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镜花水月
顷刻之间,月亮神殿变成了一只张牙舞爪的怪物,菌丝所化成的触手从四面八方伸了出来。触手之上错落摆列着几丁质所特化而成的利刺,犹如鲨鱼的牙齿一般,卷向夜豪。
夜豪哪里想到皮提亚所化成的圣女竟然有如此的能耐,眼见那湿滑滑的触手,夜豪转身就是向着月亮神殿的大门夺路而逃。
一张数米宽的菌盖在圣女的脚下生成,步步生莲一般的将其抬高了神殿的顶部。
圣女冷冷的观察着下方,说:“香巴拉就是我,我就是香巴拉!你怎么可能跑得掉?!”
夜豪的速度可说是极快,缩地成寸的便是跑出神殿,然而没走出几步,他却是停下了脚步,愣在原地。
本该是人流如织的卫城广场,此刻已然的面目全非。
真菌控制了这里的一切。
大理石地板上覆盖了一层没过脚跟的菌苔,偶有一朵菌实体犹如张开的蒲公英从菌苔中高昂的抬起头来,对着空气释放出粉末状的孢子。
而广场上已经没有一个正常人。孢子在他们的大脑中萌发,随即控制了他们的大脑,进而修改他们的DNA,使这些人类变成了另外一种生物。
一种只知道杀戮的生物!
当夜豪跨出月亮神殿的那一刻,这些非人的生物,要么四肢着地、要么用利爪抓在从地面伸出的触手上,将夜豪离开的所有方向完全堵死。
它们的目光都落在了夜豪身上。
夜豪的头皮一阵阵发麻,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块放在砧板上的肥肉,随时准备被这些怪物拿去做下酒菜了。
“你不跑了么?”圣女的声音从月亮神殿的上方传来了过来。
夜豪厌恶的跳上附近一块尚未被真菌覆盖的碎石上,长叹一声说:“这里到处都是你散播出来的子孙后代,我能够跑到哪里去?”
圣女拥有着月唯的身段和容颜,站在月亮神殿上,同下方生化危机一般恐怖和恶心的景色形成了剧烈的反差,却也使圣女更增娇艳。
然而这一切看在夜豪眼里有的只是嫌恶和恼怒。
“你是不是很想将这副躯体夺回去?”圣女笑着说。
“不属于你的东西即便你夺取到了也只是镜花水月。”夜豪回应的说。
“镜花水月?”圣女冷笑的说:“不错,这一切都是虚幻的,但如果我将虚幻化为永恒,虚幻将会变得无比真实。”
“那真的是恭喜你啦。”夜豪打量着周围,冷笑的说:“在粪坑里的永生还真的令人羡慕。”
气氛忽然变了,夜豪能够感觉得到。
圣女那一身雪白的希腊式长袍在风中剧烈的颤抖起来。
“你知道么?我现在有些后悔。”圣女说。
“后悔什么?”夜豪问。
“你知道么?那个人给我的力量已经足以让我成为这个世界的主人。但那个人给我提了一个要求。”圣女说。
“相信我,德拉瓦的要求一向不是什么好要求。”夜豪嗤笑的回应。
“那个人让我不要想着杀你,只需要将你尽可能的拖延在香巴拉之中。”圣女说。
“你似乎并没有做得很成功。”夜豪说。
“是的,因为我现在改变了主意。”圣女的杀气有若实质。
“你打算杀我?”夜豪不屑的问。
“不,你很快将会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你将和他们一样得到永生,成为我永恒的奴隶,歌颂着我的伟大和美丽。”圣女大声的宣布着,她的气势像极了一名女王。
只是夜豪却完全不吃这一套,他只是淡淡的说:“我只希望你们希琴科家的人别都跟你一样有神经病的遗传。”
“我发誓,在你成为的奴隶之后,你永世不会再拥有舌头。”圣女大声下令:“同化他。”
怪物们急不可待的从四面八方扑了过来。
地面开始颤抖,触手纷纷掀开石板,从怪物们的冲锋的间隙穿插着扑向夜豪。
天上地下全是圣女的地盘,夜豪无处可躲。
顷刻之间,便是消失在怪物触手的洪流之中。
“检测到病毒,删除还是隔离。”一个细微的机械声从地底下传来。
“删除,这种恶心的事物完全没有隔离的必要。”跟着夜豪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顽固的家伙!”圣女双手紧握,对着触手大喝:“将那个小子给我融化了。”
触手上展开了一个个口子,腥臭的消化液在口子中不停的蓄积。
一阵无形的风刮骤然吹起,刮遍了整个卫城。
触手停止了蠕动,怪物也停止了吼叫,一切都变得十分平静。
圣女感到了几分不对,她发现自己和真菌之间的联系中断了,她问夜豪:“你做了些什么?”
夜豪说:“对于陌生人而言,德拉瓦并不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他丢进香巴拉的钓鱼程序并不是完整版的病毒程序。他有所保留,而这也是你最大的弱点。”
“你在说些什么?”圣女焦急的质问。
“说的简单一些,德拉瓦给你的力量具有强大的进攻性,但却没有丝毫的防御能力,尤其是面对系统杀毒程序的时候,你没有一丝一毫的抵抗力。”
“轰隆。”
那些包围着夜豪的怪物和触手在星云锁链的绞杀下崩毁成了碎片。而崩毁则如同雪崩一般急速的扩散开来,如同海啸一般。几个呼吸之间,圣女所释放出来的真菌尽皆消失在崩毁的海啸之中。
除了月亮神殿倒塌殆尽之外,卫城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一切归于平静。
夜豪撇了撇身上的灰,缓缓走到圣女身旁,此刻,她已经从高高在上掉到了地面,俯视变成了仰望。
“你对我做了什么?”圣女全身正自化作一堆堆代码,逐渐崩解开来。
“净化。”夜豪说。
圣女猛的睁开眼睛,她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恶臭不堪的阴沟之中,她的手,她的脚再一次变成了黏连在砖墙上的真菌粘液体。
她不再是圣女,她又变回了皮提亚,那个只能在阴沟之中仰望上方那一点阳光的可怜虫。
“我的身体,你还我的身体!!我诅咒你!诅咒你永生都无法享用爱情,诅咒那些爱你的人支持你的人都将会背叛你,你也将和我一样成为一具空洞的干尸!”
皮提亚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切,那个缠绕了自己不知道多少个岁月的噩梦又一次笼罩在她的心头。
“很痛苦对不对?”夜豪的目光望着从阴沟上方投射下来那不多的阳光,语重心长的说:“原以为得到一切到头来又统统失去了。原以为可以过上舒适的生活,闭上眼睛却又回到了阴沟的底部。你以为你是受害者?你以为世界对你不公平?错了,你错了。”
“什么错了,你这个杀千刀的混账。”皮提亚诅咒的言语并没有停下。
“这个世界并没有公平,公平并不存在宇宙的任何定律公式之中,公平只是人类为了维系社会正常运转而制造出来的信仰,仅此而已。”夜豪缓缓说:“这个世界真正存在的,并对生物适用的定律只有一个。”
“那是什么?你终究要孤独的死去?”皮提亚恶狠狠的问。
“概率。”夜豪淡淡的说:“一切的存在都依托概率。你也是,我也是。在某个平行宇宙的概率之中,你或许成功的抹去了我和月唯,你成功夺取了她的身体,在这个世界中享用永恒的欢乐。但在这个宇宙,概率选择了让我活下来。”
夜豪将手伸向皮提亚,杀毒程序开始运转。
“对不起,我不能遵守诺言,带你离开香巴拉。再见了,谢谢你让我见到真正的月唯,我会好好珍惜你的外侄孙女的,我发誓。”
“不,你不会,你不是一个懂得珍惜的....”屁提亚恶毒的诅咒,在诅咒声中崩解,化成了最基本的程序消失在时空的漩涡之中。
夜豪能够感觉到香巴拉正在变得纯粹。
“哇哈哈哈,你看看你自己,你最终也不过是被香巴拉利用了,你看看你自己,哈哈哈!”崩解已经扩散到了最终阶段,皮提亚那枯萎的头颅已然将要消失,但她的脸上却是挂满了讥讽和诅咒的笑容。
夜豪愕然的望向自己,同皮提亚一般,他的身子也在崩解...
“是了,我的身体也是利用病毒程序制造出来的,我也是病毒。”夜豪苦笑着,崩解的速度很快,他甚至还未来得及体会那降临而来的恐惧和失落,便已和皮提亚一起转化为了香巴拉之中最纯粹的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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