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疯狂

江善过来的时候，秋水小筑里乱成一团，流春拉住一个丫鬟，低声询问两句，接着靠近江善耳边说：“姑娘，表姑娘刚才上吊了。”

说到上吊两个字的时候，就算流春刻意压低声音，那加重的语气，将她心底的惊讶和不敢置信，宣露的明明白白。

江善的眼皮抖了一下，凑近流春确认道：“你没听错？她有什么想不开的，居然上吊？”

流春给出一个确定的眼神，江善的心跳当即漏跳一拍，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她脑子是有毛病吧，还是好日子过够了！”

两人快步来到门口，就见马氏坐在床边流泪，陈叙言站在她身后，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怒气。而陈昕言呢，虚弱的靠在床头，脖子上一道暗红的痕迹，垂着头不说话。

这么一副灰心丧志的模样，让马氏心口的火气不断上升，伸手用力点了两下陈昕言的额头，愤怒道：“为了一个男人，你连父母亲人也不要了，早知你是这样，生下来我就该掐死你，免得你来挖我的心。”

陈昕言默默流着泪，梗着脖子反驳道：“我就是喜欢沈公子，之前沈府在的时候，因为娘娘和二皇子表哥，我不能和沈公子在一起，可现在沈府已经没了，已经影响不到娘娘她们了，我为什么还不能和沈公子在一起！”

马氏一口气堵在胸口，咬着牙齿说道：“你也知道沈府没了，他一介白身，哪里配的上你，京城多少高门大族的公子，哪一个不比他好？”

要不是今日江善三朝回门，马氏让人多留意着点，还不知道她这女儿，居然成天偷着往外跑，还是偷偷去见外男，她是不想要自个儿的名声了么！

正在这时，江善刻意加重脚步，提醒屋内的三人，面上是恰到好处的担忧，“母亲，表妹没事吧，我听说表妹这里出了事？”

陈昕言听见江善的声音，满脸不虞的抬起头，“用不着你来假好心......”

“住嘴！”马氏瞪了女儿一眼，转头对江善挤出一丝笑：“你有心了，你表妹已经没事了，你先回去歇着吧。”

她们口中说的事，马氏并不打算让外人知道，只想着赶紧把江善打发走，然后好好劝女儿，放弃那个叫沈恒枫的。

只是陈昕言没体会到母亲的苦心，依然气愤的指着江善，“你现在高兴了，沈公子被你们牵连的没了功名，阿钰明明什么事都没有，你们为什么就不能放他一马！”

在寻芳泗水的时候，陈昕言因为将江善骗出来，那时是有两分愧疚的，然而等到沈府败落，沈恒枫被革去功名，只能狼狈拮据的暂居外城时，那点子愧疚立即转变为明显的愤怒和恨意。

陈叙言皱着眉，不赞同的看向妹妹，“你怎么和你嫂子说话呢，沈府的那些罪状，哪一条不是证据确凿，沈恒枫是有经纶之才，品性德行亦是京城拔尖，但沈府所犯的罪，并不会因为他而抹灭。”

因为晋王和二皇子的原因，陈叙言与沈恒枫私交甚少，但对于他的为人，也是有一定了解的，慷慨仗义，才华横溢，只可惜让沈府给带累了。

“她才不是我嫂子！”

陈昕言对着陈叙言怒吼，声音骤然尖锐，“她明明知道我喜欢沈公子，为什么就不能为了我，放过沈府和沈公子，她不是我嫂子，我没有这样的嫂子！”

江善垂眸站在原地，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变化，对于不相干的人，她懒得费心思搭理。

只是她这副沉默平静的表情，越发让陈昕言心里不痛快，“你怎么不说话，我在和你说话，你没听见吗？”

“好了！”马氏猛地提高声音，瞪着眼露疯狂的女儿，恨铁不成钢道：“你看看你自己现在，像个什么样子，我今天将话放在这里，那个沈恒枫我看不上，我也决不许你嫁给他。”

“我就要嫁给沈公子！”陈昕言的声音高亢，“我已经是沈公子的人了，你不要我嫁给他，我就只有死路一条。”

马氏瞳孔骤然一缩，抓住女儿的手腕，严声逼问道：“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陈昕言肩膀瑟缩一下，鼓足勇气重复道：“我、我已经是沈公子的人了......娘，你就答应我吧，我不能没有沈公子的。”

说着，她拉住马氏的手臂，半是撒娇半是哀求。

马氏呆呆的任由女儿动作，耳边是一声尖锐的鸣叫，一瞬间整个世界，仿佛失去了声音。

江善瞠目结舌的看了眼陈昕言，接着僵硬着脖子去看陈叙言，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不是让人给他传了消息么，他怎么还任由陈昕言和沈恒枫接触，且看他毫不惊讶的神色，他是早就知道这件事的？

陈叙言确实知道这件事，但不是他不阻止，而是他找到陈昕言的时候，她就已经是这一番说辞。

陈昕言缠着他又是哭又是求，加上他对沈恒枫印象不错，沈府现在已经没了，他的妹妹嫁给沈恒枫，不用担心日后受欺负。

且沈恒枫确有真才实学，为人温和舒朗，举止有理有度，他心里对沈恒枫的遭遇，一直颇为同情，便悄悄将这事隐了下来。

幸好江善不知道他的想法，不然铁定对他呵呵两声。

难道陈昕言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吗？恐怕他找上去的时候，两人之间还处在暧昧阶段，就是因为他的发现，却又不作为，这才让陈昕言着急之下，与沈恒枫发生了关系。

再说沈恒枫这个人，他或许的确学识出众，为人也谦逊礼让，然而他是罪臣之后，只这一点便不该和他多纠缠，更别提他与陈府和文阳侯府，有着杀人父母断人前途的深仇。

谁能否认，陈昕言现在的疯狂，不是受沈恒枫的影响呢？

江善垂下眼睛，遮掩住眼底的深意，那边马氏终于在震惊中找回一丝理智，抬手一巴掌重重打在陈昕言脸上，气得双眼泛红：“我打死你这个不知廉耻的，我生你养你十几年，就教你这般自轻自贱！”

愤怒、失望、痛心在胸口翻滚，马氏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浑身气得直发抖，两只眼睛像是要射出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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