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一二章 野孩子
王干总听了也觉得有理，让山坡上的陆军加快速度向前，由他们吸引这伙人的火力，自己则指挥马队沿着山路向前冲去。
他觉得可以用骑兵的速度，冲过这伙人的封锁，即使死了几个人也问题不大，必须要过去看看这些人到底搞得什么把戏，也好回去交差。
这里的山道可以并行两匹马。
王干总将马队排成两列。同时交代下去，等下即使有人马中枪倒地众人也要继续向前冲，探得前方的情报便可以回营交差。
手下的骑兵在这里站了半天，听到的枪声稀稀拉拉，心中也不是太担心。
“冲……”随着王干总一声令下，马队就跟听到了发令枪声一般，向前冲去。
这队清军骑兵的骑术相当了得，身下骑着的也都是上等的蒙古马。
满清控制西域和蒙古草原，比历史上任何朝代都不缺马，即使是绿营也装备不少战马。
“驾……”一声声呼和声传来，马队的速度越来越快。
孙楚也看到了对方的马队在冲锋。
他手下的小队都在山坡上，马队冲过来，对他们的威胁也不大，但是他们阻击敌人的任务就要失败了。
他赶紧下令手下对着山道攻击。
但是步枪的射击密度还是不足以挡住一百多人的马队，有几个骑兵落马，后边的战马敏捷地跳了过去，根本没有影响到对方的速度。
很快王干总手下的马队就冲到孙楚设置的拌雷处。
这是护卫军经常使用的简易地雷。
就是用细绳连接几颗手榴弹的拉环。
“轰轰轰……”一阵爆炸传出来，至少有七八骑被炸倒在地。
但是骑兵依然在前进。
“哒哒哒……”就在这队骑兵将要从孙楚他们边上越过去的时候。
孙楚的后方百米外的地方响起了“暴风雨”机枪那如同雨点一般的射击声。
仅仅一台机枪，就将整个山道给封锁了。
清军的骑兵前方仿佛是出现了一堵墙，一堵刀墙，靠近那里的清军骑兵纷纷倒地，无一幸免。
刘二是从半山腰赶下来的，他到的时候清军马队已经开始冲锋。
于是刘二只能带着机枪小组在孙楚他们后方一百多米处临时设置了一个机枪阵地。
这机枪阵地也不是随便找的。不过刘二是一个老手，他一眼就相中了一处天然阵地，射界良好，机枪基本上只要平射即可，这样机枪手操作起来最是容易。
在射击之前，刘二心中默念了三遍“不要卡壳。”
幸亏人祖保佑，机枪的射击非常顺利。
他们就一挺机枪，哪怕是卡壳一瞬间，也会让这些骑兵冲到面前，就凭借他们五个人，估计是瞬间就会被对方的战马踩成肉酱。
一百多骑排成了两列，前后也有一两百米。
但是骑兵的冲刺速度很快。
王干总之前又下了不许停下来的命令。这些骑兵只能跟着前面的人向前冲。
暴风雨机枪实在是太快了，后面的骑兵还没有来得及感到恐惧，就已经被射杀了。
这样的场面就跟刑场上的枪决差不多了。
“他娘的，这哪里是暴风雨机枪啊，简直就是及时雨啊。”孙楚笑骂道。
有了机枪的支援，他这里可以继续阻击那些在山坡上稀稀拉拉的清军步兵。
因为山坡上的地形限制，这些清军没法列阵。
他们前进的速度也很慢，因为走在前面的人都被打死了。
后面的清军会故意拖延，都不愿意向前靠，每次有枪声响起，这些人就会躲在石头后面登上半天，才会在军官的催促下再次冒头。
直到有军官在后面大声呼喝，这些人才会继续慢悠悠地前进。
不过很快那些军官也不蹦哒了，因为他们发现自己即使站在后面，也会被前方未知的枪手重点照顾。
清军的将领实在是太好辨认，他们都会将保命的东西尽量向自己的身上穿。
就在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里，王干总连同他手下的骑兵已经全军覆灭。
只有跑在最后面的几骑夹着尾巴一溜烟跑得没影。
机枪终于能够停下休息一下，六根枪管还有硝烟在慢慢溢出，溢出的硝烟随风飘散，似乎刚才都没有尽兴。
刘二深吸一口硝烟的味道，他就喜欢无烟火药的硝烟味。
相比于黑火药，这味道就跟烧酒之于米酒一般。
就像是很多人喜欢闻汽油的味道一般，刘二有这样的癖好，也不足为奇。
为了时常能够闻到这浓郁的味道，刘二非常珍惜这个机枪小组组长的职务。
现在要做的就是支援孙楚他们了，现在的这个位置不方便攻击山坡上的清军。刘二带着人找到了一个更高的位置建立机枪阵地。
其实看到骑兵突然间莫名其妙地被全灭，那些步兵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但是指挥步兵的军官也是一个犟种，不见棺材不落泪。
这种人就要用机枪来收拾他们。
孙楚看到了刘二，挥手打了个招呼，然后继续狙杀不断靠近的敌人。
没过多久，“哒哒哒……”富有节奏的声音再次响起，这声音听在护卫军的耳朵中让人顿时感到心安。
听在清军的耳中就如同丧钟一般。
“噗噗噗……”机枪的子弹过去，土石纷飞，沿途的清军跟地上的野草一般脆弱。
犟种军官终于在这样的混乱中丧命，清军再次撤走。
孙楚带人开始打扫战场，他们的人少，没办法收容俘虏，重伤的敌人他们也不补枪，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战士们只是将对方的武器给收走，山道上还有一些散落的战马，护卫军将其收集起来，那些破破烂烂的武器找一个隐蔽的地方扔到一起，他们是不会用的。
有了栓动步枪，金属子弹。这些士兵再去看燧发枪，觉得那玩意儿只能用来打兔子。他们是连摸都不想摸。
还有几匹战马被打死在地，趁着热乎，孙楚让人将两条马腿给卸下来。虽然有些残酷，但是护卫军的粮食也不是很充裕，肉食更是不多。
能够有补充蛋白质的机会，将士们是不会浪费的。
清军经此大败，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再回来的。
就在孙楚带人清理战场的时候，山坡上突然又有了动静。
护卫军的将士以为是有清军躲在那里，差点要开枪。
好在战士的眼尖，山坡后面突然出现了一个半大的孩子，头发蓬乱，看不清是男孩还是女孩。
他的身后还站着几个孩子。
孙楚手中拿着手枪走上前去问道：“你们是哪里的孩子，怎么会来到战场，不要命了？”
孙楚的样子看起来很凶，他想将这几个孩子给吓走，毕竟这里随时可能发生意外。但是对方脸上的表情有些麻木，似乎没有什么反应。
就在这个时候，几个孩子都向后看去，木讷的眼神中突然间有了光。只见一个女孩站了出来。
孙楚能够看出这是一个女子，至少有十五六岁的年纪。
“军爷，你们是护卫军吗？”女孩的头发是散落下来的，遮住了半张脸，脸上脏兮兮的，也看不清容貌，但是能够听出来声音很好听。
见到女孩出来，几个拿着木棒的大男孩护在了她的两边。
“你怎么知道？”孙楚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孩。
“最近有些人往金坛跑，他们说那里被护卫军占领了，护卫军不抢百姓。”姑娘的话说的利索，一看就是有见识的，此时的孩子，很多都没有读过书，非常木讷，连话都讲不清楚。
而这个女孩，一上来就能够口齿清晰地与孙楚交流，绝非一般的孩子。
“你说的没错，不过我们现在正在跟鞑子开战，你们先躲起来，等我们赶走了鞑子，会有华族官员来这里，你们到时候找华族的官府就会有人帮助你们。”孙楚这话非常的程序化，是标准的回答。
但是女孩似乎有别的打算，他们过来是有目的的。
“军爷，我们可能撑不到那个时候，村子被官军抢了，大人都被带去修营寨，一个都没有回来，剩下这些孩子已经很久没有像样吃饭了。我看你们只取走了马腿，剩下的马肉可以给我们吗？求求你们了。”
小女孩非常有礼貌，最后还跪了下来，其他的孩子也跟着跪了下来。
孙楚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只是眼前的几个孩子也拿不走多少东西。
孙楚点头说道：“你们能拿多少就拿多少，我们马上要走了，你们也要尽快离开，鞑子很快就会杀回来。”
女孩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只见她向后面挥了挥手，树林中一下子冲出了一群孩子，这些孩子小的估计只有六七岁，大的不过十五六岁，但是这样十五六岁的大孩子寥寥无几。
女孩用当地的方言对他们说了一通，这些孩子立马向山坡下跑去，别看他们一个个瘦骨嶙峋，这个时候却非常灵活。
女孩并没有上前去帮忙收集马肉，孙楚随意地问了对方的来历。
原来这些孩子都是附近村子的，这些村子原本靠近江宁还算是比较富裕。但是江南大营建立起来之后，这些靠得近的村子首先被祸害了。
男人被拉去做了苦力，或者当做炮灰，女人则被掳走做营妓。这些孩子则被抛弃。
后来这个叫凌薇的女孩将这些孩子给组织起来，他们收集食物，躲到了山上去，住在一处荒废的庙宇中。
他们幸运地躲开了清军，一直支撑到现在，不过他们严重缺少食物，已经有一部分孩子被饿死。
凌薇的父亲是私塾先生，她也读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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