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十一章礼颂
随着枫丹白露宫外的密集的马蹄声,法兰西立法团副议长比约与法兰西立法团代表抵达枫丹白露宫的大门口。
副议长与代表们衣着整齐地从马车上走了下来,而后在副议长比约的命令下站成两列纵队朝着马蹄形楼梯前进。
部署在马蹄形楼梯两侧的宫廷礼仪卫队看到从巴黎抵达枫丹白露宫的代表团之后,同时抽出了悬挂在束腰的马蹄形军刀,将之放在胸口平齐的位置。
军刀在阳光的照射一下散发出刺眼的寒芒,一小部分被迫前来的共和派与正统派立法团代表的脸上露出了不适,在他们眼中马蹄形楼梯上的军人与护送他们抵达枫丹白露宫的军人一样,是皇帝用来向他们示威的工具。
紧接着,令这些共和派与正统派立法团代表更加不忿的事情发生。
伴随着马蹄形楼梯的卫兵练出军刀,台阶最上层的乐队同样也在安德烈·冯·贝丘的引导下开始奏乐。
然而,乐队所奏的第一首乐曲并非是传统的帝国乐曲《出征颂》,亦或是帝国准国歌《向着叙利亚进军》,而是代表着共和思想的《马赛曲》。
当象征着反对王国、反对封建、反对特权的曲子,被一个象征着封建(帝国境内还是有一些正统派地主作为支柱)与特权的帝国堂而皇之地作为迎宾曲演奏的时候,对于这些共和派与正统派而言,就像是吃了几斤的奥力给一样难受。
在共和派的眼里,帝国实在是不够进步,它配不上《马赛曲》。
在正统派的眼中,《马赛曲》能够堂而皇之地在枫丹白露宫演奏,足以证明了波拿巴家族依旧没有回归到传统王朝的位置,试问有哪个传统王朝会在欢迎仪式上演奏革命的曲子,它这是要革了王朝的命,还是要革了自己的命。
也只有波拿巴这样依靠着革命起家的伪王族才敢这样肆无忌惮,由此可见了波拿巴家族依旧是原来的那个波拿巴家族,哪怕热罗姆·波拿巴已经承诺不再支持革命,但是第二帝国底里的那一抹红色永远也无法随着时间的推移抹去。
当然,这些共和派与正统派也只能在心中默默地选择抗议,他们的在主观行为上还是不敢贸然地同帝国决裂。
他们之所以愿意听从比约的命令前来迎接皇帝,为的是防止皇帝在他们的视线之外对巴黎施加阴谋。
特别在最近几个月,皇帝在枫丹白露宫附近频繁地进行军事演习。
这无疑是皇帝的一次示威,他正在通过这样的军事演习向巴黎的反对派证明。
即便是巴黎的反对派已经掌控巴黎,皇帝依然有足够的力量将巴黎彻底镇压。
因此在热罗姆·波拿巴向巴黎示威的期间。除了少数不要命(布朗基主义者)的思想家之外,共和派与正统派的阴谋家们都不敢有有一丝丝反抗的意志,他们害怕热罗姆·波拿巴会像路易十四与拿破仑一世那样,将军队直接轰入巴黎。
届时,巴黎的一切政治权利都将由军队说的算。
他们这些立法团代表就会被剥夺一切政治权利,只能像待宰的羔羊一样,默默地接受着来自热罗姆·波拿巴的审判。
因此,不让热罗姆·波拿巴有机会动员军队镇压巴黎,斗而不破成为了每一位潜在反对派的统一思想。
当比约向他们提出将皇帝迎回巴黎的建议之后,这些代表们都同意了跟随比约一同前来。
尽管正统派与共和派代表们心中恨透了帝国与《马赛曲》,但是他们不得不在《马赛曲》激昂的歌声中,一左一右沿着马蹄形楼梯前进。
当比约与代表们抵达枫丹白露宫正门之时,《马赛曲》的音乐也恰好接近尾声。
安德烈·冯·贝丘当即大声地向枫丹白露宫宫殿里汇报道,“立法团代(副)议长比约携立法团代表前来觐见!”
声音经过了层层传递很快便抵达了热罗姆·波拿巴的御座前,听闻比约与立法团代表抵达消息的热罗姆·波拿巴嘴角含笑,对着台阶下的女官拉克洛瓦伯爵夫人命令道,“夫人,劳烦您跑一趟了!”
“是,陛下!”拉克洛瓦伯爵夫人恭恭敬敬地回应了一句,而后一步步地朝着枫丹白露宫的正门方向走去。
过了一会儿,拉克洛瓦伯爵夫人抵达了枫丹白露宫的正门,并且像比约传达了皇帝邀请他们进入御座大厅的消息。
人群中的正统派代表看到拉克洛瓦伯爵夫人的身影,眼神中透露出来一丝丝地嫉妒与怨毒。
在他们的眼中,拉克洛瓦伯爵夫人是一个可耻的背叛者,她之所以能够获得如此地位,还不是一个依靠背叛正统派赢得皇帝与皇后宠信,以及自己那位能打的丈夫麦克马洪。
当然,这些正统派代表绝对不会承认,要是他们也能够有像麦克马洪那样的丈夫/儿子,那么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背叛正统派。
在这个资本主义盛行的时代,坚持忠贞与道德固然是一件值得歌颂的品质。
但是在歌颂忠贞与道德之前,正统派们首先要考虑的是,如何能够维持自己的家业不会彻底败落下去。
投靠新帝固然是一件可耻的事情,但同维持自身地位相比,忠贞与道德似乎并不是多么重要的事情。
拉克洛瓦伯爵夫人并不知晓正统派对于她的嫉妒,她转身为比约等人引路。
众人在宽阔的走廊中行走了大约一分钟左右的时间,很快便抵达了热罗姆·波拿巴的御座大厅之前。
副议长比约与立法团代表们先是恭恭敬敬地向热罗姆·波拿巴行礼,而后由副议长比约代表象征着法兰西帝国最高权利之一的立法团向法兰西帝国最高阶的公务员(在帝国体制内,皇帝相当于最高等级的公务员)——法兰西帝国皇帝热罗姆·波拿巴、法兰西帝国皇后奥古斯塔,以及法兰西帝国皇太子、卢森堡大公(热罗姆·波拿巴已经将卢森堡大公的头衔转交给弗雷德里希)、阿尔及利亚国王(奥尔良王国王储同样也兼任阿尔及利亚国王,第二帝国延续奥尔良王国的传统由皇太子兼任王国,以示对阿尔及利亚的平等)弗雷德里希·波拿巴致词。
“两位陛下、皇太子殿下,我很高兴能够代表法兰西帝国三千四百万公民,在这座象征着帝国起源的神圣殿堂(拿破仑皇帝在枫丹白露宫加冕称帝,这里被称之为帝国的起源,并没有错误),向您传达来自法兰西各界人士的三千四百万份慰问,以及帝国元老院、立法团、最高法院的祝福……”
这个以极为宏大的叙事作为开场的演讲,是比约用重金吸引帝国办公厅的那群笔杆子为本次欢迎仪式所做。
为了背诵好这篇冗长的稿子,比约已经连续好几天都没有进行其他工作。
即便是比约已经如此努力地去背诵,对于一个年龄接近六旬的老人而言,想要流畅且有感情地向皇帝陈述这样一篇稿子实在有些为难他,以至于在中间出现了好几次短暂性的停顿。
热罗姆·波拿巴并没就此打断比约,而是静静地等待着比约将稿子的内容全部朗诵完毕。
比约的开场一直进行了大约两分钟左右,直到他向热罗姆·波拿巴说出“枫丹白露宫是先皇的加冕之地,先皇因而将枫丹白露宫定为了第一王宫,而杜伊勒里宫则是陛下加冕……我代表立法团,诚挚邀请两位陛下与皇太子殿下,返回忠诚的巴黎!”之后,立法团的代表们同样也异口同声地对热罗姆·波拿巴高呼道。
“陛下,我等立法团成员代表法兰西三千四百万民众,诚邀两位陛下与殿下重返杜伊勒里宫!
巴黎百万民众无不热切期盼着陛下,法兰西三千四百万民众无不注视着陛下!”
待到立法团成员话音落下之后,热罗姆·波拿巴方才开口微笑着对在场众人说道,“对于你们的到来,我和皇后都感到十分地高兴!
正如比约议长刚才所说的,杜伊勒里宫是见证我与法兰西三千七百万民众签订神圣契约之地【1】,我理所应当居住在杜伊勒里宫!只不过……”
热罗姆·波拿巴突然话锋一转,面露愁容地向在场的众人重温几个月前发生在巴黎的那场动乱。
“巴黎的局势实在是让我感觉到揪心,我实在不想继续加重巴黎的负担!”
比约连忙向热罗姆·波拿巴表示,几个月前的那场动乱只不过是一小撮布朗基主义者的阴谋,广大的巴黎民众依旧爱戴皇帝与皇后。
皇帝与皇后居住在杜伊勒里宫非但不是巴黎的负担,反而是巴黎这艘巨轮的压舱石。
拥有皇帝的巴黎才是一座完美城市!
【1】1851年热罗姆·波拿巴在接受比约递过来皇冠的时候,比约曾经对热罗姆·波拿巴说过这样一句话,“国民寄希望于您,并且对您(热罗姆·波拿巴)的统治完全赞同……从未有任何国王戴上更合法、更孚众望的王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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