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今日此人非彼人
次日一早,谢绝被人从被窝深处拽出来。
江右的声音婆婆妈妈在耳边念道个不停:“小姐,再不去就要迟了!”
她睁不开眼,只得一边补觉一边任由小厮将她穿戴整齐,最后塞进马车。
来到“成均馆”门口。
偌大的门庭空无一人,只有几缕悠闲的微风拂过面旁,谢绝一个激灵突然醒了瞌睡。
糟了糟了!
歇课时,只见坐在前排的太女凤清岚命人拿出早已备好的十二摞食盒,小心翼翼地铺在独孤曦微面前,略微英气的面庞上挂着讨好的笑。
独孤曦微瓷白的面容冷峻依旧,只是若柳的长眉微微一蹙,显出几分不满。
一堂课罢,独孤曦微讲了什么,她是一句也没有听见。
谢绝收回视线,瞥了她一眼,“怎么?”
凤清岚微愣,柔声催促问:“你要不要尝尝?”
肯定是迟到了!
陈瑶拍拍她蜡黄的面皮,“没错没错,我就说她中了邪,你还不信呢?她要是脑子清醒,又怎会舍得将一院子的公子们撵走?你难道忘了上个月,我不过想找她借妙玉来一用,她可是当场就跟我翻了脸!”
坐在她俩前桌的蒋婉婉正在伏案温习方才孤独曦微所授的《礼记》,闻言转过身来,笑道:“勾栏院里的小倌儿们确实不经玩,要不要试试我最近新发现的好玩意儿?”
谢绝被他说得都快没脸见人了,但还是耐着性子行了礼,辩解道:“昨日看书看得晚了些,早上起来误了时辰,下次不会了。”
陈瑶摇头,“我只懂温香软玉在怀,今朝有酒今朝醉。”
“张晓,本宫看你是太闲了!”凤清岚轻喝了一声,“明日本宫就亲自拜访丞相大人,劝她多给你安排些课业,免得无所事事,倒看起本宫的热闹来了!”
“你俩除了玩男人,还能有点别的追求吗?”她无语问。
冷冰冰的唤了句,“谢二小姐。”
是以,幼年的谢绝虽然常随母亲登门拜访,但却一次也没有见过独孤曦微。
关于这位的风流韵事他也听过不少,每每入耳,只觉得荒诞无稽,但因家中管教甚严,一直深居简出,故而二人从未见过。
独孤曦微手捧书卷,一身白衣坐于围椅之中,闻声未动。
“曦微,知你最爱甜食,本宫特地命宫里的御厨给你做了几道糕点。”
谢绝不耐烦听这些,只辩道:“士别三日,定当刮目相待你懂不懂?”
一落座,坐在她右侧的陈瑶拿起书册挡住脑袋,偏过头嬉笑道:“你怎么来了?我正要差人去叫你呢,太傅病了,往后《礼记》这门课都要教给独孤公子来教。”
“要按往日习惯,喏,你早就跟着出去看热闹了。”陈瑶用下巴指了指刚出门的几个年轻公子。“难道是因为有九皇子这位未来主君在,你竟如此怕他?”
说罢,她又感叹一句,“只怕往后再没有人想要逃课咯~”
一看她俩眼冒绿光的劲儿,谢绝就知道准没好事。
两人视线相触,仿若时间静止了一般。
他今日没有戴帷帽,却仍是一身月牙白的儒衫,绣着金丝暗纹的衣襟口微微敞开,露出一截纤长而白皙的优美脖颈,他的身材极为修长,五官亦是最好的黄金比例。
“闻名不如见面,谢二小姐果真养了一身骄奢淫逸的好本事,枉费令堂昨日带伤登门,为你说尽好话。”
张晓连连求饶,“太女殿下快饶了我吧,这几日我母亲正瞧我不顺眼呢。”
“我怎么觉着,你今日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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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着独孤曦微眼底的细小寒意凝结成冰。
他一开口,便如冒着冷气的珠玉一个个争相击缶而歌,沁人心脾。
谢绝嘴里说着“对不住对不住”,紧接着抬起头来。
谢绝想说我怕他个鸟。
堂内今日难得一见的整齐,唯独最后一排的位置空缺了一人,好不醒目。
抢过小厮手里的笈囊和食盒,她全力冲刺着向课堂跑去。
只是轻言道:“多谢太女殿下。”
继而警告道:“谢二小姐怕是叫错了,我如今教你们《礼记》这门课。”
是那日,与她擦肩而过的人。
众人闻声,哈哈大笑起来。
独孤曦微侧开身,让出一条道来,谢绝跻身而入,两人垂落身侧的配饰珠玉轻悄碰出了叮当响声,但很快又归于寂静。
没曾想,今日一见,倒是他的偏见了。
独孤曦微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她。
她记得他的声音。
陈瑶和蒋婉婉两人均是一副笑掉牙的神情,“这话,居然是从你谢二小姐嘴里说出来的?我没听错吧?”
谢绝面无表情在万众瞩目中入了座。
谢绝挪开视线,咳嗽一声,突然很想说点什么掩饰犯傻的尴尬。
否则,她近乎都要以为,站在那里授课的,就是她日思夜想的人。
却在要进门时,突然被一道月牙白的身影挡住,她来不及停下,只能一脑门撞上了那人的胸膛,独孤曦微身子向后倾斜了些,用手扶住门。
谢绝脱口而出,“师兄……”
谢绝端坐着,没有理她,脑子里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一张与独孤曦微高度重合的脸。
好在二人说话的声音,口吻和方式皆不相同。
“诶,月娘,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太女殿下对独孤公子,那可是情有独钟……”
长期浸淫声色的人,他也不是没有见过,所以料想这位定然也是脑满肠肥,粗鄙不堪。
瞧着前排热闹不断,一直暗中观察谢绝的陈瑶终于还是忍不住靠了过来,一把搂住谢绝的肩膀。
见状,一旁太女党几人纷纷调笑起来,“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想不到我等有一日竟能看见太女殿下如此模样!”
作为世人眼中公认的簪缨世胄,独孤一氏更是享有四世三公的美名。虽然谢家与孤独家世代交好,但因太傅正君英年早逝,只诞下一子,独孤家苦于无女继承偌大家业,所以从小便为独孤曦微安排了世家大族的私学与教导,家族兴旺与责任皆系于他一人。
但一张口又变成了,“玩腻了,想换点别的花样玩玩。”
谢绝拄着下巴,翻了个白眼,叹声道:“我最近有一件事愁得慌,你若能帮我解决了,我送你一坛子好酒,让你醉个够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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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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