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6章 过往
金淮城。
作为曾经的南楚国都，经过几百年的发展，不但没有变得更加繁华，反而有衰落的迹象，如果不是此地是南来北往的交通要道，再加上南方道宫总部设置在此，只怕已经衰落成一座普通的府城。
城里普通百姓只有数十万人，其他大部分都是练气士和他们的家眷定居在此，这也造成城市内部建有很多买卖修行材料的商铺。
另外就是戏剧、茶楼等娱乐建筑层出不穷，供那些失去进取心却又有万贯家财的练气士娱乐消遣。
道宫驻地前方有一个巨大广场，城市里一共有三条主街可以进入广场，连通西城门的主街人流最多，街道也最是宽广，在进入主街的路口有一家名叫‘上方’的茶馆。
关息约见王平的地方就在这里，茶馆大门两边还有露天摊子，卖的是各种干果吃食，还有一家羊肉汤铺子挤满人。
王平很喜欢这里的市井气息，这让他感觉到自己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此刻穿着一身普通的蓝色道衣，来往的人看见他都友好的拱手致意，因为他身上的道衣有千木观的标记。
不过他们虽然客气，可都敬而远之，因为趴在王平肩膀上的雨莲会用她那双竖瞳打量每一个人，把他们看得心底发毛。
进入茶馆的大门，有一位迎客的小厮刚想上来，就被早已等候多时的刘怀恩抢先一步，他抱拳说道：“您这边请，我已经定好包间。”
他指着左手边的楼梯间。
王平只是轻轻点头，一边欣赏大厅中央戏台上的戏文，一边往楼梯间走去，雨莲依旧在打量从路过的所有人，让很多人隔得老远就止下脚步绕行。
雨莲不以为意，她毫不在意眼前的这些普通人。
前面引路的刘怀恩笑呵呵的说道：“这里可是你们千木观的产业，听说每天的流水得有上万两银子。”
王平闻言目光落在刘怀恩的笑脸上，在王平的眼里，从认识刘怀恩那天起，他似乎就没有任何变化，这一刻他有点理解了所谓的‘圣人之道’，这不是一般人可以修行的道路，就连王平都感觉自己无法修行。
“我记得金淮城的炒虾很好吃，等下记得帮我来一盘！”雨莲口吐人言。
“那是以前，现在那家店已经搬到中惠城，留下来看店的师傅没有手艺，听说少一门香料。”刘怀恩快速解释道：“金淮城很多好东西都已经搬迁到中惠城。”
他这话话音落地时，就看到从二楼过道迎上来的关息，关息依旧是一副文士打扮，纯白的丝绸窄袖长衫，腰间有做工精美的玉带，头上是一根玉簪束发。
“见过两位道友，这边请！”
关息先抱拳向王平和雨莲招呼，随后指着他身后不远处敞开的包厢大门。
雨莲口吐人言道：“你们待客之道不行，连道场都不让我们进，来这市井茶馆这就相当于让我们风餐露宿。”
关息闻言立刻表示歉意，“是我疏忽，主要是济民会的驻地人多眼杂，我那道场现在都成了联络点。”
说话间关息客气的领着王平走进包厢，刘怀恩则在门口停下并顺手将门关上。
包厢里的陈设很简单，就一张八仙桌，左边墙角有一个壁柜，壁柜下面放置有一个火炉，不过现在是夏季，火炉处于封存状态。
“坐！”
关息邀请王平坐下的时候，拿出两个茶杯，分别给王平和雨莲倒满茶水。
王平坐下的时候，雨莲腾云而起落在旁边的椅子上。
茶水意外的还不错，王平品茶后点了点头，随后看着关息说道：“我们直接说事吧。”
关息一副老好人的神态，点头笑道：“好，不过在说南海道人的事情前，我还有一件事得先与你说一说。”
“何事？”
“道友还记得你在道宫发布追捕四境星神卫尊的案子吗？”
“有点印象，你们查到了什么吗？说实话，这个案子我就是挂起来做做样子，根本没想过会有人真能查到什么。”王平放下手里的茶杯，双眼里透露出少有的好奇神色，问道：“你们查到了什么？”
关息浅尝一口茶水，迎上王平和雨莲好奇的目光，不急不慢的说道：“济民会内部一直都对那些失踪的四境星神充满好奇，有人认为他们是被修炼的星神核心吞噬，有人认为是星神意识将他们带领到域外，可是我们一直没有理由着手调查这件事情。”
“直到你将卫尊的案子挂上去，我们不但有了理由调查这件事情，还可以借助道宫的渠道行事，可谓一举两得。”
“我们借助这个案子为掩护，还调查了其他失踪星神的案件，星神联盟给出的解释是，这些失踪的星神是因为无法忍受域外边境的服役，在回到中州休假的时候逃离星神联盟的监控，可实际根据我的了解，就算是在域外边境，四境星神所在区域的生态环境并不差。”
“这么说吧，他们在域外边境过得与中州世家豪族的贵人几乎一样，只是人性受到很大的约束，可他们失踪后呢，我敢肯定，他们失踪后所处的环境比域外边境差得多，那么，星神联盟给出的解释根本就说不通。”
“所以我们调查的方向是星神联盟，目标就锁定在星神联盟内部的监管组织，为了获取他们的信任，我们的人可是先后历经一百多年，经历四代人才打入他们内部，又经历十多年的探访才初步探查到一点秘密。”
“什么秘密？”雨莲迫不及待的问。
王平其实早就猜测星神联盟内部有问题，只是他对此没什么兴趣而已，而且星神联盟极其排外，他的傀儡进入没多久就被发现。
‘济民会’的圣人之道，让他们的成员看起来就像是普通人一样，而且又有隐秘的手段，是调查、暗访的最佳人选，能够打入星神联盟内部也是情理之中，只是花费的时间让王平感觉到有些不可思议，毕竟他还没有经历过太多的岁月。
王平目光严肃，问道：“是星神联盟内部的人做的？”
“没错！”
关息的语气肯定，“我敢保证，就是他们的人做的，他们内部监管机构会对每个成员的言行进行监管，发现不满现状的成员后就会给他们灌输一些思想，比如让他们怀疑诸位真君统治的合法性。”
“久而久之就有不少成员想要改变这个世界，然后他们就会被秘密的消失不见，星神联盟内部几乎每年都会消失一些核心成员，这些人只有星神联盟内部自己知道，所以消失之后对整个世界没有影响，而那些四境星神却不同。”
“四境星神每一个都是有名有姓，每一次失踪都会引来各方的关注，我觉得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前线的四境星神都得消失一大半！”
关息说完这些就闭上了嘴，随后慢悠悠的品茶。
王平陷入沉思，他在思考这里面的问题，要知道星神联盟牵涉太广泛，就连元武真君都是他们的成员。
“看起来诸位真君对这片星空的掌控度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强大。”雨莲考虑少许后作出这样的评价。
“也有可能是诸位真君没有兴趣。”
关息一副谦谦君子的态度。
王平这时端起茶杯，看着关息问道：“还有其他的情报吗？”
关息摇头，“目前就这些，我们的人无法改变思想，只能做一些常规的工作，也就没办法跟着那些人一起失踪。”
王平饮下一口茶水，问道：“之前尉空的案子，你在星神联盟内部有什么消息没？”
关息闻言起身走到窗户边上，推开旁边的窗户，让大厅里喧闹的声音传进来，随后才开口说道：“在星神联盟内部禁止讨论一切有关尉空的话题。”
王平也站起身走到窗户口，居高临下的望着大厅里喧哗的人群，看着往戏台上扔碎银子的观众，看着他们脸上发自内心的笑容，说道：“既然如此，此事就作罢吧，未来总有一天他们会显露自己的目的，我们注意防备就可以。”
“你还是那么谨慎。”
关息笑了笑，算是同意王平的建议，接着就话锋一转说道：“那么，现在就来谈谈这次的正事。”
王平点头，没有言语，雨莲则在吃八仙桌上摆放的鲜果。
“你有兴趣先听听南海道人这个人吗？”
“惟一一位旁门四境修士，我对他的兴趣远高过任何人。”
“呵呵…”
关息轻笑，“他很普通，修的是《精木之术》，曾经做过一位四境太衍修士的接引童子，那位四境太衍修士已经无从查证，因为当时太衍教还没有建立，人道文明才刚刚开始，没有记录历史的习惯。”
“他普通，但传言很勤奋，而且道心坚定，玉宵前辈曾经说过，如果他一开始修玄门正统秘法，说不定会先他一步晋升到第四境，但更大的可能是快速陨落，因为在当时那种修行的环境下，对于玄门修士而言勤奋不是一个褒义词。”
“旁门却不一样，他的勤奋让很多人喜欢，因为他可以帮那些正统修士做一些脏活，而且从来不会抱怨，久而久之所有人都有些离不开他，他则利用帮人做事的机会游刃在各方太衍修士之间，后来太衍教成立他出过大力。”
“和世间所有俗套的故事一样，他的功劳没有人记得，后来他就这么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等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带上他那副特有的花脸面具，整个中州大陆也因为他的晋升而哗然，他公开说可以帮助三境旁门修士晋升，于是，无数等死的旁门修士找上门去。”
“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吧？”
“原来是个可怜的家伙，我倒是可以理解他，可是在一般的话本故事里他这样的家伙会死得很惨。”雨莲很随意的评价道。
王平看了眼雨莲，问道：“他消失那段时间发生过什么？谁在背后帮助他？”
“一个好问题！”
关息走回八仙桌旁边坐下，端起茶杯饮下一口茶，笑呵呵的说道：“这期间发生了很多事情，首先就是惠山真君被围攻，随后太衍教解散，千木观在南林路成立，玉宵前辈被推举为南方修行界的领袖。”
“至于谁在背后帮助他，我们起初认为是太阴教，因为他传播的晋升方式里有很明显的太阴教献祭仪式，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确实与太阴教脱不开关系，在小山府君晋升之前，我们也一直认为他的背后是太阴教。”
“小山府君晋升之际他突然现身，我们第一时间就锁定他的气息，这些年来一直都在远远的监视他，发现他身后站着的是金刚寺。”
王平也回到八仙桌旁边坐下，问道：“所以这次我们还需要面对金刚寺吗？”
关息看着王平，反问道：“你好像并不意外。”
“因为我之前就有类似的猜测。”
“是吗？”
雨莲看着两人闲聊，连忙问道：“那家伙到底在什么地方啊？”
关息看向雨莲回应道：“外太空…”他说着又看向王平，“你必定也在外太空有自己的秘密中转站用来收取外太空积累的能量水晶吧？金刚寺也一样，南海道人就在金刚寺外太空架设的中转站里。”
雨莲问道：“所以，你就打算这么冲杀过去？就我们三个吗？”
“哈哈，我还没有那么蠢，圣人虽然无所不能，可我还不是圣人，济民会还会出动两人，其中一人已经通过秘法悄悄的前往外太空，而我们需要道友帮忙转移出去，否则我们经过大气层的时候，会被大气层诸位真君布置的法阵标记。”
关息说话的时候向王平拱了拱手。
王平迎着关息的目光在心中暗自盘算，金刚寺目前一共有三位四境修士在中州星，但不排除找临水府和太阴教帮忙。
“道友如果有帮手不妨也叫上，我们不嫌人多，而且我们只要南海道人的灵体肉身，其他的一概不要！”
关息端起茶杯说道。
王平也端起茶杯，问道：“什么时候出发，在什么地方集合？”
他打算叫上支弓和荣阳，反正是有战利品可以拿，不至于有人情债，至于敖洪，还是留在中州星，要是敖丙出现在外太空，他不介意把这个消息共享给敖洪。
不过大概率这些算计都用不上，因为这么多四境修士对付南海道人，就算金刚寺有增援，只怕赶来时也为时已晚。(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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