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五百零四章 赞美主神!我们又见面了!
“是他,森野清?”
“不错!这一次北上,森野清是船队的副手。他想和我彻底划清界限,也提前做了准备,来看我的笑话。可是眼下的情形,我捅下的篓子之大,超出他最糟糕的想象。宗门损失如此惨重,足以让所有人都摔到海里!我眼下要是回不去了,他就是被追责的唯一人选,是逃不掉的…”
“实际上,若是我没了,这一场山靼大败,宗门内就再也无人能遮掩。不仅如此,这件大事必然还会被我这一系的师兄弟们,大肆宣扬、大做文章。他们会把大败的责任,先推到我这个‘死人’头上,再把森野清一系也拉下水,分上不知多少责任!而你们的黄金贸易,也决不可能瞒得住,必然会捅到比叡山的总山门,最终弄得幕府皆知!…”
“阿弥陀佛!因缘依存,福祸总是变幻。因此,为了保住他自己,为了分担这一次的责任,为了维系这黄金贸易…森野清之前有多厌恶我,眼下就会有多希望保下我来!而促成我提出的黄金缘法,就是变祸为福的唯一法门!…”
篝火摇曳,闪动橘黄的火光,就像变幻的人心。而真正的佛法,总是能照见“人心”的纷繁,得见多变的未来。觉慧法师幽幽叹息,脸上是对众生根性的悲悯。他看着山靼的众位首领,再次念诵佛号。
“阿弥陀佛!只有我和森野清合作,才能合力把这次的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而你们再拿出一笔交易的黄金来,不仅宗门内部的麻烦能摆平,明年的堪合朝贡贸易,也能多上一大笔本钱。至于交易给你们的‘善缘’,那也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能放上台面来说的…”
“这才是真正的‘缘法’啊!做了这件大事后,我和森野清,就成了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而这根绳子的后面,也连着你们山靼部族。再往后,我们就都是一条船上的渡船人了…善哉!善哉!”
“...”
听完大和尚不可思议的“佛法”,六位王国首领聚在一起,又讨论了许久,这才达成一致,决定接受大和尚的提议。两位王国祭司都很清楚,王国建立“西海航路”的核心目标,从不是为了劫掠财富或者扩张领土,而是为了“技术贸易”!
这条和国的“黄金贸易通道”,正是王国迄今为止,最有价值的一条贸易路线。通过这条路,王国能够以“廉价”的黄金为代价,源源不断的汲取工匠、物资甚至海船。
而就像森野清临走时所说那样,天台神庙的“猴群”算不上太大的威胁,打一棒后就该好生安抚了。两位祭司的本意,也是要放回“大和尚”,索要一笔火药赎金就好。至于用黄金换一个和人荣耀贵族的“名分”,一个彻底打入这个“和人市场”的本地身份,则算是一场意外之喜。
否则,要是“猴群”叫嚷,引来了那些数十万人的和人大部落,引来了那些真正强大的“虎狼”…那才是彻底断绝贸易、厮杀连绵不绝的大麻烦!
“觉慧法师,山靼的首领们说了,他们会派两艘遮洋船,把弥住僧与十名僧兵,尽快运到近江。但只有山靼的负责人,联系上森野清一方的‘中人’,确定了稳妥后,船队才会交付两百斤黄金的定金!…什么?您问山靼的负责人是谁?哈哈!…”
龙造寺家弘展演一笑,向觉慧法师行了一礼,脸上是难以抑制的喜色。因为,他终于第一次,被祖瓦罗祭司派了出去,成为南下九州的王国使者。而这也意味着,他离返回肥前的氏族家乡,更近了一步…
“主神庇佑!不错,这次南下沟通的负责人,就是不才在下!我会和弥住僧好好亲近一番的。沿途的停泊与补给,还需要弥住僧的身份,需要天台宗的旗帜…等到了近畿,森野清施主若是能见到我,也一定会惊讶欣喜的很啊!…”
“时间紧迫,南下越快越好!还请觉慧法师您写一封亲笔的手信,留一件宗门的信物,交给我!…什么?怎么安排您?法师您不用担心,山靼酋长们会先带着您北上,去部族的北方营地好生款待!…是极!是极!您是我们的朋友,会有朋友的款待,无需担忧安危!…”
“赞美主神!好极,好极!还请法师上船!北国冰封的雪景,安然打坐的帐篷,淳朴热情的善信,都在虾夷之海的尽头,等待着您呐!…”
十一月的北风呼啸而至,从无尽的西伯利亚,南下北海之滨。纷纷扬扬的雪花,降临在茅希利大岛上,严酷的冬天,已然正式到来。而在寒冬的冰封到来前,足足十六艘大船的王国船队,也满载着物资工匠、俘虏水手,抵达了神桦太港的营地。
“南无阿弥陀佛!这就是贵部的营地?这可真是…真是有惠质的淳古之风啊!…”
当觉慧法师从囚禁的昏暗船舱中走出,迎面而来的,就是莽莽无尽的山林,没过膝盖的积雪,还有不知何处的港口,山靼聚集的营地。那些连绵的帐篷,矮小的茅屋,晾晒的鱼干,堆积的柴木,嘶鸣的马匹畜群,奔跑的狗拉雪橇,以及各种不同样貌、“淳朴憨厚”的蛮夷,都让他大为震撼!当然,他最关注的还是…
“这样原始的部族风貌,这种莽莽的黑森林中…真的会有什么金山吗?而山靼人的大船,究竟是从何处而来的呢?…”
在兽皮的帐篷中,盘腿而坐的觉慧法师,没有任何的答案。他也没有机会,去接触外面的山靼部族。两名王国的持斧武士,与他同吃同住,那些闪亮的斧头,是他无法逾越的“佛法”。而帐篷外,不时传来的各种呼喊,夹杂着许多和人的口音。然而,这些口音中最常提及的,却不再是佛祖菩萨,是另一种“神道神灵”的名字,“飞鸟的主神”…
飞雪纷扬向南,在南方三千多里外的若狭国,有人却已经知晓了答案。大商人森野清快马加鞭,从京畿一路马不停蹄,赶到若狭湾内的一处隐秘海岸。而弥住僧气喘吁吁的从后面赶来,跳下马往海边某处一指,两艘天台宗旗帜的遮洋船,就在不远处静静停泊。
“佛祖啊!这是?这是!这山靼人的大海船,竟然是…我失踪的那艘遮洋船!…”
森野清瞪大了眼睛,只是看了片刻,就惊讶的浑身一滞。他认出来了!这其中一艘船,正是他四五年前,失踪在北海的遮洋船!在整个北方海域,除了他派出的这艘外,就再无这种远洋的海船了。可这艘早已失踪的海船,居然出现在山靼人的手里,居然出现在这里?难道说,这船失踪的原因,是…
“佛祖啊!那个该死的蠢货!这群野蛮的山靼!…可怜我森野清跑断了腿,也没能跳出这个该死的旋涡啊!…”
森野清伫立片刻,本就难看的神情,越发显得难看了。可为了那个“蠢货”捅出的天大篓子,为了不被对方拉下水来,他还不得不捏着鼻子,放下朝贡贸易的准备日夜赶来,再上一次山靼人危险的海船…
“赞美主神!森野君,我们又见面了!…”
遮洋船上,龙造寺家弘一身武家的装扮,笑意吟吟的,看着带着弥住僧上船的森野清。而森野清愣了愣,盯着蓄起短发的“渡边真澄”,眼神渐渐变幻,神色也复杂起来。
“真澄,竟然真得是你!你早就投靠了山靼部族,一直藏在山靼人的队伍里…难道,山靼部族的南下,是你引来的?!…”
“森野君!这件事说来话长,我只是随波逐流…眼下的我,也不再是天台僧兵,而是主神的祭司了!…”
龙造寺家弘淡淡笑着,摊开八根手指,然后指了指甲板上的小案。小小的火盆煮着陶罐,一壶茶水已经砌好。而两个蒲团,就放在案几两侧,虚位以待…
“主神庇佑!不如边喝茶,边聊吧!我已经许久没尝过,近畿的好茶了。至于森野君想知道的,无论是过去的尘缘,现在的交易,还是未来的某些可能…王国都可以聊,我们也都可以聊!…”
“嗯?王国?!…”
森野清眯着眼睛,缓缓点了点头,走向了跪坐的蒲团。而王国的武士环绕左右,警惕的注视着若狭海岸,注视着那些远方村落的炊烟。这可是王国的探索船队,第一次抵达这么南的和人海滨,见到那么多的和人城镇。和人的城镇之多,规模之大,实在超乎想象…
长风继续呼啸,和国的纷繁与筹谋,都隐没在纷飞的雪花中。而在四季如春的墨西哥高原,王国与云山城的第三次投降谈判,也再次在“先知的营帐”中开始。
修洛特穿着深色祭服,戴着高高羽冠,与一位年长的米斯特克神裔,郑重地相对而坐。两人都神情肃穆,时而用纳瓦语沉声争论,时而饮上一口红色的可可。而一张下加利福利亚海岸的地图,就在两人的中间展开。至于两人不时指向的位置,地图上一处醒目的红圈,就画在地图的南段,锡河寨与沙目城之间,大沙河入海口处,泛滥的、未曾开垦的大沙河平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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