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一切都是正常的
尖锐的笑声戛然而止，那个女子也因为违背了保密契约而气绝身亡。
剩下那些人也好不到哪里去，青魔君五指屈起做爪状抬起，凭空做了一个捏碎的动作，她们的心口瞬间开了个血洞，血液溅射而出，很快便气绝身亡。
他做了个手势，便有护卫从隐蔽处跳出，他们面对死状可恐的尸体没有半点惊诧，打扫收尸的动作娴熟无比，就像是经常做的那样。
“她说的是真的吗？”青魔君撑着伞，两人并肩走在一起进了凉亭。
漆黑的瞳仁中还隐约带着不详的暗红，惨白而修长的手指没有任何温度，紫色的魔纹自腕骨上蔓延开来，蜿蜒扭曲像是诡异的花。
“是真的呀，没遇到君上之前，我只是个被关在大牢里的可怜人，夜里睡觉都要护着耳朵，生怕被老鼠咬掉半只去。”
她故意缩起了脖子，捏着耳垂，俨然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眸子里毫无心虚和避讳，委屈得理直气壮。
青魔君想要说的话一下子打住了，伸手过去探了探她的耳垂，“真的有这么夸张吗？”
“当然啦，住我隔壁的兄弟甚至还被啃掉过脚趾甲，那老鼠个儿比猫大多了，在牢里横冲直撞、追着人跑！”
越说越夸张，青魔君这才发觉出话题被带偏了，斜睨她一眼，“你不是金瑶，那本君该怎么称呼你。”
燕璟华慢条斯理地烹茶，闻言手上动作微微一顿，而后极其自然地笑起来。
“昭瑜，我叫昭瑜。”
这是她的表字。
凡间女子素来是不会起字号的，但她是父皇第一个成功活过五岁的孩子，荣宠加身，是真正有过那么一段父慈女孝的日子的。
她享受了诸多远超过公主待遇的特权，这助长了她的野心，也成就了她的野心。
只不过这个表字，早就和属于燕璟的凡间那一世一起埋葬在地府了。
指尖在石桌上不耐烦地敲击着，他接过燕璟华递过来的茶，随意抿了一口，叮嘱道，“以后这种事不必瞒着本君。”
顿了一下，又轻声补了一声，“昭瑜。”
“君上待昭瑜一片真心，昭瑜亦对君上毫无隐瞒。”
她眼睛里是全然的喜爱与真挚，找不到半点虚假，像是要把最坦荡的真心剖开来给自己看。
青魔君握拳的指骨隐隐泛白，隐约泛出暴虐的气势慢慢缓和下去，
魔族又不讲究人族的律法和廉耻，又不像人族那样把面子看得比天大，魔后是什么身份，从前又是因为什么原因被关进了牢里对于他而言并不重要。
至于试图欺瞒他的金城主等人，杀掉就好了。
青魔君撑着脸，斜倚在美人靠上，漫不经心地想着。
“君上近来的脾气好了许多。”
燕璟华提着小壶给他添茶，语气温和，就好像刚才见证了屠杀现场的不是她一样。
”是么？”青魔君有些恍惚。
他无法判断自己究竟是不是产生了“爱”这种情绪，但理智的稳定或许意味着他离自己的目标更进一步。
意味着这种孕育和培养出“爱”欲的尝试是正确的，这种无度的纵容也依旧是在掌控范围内的。
一切都是正常的。
得到身侧女子笃定的回答，他没说话，只是一如既往地从后面环着对方，安静地倚在一起。
魔族虽化出人形，但不刻意地维持的时候还是与人族有很大差别。
身后的躯壳一如既往的冰冷，或许是在想什么事情，甚至懒得维持心跳和呼吸，就像是毫无生气的傀儡。
燕璟华习以为常地做着自己的事，但仔细看时可以发现她手中的书许久才翻过一页。
青魔君并不是没对着她发过疯。
有时候她半夜会被莫名其妙的摇醒，然后发现泛红的眼睛幽幽地盯着自己，穿着宽大里衣脸色苍白的魔君就站在床头，好像在计划那种死法更适合下手。
头一次燕璟华还爬起来陪聊了整夜的天，毕竟她修炼有成，不依赖睡眠来维持生命了。
等第二次、第三次半夜被各种方式叫醒的时候，她就懒得动弹了，索性把扰人清梦的魔君往床上一按，坐在床头盯着魔君睡觉，非得让他也感受感受这种折磨。
但是结果适得其反，他有时候没失控也会不请自来了。
总而言之，这意味着青魔君的情绪逐渐能够被安抚，甚至偶尔能够自我克制。
但是，这对于她、对于仙界而言，可不是个好事啊。
“昭瑜。”漫不经心的呼唤将她从思绪拉了回来，她很快恢复到如常的语调，“怎么了？”
对方把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像是顽劣的孩子，语气中带着跃跃欲试的意味，“荣固与玄灾最近似有异动，你说本君要不要出兵去教训教训他们？”
“君上威严岂容他人冒犯，定然要派大军征讨，杀杀他们的威风。”
三魔君之间内部消耗，人族就有更多的喘息空间。
“好，卿与本君同往。”
*
“昭瑜，北水泽派使者求和，你怎么看？”
“君上兵强马壮，灭了北水泽，再全军强攻东南的荣固魔君，一统江河成为魔域共主，岂不美哉？”
连年征战，青魔君派系的青都早已疲惫不堪、心生怨怼，哪怕魔族能够吞噬同族的残躯壮大自身实力，频繁的内战还是令魔域元气大伤。
*
“昭瑜，有属下向本君建言，要仿造人族的律令与史书，你觉得如何？”
“君上，魔族天性喜好自由，何必要拿人族的条条框框来约束自身？如今的魔域看着就已经远胜人族万千，何必效仿过时的东西呢？”
有了法规律令和自己的文化，那会是情感滋生的沃土。
面对随时可能失控自相残杀的魔族就已经够艰难了，人族不可能应对的了有神智稳定、具有强大感染力的魔族的未来。
而放纵和无序，过度的自由就是在悬崖边缘起舞，随时可能自取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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