里来的？(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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