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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马格努斯给自己心理咨询


第86章  马格努斯给自己心理咨询

        一个人的语言,他的行为,他的自我认知,与在他心理深处真正支撑起人格的真实思维,是四根扭曲旋转的单行弧线,在广阔的非平面上时而相交,时而分离。

        数年前马格努斯与托特慕斯——他本要与之共建天枭学派——在后者的私人研究院探讨灵能在阅读思想上的运用时,他首次无比清晰地见到个体的思想在不同层次上映照出的涟漪有多么大的参差。

        参与他们与其说是研究,不如说是半个医疗项目的,是一名伴侣逝去导致精神上严重受创的提兹卡人。他们的任务,理所当然地是令他的心智重获生机。

        心灵研究方面的大师托特慕斯邀请他参加医治,并借此良机填补普洛斯佩罗众多图书馆在精神研究领域的资料缺失。

        两人共同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缕以太的微风,深入凡俗心智的表层以下,探求使这具凡人之躯终日郁郁、几不能与外界沟通的底层根源。

        在心智的最外层,现实宇宙的模样经由凡人的感官过滤形成感性经验,作为生成思想的原料等待理性的理解框架处理过滤。

        随后,马格努斯和托特慕斯一同观看了无穷无尽的凡人生平回忆,事相碎片翻飞旋转如炫目灯花,在心智的较外围旋成无数水晶棱镜般的奇异光芒,表现出凡人的思想中正无时无刻追忆着他过去的分分秒秒。

        马格努斯担忧着他会无意间以过于庞大的力量损坏凡人的思维表层,但灵能在他手下如臂驱使,他轻而易举地带领学者托特慕斯跨越了流动在凡人脑中的明确想法,跃动进入凡人思维的核心。

        在那儿,不出所料地,两人找到了凡人对伴侣深厚的感情,此人的心智几乎在永不停息地对他自己反复强调他对伴侣的爱和追思。

        假如一个人反复地说他要做到某事,那么这只能是因为他做不到;假如一个人反复地强化着自己的某个认知,那么这仅仅是因为他不这么想。假如一个人伪装成战士,那么他就是在逃跑。

        如今,多年以后,马格努斯望着自己本该呼唤灵能点出一束微光,如今却空空如也的指尖,恍然摸到了当年尘封的万千疑问中,那个心理疑问的答案的一条边缘。

        他劝说他人也不要用灵能,并告诉自己这是关切的好意。

        马格努斯深深地吸气,摒弃一切思维,落入无意识的心灵情感之洋。

        佩图拉博说他只是想证明自己并非并未消极怠工、萎靡不振。

        但他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他发现自己用不了灵能了。

        “蜘蛛将怎么办/停止它的经营吗?象鼻虫呢/可要打住?德·拜拉希、伏瑞斯卡、卡美太太/都被卷到颤抖的大熊的轨道外/化为纤尘。”

        <div  class="contentadv">        他并不知道诗句中这些人在旧夜曾留下怎样的名号,他只知道当以太离他而去时,他的半个心灵也随之枯竭,皆为尘土。

        在发现灵能也许不过是邪祟污秽编制的肮脏幻想时,他到底为何在瞬息间心智遭到了摧枯拉朽的崩解?

        他拿过桌上的诗集,再一次地翻开。

        托特慕斯认为将这道心之声的影响削弱,凡人即可恢复正常。然而马格努斯直觉心声深处另有玄机,与托特慕斯一番讨论过后,两人进一步收敛力量,轻轻地滑进一切思维楼阁的底层。

        但他真的不知道吗?

        为什么一个人能欺骗自己的心?

        在后续接踵而来的更多课题中,马格努斯逐渐将这一更倾向于心理而非灵能研究的课题重要性往下调整,直到丢进疑问堆的底端。

        马格努斯的心脏疼痛地抽搐着,每一次虚无的跳动都是对他自己的惩罚。

        词汇是人与人沟通的用具,所以这儿没有词汇,没有语句,没有语言。

        “迎风而飞的鸥,在贝尔岛的/风吼的海峡中,或奔上合恩角/白羽毛散在雪地,海湾是一切”

        得出结论后,托特慕斯着手削弱底层架构中情绪之风对思维楼阁的渲染强度,而马格努斯则陷入了百思不得解的罕见困惑,并将此事记录在他的研究手册中,标号之前添加了象征疑问的徽记。

        ——他只是已经看见那束光辉。

        “想想吧/恐惧,勇气都救不了我们。反常的罪恶/都由我们的义勇而滋生。”他低声地与自己念着听,“我丧失了我的热情:又何必保持它/既然那剩余的必然要被掺杂?我已失去了视力、嗅觉、听力、味觉和触觉/又怎能用它们来和你更密切地接触?”

        “我没有游魂/我是一幢透风房子里的老人/在吹风的山丘下”

        但他现在要做的,不是让理智操控心灵。正相反,他要让无意识的浪潮倾覆理智的冰山。

        马格努斯急促地吸入几口空气,让过量的气流在胸膛中造成麻醉般的疼痛。

        心境是凡俗心智借此得以向上攀升的长梯,他与学者们共同经由此道,升入明晰与沉静的心灵状态,令光之躯壳为理智所驾驭,由此探索以太的规律和逻辑。

        可他放不下的,真的是灵能吗?

        他观察着自己宽大的手掌,帝皇赐予了他如今拥有的一切,从外形,到天赋,到环境,再到心灵。

        唯有首先触碰思维的基底,他方能重新升入更高的道路。

        思维以初始的、未经解释框架定性的态势高速游移,如风如电隆隆卷动,向能够深入至此的一切接口展开,释放着无需描述的情绪和不可捕捉的想法。一来到此处,两人的灵魂都与这处思维底层的风暴域中蕴含的浓烈心绪直接相接,他们同时在情绪风暴中直接明悟,造成凡人心智封闭最根本的那一道念头,是对伴侣之死的痛恨。

        倾听者以主观倾向去解读,并从诗句中找到自己以为的位置——莫尔斯曾如此地预示着他将要经历的一切。他能怎么办?停止他的前进,打住他的脚步吗?

        他太过疲倦,以至于他无力再继续向自己否认,他也与万物众生一样,并非永远高尚,永远不会憎恶、不会诋毁、不会妒忌。

        帝皇领着他蹒跚地踏上一条遍布荆棘的窄路,而他在踩上荆棘的那一瞬息,看见的唯有道路尽头窄门里放射出的无尽光辉。在那儿,他看见了整个世界的万物本该多么明亮,并意识到世界始终如此广大,广大到允许任何人做无羁的万千幻梦,辽阔到允许任何人成为自己的主人。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明知此物是何等亵渎不堪后,以千百倍的悲哀和慎重,继续对这份恐怖力量的运用。

        马格努斯闭上双眼,沉入心境之中。

        佩图拉博期待着他,兄长的斥责和安抚仍留在这间小屋中不曾离去。他不知道自己能走多远——这一次是真的不知道,也许他已经休息够了,也许还没有。

        佩图拉博方才来时,他没有回答为何要从图书馆取出这本书的原因,当时他心想他不知道。

        ——因为他深知自己放不下灵能。

        他要的不是知识,不是理智,不是以太。他要的是不朽的光明,而灵能,不过是能托举他触碰天光的唯一通天塔。

        借此章做几个声明:

        “而一个老人被贸易风所逐/来到瞌睡的角落。”

        首先,小马和千子绝不会远离灵能,他们只会锐评鲁斯手下玩符文的自欺欺人、称赞可汗对待灵能的态度以及劝莫塔里安不要只在七的整数倍日洗澡。

        其次,马格努斯是本文最重要的三个原体之一。

        最后,作者是丑角,本性很邪门的,根本不是正经人(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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