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驯服
今日没有朝会，李建成便在甘露殿接见了统叶护，衣衫褴褛须发脏污的突厥可汗用五体投地的姿势行了大礼，长孙无忌侧身站在大殿一侧。
“伟大的皇帝陛下，我愿献上忠诚，永世作为您的藩属，护卫大唐的西疆。”
根据使者带来的消息，在统叶护还未被俘时，其伯父阿史那贺莫咄就趁机掌握了大权，囚杀了统叶护的儿子阿史那咥力，截留了原本要去接应的西突厥兵马。
而现在，贺莫咄派遣使者来，并不是为了服软赎回统叶护，而是过来威胁大唐放人退兵，否则就开战，实际就是逼大唐杀了统叶护。
皇帝最是能沉住气的人，他并没有因统叶护的表态就急着接受，而是道：“手中没有了半点权力的可汗，还能代表突厥吗，还能为朕守护西北吗？”
统叶护抬起头：“陛下，贺莫咄只不过是趁我不在才暂夺权位，西域诸国的俟利发大多都还亲近我，诸国内的吐屯都是我的心腹。
只要您派遣大军送我归国，我必将永远遵奉您的旨意，仰望您就如同仰望至高无上的腾格里！”
颉利发便是指西域诸国国主，而吐屯则是在驻守在国中，负责监护该地，统领军队，征收赋税的突厥贵族，而腾格里便是指天神。
而据李建成的了解，统叶护说的没错，哪怕出现了这样的事，突厥贵族中，还是有相当一部分希望能够赎回自己的可汗。
毕竟统叶护是将西突厥壮大到鼎盛，几乎完全掌控了西域诸国，每位贵族都能享受到极大的富贵。
这也是为什么颉利死了，他却还能活命的重要原因。
不过皇帝却还要进一步的驯化，统叶护被带下去的时候还颇有信心，直到他突然看到了一个等候在殿门口的人，西突厥前前任大可汗，泥撅处罗可汗阿史那达漫。
统叶护面色大变，满眼都是恐惧，不是惧怕处罗，而是在恐惧如果皇帝选择了扶持处罗，那他就成了与颉利一样的无用之人。
无用之人是个什么下场呢？
统叶护带着满腔的绝望下去，处罗入殿后恭谨小心，一点也不像当年那个生性残暴苛敛诸部，敢一口气坑杀铁勒诸部首领数百人的西突厥大可汗了。
他现在是大唐的归义县公，负责统领长安内的突厥骁骑营。
“西突厥的使者见过了吗？”
“陛下，见过了，但都是生面孔，与臣也并不亲近。”
李建成也没什么意外，处罗当年虽然是被裴矩设计了，不得已出逃到隋朝，但他统治突厥时，不得人心也是事实。
他当年那点心腹，早就已经被射匮和统叶护清洗干净了，现在便是派遣大军乘胜送其入主突厥，恐怕没多久就要被人害死。
处罗这个人，除了一身勇武，几乎没什么可值得称道的。
“你可想回突厥？”
处罗沉默良久后道：“臣想回到家乡，但臣知道，那里已经没有臣的容身之地了，大唐才是臣的归宿之地。”
皇帝对处罗的觉悟表示满意，这么多年寄人篱下，终归还是有些长进了。
“朕欲命你去镇守西海河源四郡，防备吐谷浑残余。”
处罗很是意外，他以为皇帝会像炀帝那样，时时刻刻都把他拴在身边。
“臣愿为陛下效力。”
处罗别的不说，在西突厥乃至整个西域诸国当中都是恶名远扬，作为一个威慑再好不过，当然，还得多给他安排一些官吏随行。
就这样晾了统叶护七八天，直到其都开始自暴自弃的自残绝食了，皇帝才命人将其拖出来洗刷干净，准备与高密公主大婚。
统叶护唯一的儿子被囚杀了，死得好啊，正是时候。
沐浴干净换上中原服饰的统叶护还有些不知所措，他以为皇帝是要再次召见他了，正想着该如何表忠的时候。
突然一阵香风袭来，在数十名宫女的陪伴下，高密公主雍容华贵的走了进来，素来自信的可汗，此时竟不自觉的有些瑟缩。
“可汗，这位是我大唐的高密公主殿下，特来看望可汗。”
阿史那阿娜尔身边的女官用突厥话向统叶护介绍了高密公主，统叶护得知这就是原本要与他联姻的公主，更是羞愧的几乎无地自容。
高密公主上前温柔的行了一礼，统叶护赶忙也回了一礼，但根本不敢多看公主的面容，但匆匆一眼，也足够其将公主的秀美端庄印入心底。
两人坐下后，宫女们从食盒中端出精美的食物摆放在统叶护面前，看看公主看看食物，统叶护更不想死了。
公主突然用突厥话说了一句，不太标准，统叶护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女官在旁道：“殿下原以为是要嫁去草原，便自学了些突厥话，以便能与可汗交谈，没想到可汗竟然背弃约定兴兵来犯！”
统叶护赶忙辩解道：“那是颉利的挑唆，并不是我的本意，我是愿意与公主结亲的，否则也不会送来五千匹骏马。”
公主听完女官的翻译后，望了统叶护一眼轻柔的叹了口气：“便是因为可汗昔日的诚意，妾身这才备下酒肉来探望，只叹可汗时日无多，而妾身也要另嫁他人了。”
统叶护闻言大惊，他还以为是皇帝放他出来，没想到只是公主的意思，但此刻令他最难受的，并不是他可能要死了，而是眼前美丽动人的公主要嫁给别人。
作为可汗的统叶护，以前也没少享受西域诸国的公主，本来对中原公主也没太多想法，主动求取也只是为了联合大唐进攻颉利。
高密公主是嫁过人的，很清楚如何让男人爱怜，她微微颦蹙着柳眉薄唇轻抿杏目流波，神态中有对统叶护的怜悯也有对自己未来的忧愁哀怨。
统叶护急的五内俱焚，对死亡的恐惧，对生的渴望，对美色的垂涎，对权势的不舍，此时填满了他的心神。
也顾不得身旁这么多宫女看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高密公主道：“美丽尊贵的公主，请您替我去向您的哥哥求情，我愿付出一切来保证我的许诺，我将忠诚的侍奉陛下，同样将忠诚的对待您，我希望能与您完成婚约！”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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