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换个思路，弯道超车
风一起，大院儿里的人注定会受到影响，甚至有些人会面临身家性命之虞。
姚卫民不想看到好哥们苏建军因此遭劫，况且苏建军家的老爷子苏沛德对自己也不错，他有心想尽最大可能的帮苏家避过这段时期。
但目前还没发生的事儿根本无法解释，因此只能侧面引导，没办法明说。
“卫民，走一个！”
这时，苏建军又端起酒盅，一口抿了个干净，脸上带着享受神色，意犹未尽的砸巴着嘴点上了一根烟卷儿。
姚卫民也喝掉了酒盅里的酒，接过烟卷儿后，朝左右看了看，见四周无人，不由感慨道：
“哎，还记得吧，年前咱俩就是在这家饭馆儿、这个桌子上喝过酒，现在大半年过去了，没想到又坐在了这儿，除了天气变热之外，咱俩是一点儿变化也没有啊！”
苏建军闻言一怔，满不在乎的笑道：“谁说没变化？我就觉得变化挺大的，你看哈，首先咱哥们关系更铁了，再一个也比以前过的更滋润了不是么，嘿嘿……”
他见姚卫民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不由狐疑，“这眼神看我干嘛，没说错啊，先不说咱哥儿俩目前在采购站的地位，就说那个啥，这玩意儿也没少挣不是？”
苏建军说着，隐晦的用手指做了个点钱的动作，继续说道：“关键是以后还能继续挣，嘿，简直跟白捡一样，怎么着卫民，都这样了还不满足啊！哈哈……”
“建军，你忽略了个最重要的事儿知道么。”姚卫民神色平静中带着抹认真，“你应该很清楚为什么咱俩两次大老远跑来这儿喝酒吃饭吧？”
“不就是来看望老王么？他……呃。”苏建军笑意止住，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姚卫民把烟卷儿点着，替他说了出来，“老王就是因为你所谓的私下收那个，所以现在还搁里面关着呢，你觉得咱们弄那点儿外落，真就能一直持续下去？
狗立子可不是神仙，他也随时随地有可能被逮进去，到那时……你懂得。”
苏建军闻言笑容彻底消失了，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沉默下来。
“你心里肯定在想，大不了就此收手，至少采购站的工作还算稳定，不至于成无业游民是吧？”
姚卫民能猜到他心里的想法，直接说了出来，见苏建军默认，严肃说道：“你这么想就错了，并且是大错特错！
采购站上班是安稳，但那就一基层工人，看看你们院儿的彭文，人家跟你年纪差不多，都在市秘书处上班了，还有那个统战所的李涛，你看着心里没点儿想法？”
“别说了卫民，跟他们我没法比，他们能力比我强，我着急也没用啊！”
苏建军满脸无奈，下意识狠狠抽了口烟，心情有些低落。
“再错！”姚卫民决定趁热打铁，继续说道：“建军，我觉得你能力方面比他们一点儿都不差，只是你人比较实诚，不像他们懂得好好利用身边的资源罢了！”
“什么意思？！”苏建军抬起头，脸上带着一抹迷惑之意。
“这么说吧，你觉得那个彭文，还有李涛，他们如果跟你一样，也是从基层做起的话，真就能升这么快？”
姚卫民淡笑着继续问道：“应该不能吧？那为什么他们做到了呢？
其实只有一点，人家的起步就比较高，能有现在的水平，也就变得顺理成章了，我这么说你明白吧。”
“我知道这个意思，但我家情况不一样，老爷子不帮我那能有什么办法？”苏建军无奈苦笑，再次喝了一杯酒，神色露出一抹释然。
“其实也怪我自己不争气，之前不犯事儿的话，可能会比现在好过点儿吧，但那样就遇不到你这个好哥们了，说多了没用，喝酒！”
“人要靠自己！”姚卫民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此刻店里也没几个人，况且都坐的比较远，他继续压低声音说道：
“你家老爷子是个作风清廉的好领导，你应该感到自豪才对，但你不能一直活在老爷子的蒙荫庇佑之下，你得尽量往上挪，以后才有资格、有能力孝顺你的父母。
否则等老爷子从位子上退下来了，你本身就一基层员工，很多事儿纵使有心，也办不到的时候，那种无奈感，才是最要命的！”
姚卫民一口气说了很多，苏建军期间又喝了一杯酒，默默听着，最后抬头认真看着姚卫民问道：
“卫民，那照你这么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换种思路，换个活法！”姚卫民声音再次压低，神色凝重。
“我把你当做能过命的哥们，才跟你说这些，首先我要确保你别误会了我的意思，采购站的工作对普通老百姓来说的确算是不错了，但你长期在这儿干，那是大材小用，白白浪费了你的人脉资源！”
说到这里，姚卫民喝了口茶水，小声问道：
“建军，还记得我之前告诉你在采购站上班要遵循的那三点吗？其实，你只需稍微化用一下，你家老爷子的那些人脉资源，就都能为你所用！前提，是你得敢想才行！”
苏建军不说话了，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才低声道：
“卫民，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脑子活络，帮我分析下，如果真的离开采购站，我最合适去什么单位呢？”
“什么单位都不合适！”
姚卫民见他已经意动，果断引导道：
“把眼光放的长远一点儿，别满脑子就老想着找单位上班，你比大院儿里其他人起步晚，只有找到捷径才有机会追上他们，甚至实现弯道超车！”
“咳，卫民你有点把我搞蒙了，赶紧明说吧，我真挺好奇到底能有什么捷径让我弯道超车赶上彭文、李涛那几个家伙的！”
苏建军被激励的有些振奋起来，眼中带着浓浓的期待与好奇，急切追问道。
“上班的事儿就别想了，如果你真有这个心，不甘落后，那就去参军当兵，目前只有这一个办法！”
姚卫民控制着音量，确保不会被远处的食客听到，神色无比严肃的说道。
风起的时候，部队上是唯一的避风港，只要运作得当，甚至在那个时期，还能扶摇直上，加快升迁的速度！
为了这个好哥们，姚卫民可以说煞费苦心，打算提前把他引导到最有利的环境中去，至于能达到什么高度，最终还是要靠苏建军本身的能力表现。
“参军？！”苏建军意识到声音有些高，连忙低了低头，满脸不敢置信的神色。
“卫民，你喝多了吧？我都二十好几了，参军早过年纪了啊，再说我有前科，这事儿比我当初到采购站上班还不靠谱。
再说部队上多苦啊，就我这身板儿，真担心有去无回，到时候你可就连哥们最后一面都见不着了！”
“槽！出息！”姚卫民忍不住低声喝骂。
“这么说吧，没人能随便成功，只要进了部队，顶多前期吃点儿苦，后面你家老爷子的那些人脉关系都是摆设么？
你不能去拜访一下？顺便展示下你的能力？谈谈思想觉悟？当初在采购站面对马文勇时的本事都忘了？！”
他一连串的质问，让苏建军的神色缓和了不少，但踌躇良久后，还是皱眉说道：
“你说的我都懂，貌似去部队上的确是个不错的路子，但这事儿得从长计议，我要先回去探探老爷子的口风，同时托关系打听打听，像我这种情况，还有没有这个机会。”
“有机会自然要上，没机会创造机会也得上，接下来你有时间就去多走动关系，有需要我帮着你参谋的，随时来找我，另外，需要钱的话跟我说，我帮你想办法！”
姚卫民正色说道。
“有心了哥们！玛德你这么一说，我都有些激动了！喝酒！”苏建军神色振奋，熟练的给姚卫民倒满酒，率先干了一杯。
“好好琢磨琢磨吧，我还打算等以后你发达了，沾你的光呢，哈哈……”姚卫民跟着笑了起来，喝掉了杯里的酒。
“对了，关于狗立子那边儿丝绸合作的事儿，这个你甭担心，下次出差你跟江苏那边儿的供货人交代一下，以后可以逐步的把业务转给狗立子自个儿去对接。
当然咱们的提成不能少，这样一来，不但咱俩的风险降到最低，钱也没少挣，你以后真去了部队上也不用担心狗立子反悔，有我搁四九城盯着他呢，这点儿应该没问题！”
姚卫民笑着低声补充道。
“还有这好事儿？哈哈……”苏建军忍不住放声大笑，也顾不得四周食客投来的诧异眼神了，激动的又喝了一杯酒，看向姚卫民的眼底深处，涌动着浓浓的感激之意。
他觉得，这样一来，等于是姚卫民一个人顶在了前头，而他则跟着坐享其成，这让他心里对姚卫民的感激难以言述，发誓以后要真的能进入部队，并得到升迁的话，定要好好报答这份情义。
两人又吃喝了一会儿，结账后踏上了返城的路。
约好晚上叫杨跃进一块儿喝酒，苏建军回到城里去了采购站处理手上的工作，姚卫民则直接去了榆钱儿胡同。
刚回到院儿里没多会儿，刚子就带着人出现了。
同行的不单有他的媳妇儿韩春红，还有两个年纪约么在六十岁左右的老者，见到姚卫民后，神色显得有些拘谨，站在刚子两口子身后，不敢直视姚卫民的目光。
“二哥，我媳妇儿您见过，就不用介绍了吧，春红，愣着干嘛，快喊二哥啊！”刚子率先指着韩春红冲姚卫民笑着说道。
“二哥好，刚子都跟我说了，我愿意以后帮着二哥您做事儿，店里有什么活儿您吩咐，我保证办的妥妥的，不差事儿！”
韩春红向前一步，脸上神色认真，此刻既兴奋又带着期待。
“都是自家人，以后跟我不用这么客气，既然你有信心，那就试试吧，我也省的找外人了，对了，你父亲最近还挺好的吧？”姚卫民笑吟吟问道。
寒半截子韩三顺一直顶着卖参的名头代替他跟杨跃进交易，配合的很不错，姚卫民心中感激，见到韩春红，自是要关切问候一声。
当然，每回老山参交易，姚卫民也会安排刚子转给韩三顺一笔报酬，并没有让他免费帮忙。
“多谢二哥给我这个机会，我父亲挺好的，他也老感激二哥您了，经常跟我和刚子说，二哥的事儿那就是我们家的事儿，只要能帮得上忙，就一定义不容辞！”
韩春红大声说道。
“行了，别说了，以后好好听二哥的吩咐吧活儿干好就完了，说那么多矫情话，反而显得外道了知道么？！”
刚子适时插嘴，低声呵斥自家媳妇儿，嫌她话说的有点儿假，生怕姚卫民多心。
“弟妹的意思我明白，嗯，先这么定吧，过几天等你到了店里，我再简单跟你说下具体的工作安排。”
姚卫民脸上依旧带着淡笑，沉吟了下后补充道：“另外你的工资我到时候单独跟你说，咱们店里除了没有编制之外，待遇方面会比国营店铺好上很多。”
“哎吆！二哥您这就是打我脸了！”
刚子闻言率先不干了，那神情并不是装的，而是真觉得无法接受。
“我让春红到您店里上班，可不是为了工资哈，二哥您这么的，春红一分钱都不要，您不用考虑工资方面的事儿，再说我这手里还有买卖呢，真的不差这一点儿，嘿嘿……”
刚子连连摆手，旁边的韩春红也是一个劲儿的摇头，坚持不要工资。
“二哥，我到您店里上班真的不是为了工资，就是想做个营业员，传出去不但我自己脸上有面儿，也能给刚子拔份儿，我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好歹也成了八大员，这我爸要是知道了，估计高兴的睡觉都能笑醒！”
韩春红笑着解释道。
姚卫民看了眼他们身后低头站着的两个老者，没有在这件事儿上继续多说什么，决定等以后再跟这两口子私下单独谈。
“哦，二哥，忘了给你介绍了，他们两个都是能锔盆箍锅的手艺人，一个姓刘，一个姓王，除了锔盆箍锅这些活儿，其他东西也能上手修一修。”
刚子见姚卫民注意到身后两人，连忙侧身介绍起来。
“他们都是我让人从乡下找的，家里的地都给孩子们种了，平时走街串巷，或是集上支个摊儿，一天下来也就够饭钱，剩不到什么钱，我就给找来了，您看他俩可以吗？”
姚卫民听着刚子的介绍，打量了下那两个人，微微点头。
那两个人一看就是老实巴交的乡下人，感受到姚卫民的目光注视，站在原地不由更加紧张，低着头不敢发出任何动静。
“以前修东西的家伙事儿都带来了吗？”姚卫民温和笑着冲两人问道。
两人连忙点头，刘老头恭敬笑着道：“掌柜的您放心，都随身带着呢。”
“锅碗瓢盆、竹帘竹椅、胶鞋雨伞什么的都会修吧？”
姚卫民再次问道。
“会的，干了一辈子这活计了，对了掌柜的，我以前在正阳门待过一段时间，像钢笔什么的稀罕物件儿也能简单修一下。”
刘老头看上去比王老头要外场儿一点，赔着笑脸弯腰点头，被皱纹包裹着的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期待和恭谨之意。
姚卫民没有过多追问，指着旁边的韩春红对他们说道：“以后我经常不在店里，有什么事就听韩春红同志的安排，没问题吧？”
“没问题！”两人知道这是录取了，顿时露出激动之色，抬起头大声回应道。
“那行，两位老哥先到天井里等一会儿，我跟刚子还有弟妹多说几句话。”
姚卫民笑着说道。
“嗯！”两人连忙点头，转身走出屋门，去了阴凉地儿等着了。
“二哥，以后您直接喊我春红就行，免得到时候我去店里上班了，别人以为咱们是亲戚，不管什么事儿都背着我，反倒不好了。”
韩春红见那两人出去后，率先笑着建议道。
她看到姚卫民露出欣赏淡笑，不由露出一抹自豪之色。
“这都是刚子教给我的，他还说等上班了，必须丁是丁卯是卯，做事三思而后行，不能跟以前在家里似的随着性子，务求把二哥的店照看好！”
姚卫民欣慰笑了起来，爽朗说道：
“哈哈……正准备要跟你说这事儿呢，以后我称呼你本名，你呢，在店里也不能喊我二哥，要叫姚同志。
趁着这几天店面还没开起来，你抽空检查下这两个人的手艺，另外待遇方面，嗯，住的地方我来安排，吃的话让他们自己做，工资比国营单位高个一两块钱，具体看手艺跟配合情况，你来安排。”
“嗯，我知道了！”韩春红重重点头，答应下来。
姚卫民从包里拿出工作本，用笔写了个地址后，撕下来递给了刚子。
“先把这两人安排到这个院子住着，里面锅碗瓢盆都有，有坏的正好让他们修补下，等店开起来了，再带他们到店里来上班。”
“得嘞！”刚子接过那张纸，放进了兜里。
姚卫民又从包里取出了一把钥匙，也递给了刚子，让这两口子带着那两个修理工去安排住处。
之前买下的其他两个院子，时间太久没人住的话，容易引起所在片儿区的街道办注意，正好现在招了两个修理工，姚卫民便安排了其中一套院子。
等刚子带着人走后，姚卫民休息了会儿，眼看太阳西沉，他简单收拾了下，准备出门。
晚上苏建军和杨跃进要来家里喝酒，他打算直接找家饭馆儿要几个菜，这么热的天儿，省的起火开灶了。
可还没等他走出巷子，就迎上了赶来的苏建军和杨跃进。
除了这两人，还有个女孩跟在杨跃进身边，打扮洋气，走路跟杨跃进靠的很近。
“哈哈……卫民你可算是回来了！”杨跃进老远就大笑着打招呼，忙着从兜里掏烟卷儿。
走到近前，姚卫民接过他递来的烟卷儿，同样露出了笑意。
“卫民，给你介绍下，她叫杜鹃，棉纺厂的，哥们目前的情儿！”
杨跃进得意的介绍着，又指着姚卫民冲杜鹃说道：“娟子，这就是我经常跟你说起的，我哥们，采购站的姚卫民！”
“你好！”
杜鹃脸上带着笑，认真打量了姚卫民几眼，点了点头。
姚卫民自然热情回应，旋即指了指苏建军推着的人力三轮车，忍不住打趣道：
“真成啊，你们这是当场把人家供销社的啤酒给丫搬空了吧？就咱们这几个人，喝的了这么多么！
嘿！还买了不少菜，得，看来今天又得涮锅子了！”
“别介啊，我这不特意把大厨请来了嘛，我家娟子炒菜手艺高着呢，今儿个你还真就有口福了！咱别愣着了，回院儿啊！”
杨跃进一脸显摆的催促着，索性夺过苏建军手里的车把，推着三轮车朝巷子里走去，那个叫杜鹃的姑娘连忙跟上，朝杨跃进嘟囔了几句。
姚卫民耳力敏锐，隐隐听到杜鹃是在说：“车子上东西挺沉的，你也不嫌累得慌！”
“建军，这女的跟跃进到什么程度了？”隐约听到杜鹃的牢骚后，姚卫民忍不住朝同样落在后面的苏建军低声问道。
“嗐，他俩的事儿我知道的一点儿不比你多，最近跃进几乎见不着影子，也不知道是倒腾买卖，还是跟这女的瞎胡混！”
苏建军一脸无奈，用嘴巴朝杜鹃的背影努了努，补充道：
“看到这打扮了么，估计在棉纺厂也是一枝花，不是什么善茬儿，这要是以后给杨家老爷子知道，估计跃进又得是一顿大板子！”
姚卫民眼神微眯，但没有多说什么，因为此刻走在前面的杨跃进已经到了院儿门口，正转头催促他们呢。
“喂，我说你俩搁后面儿嘀咕什么呢，赶紧开门啊，咱可先说好，今晚谁都不能掉链子，不醉不归！”
“来了，来了！”苏建军应答完，跟姚卫民快步走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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