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那便如你所愿
神魂？这魂体乍一看很虚弱，但是蕴含的气息不容小觑。
她数百年前曾见过一位太师祖飞升的场景，对方在渡过飞升天劫后神魂气息圆融，已经突破了魂魄的概念，仿佛已经进入了与天地气机勾连，浑然一体的境界。
而她抓到的这个好像也卡在那种即将蜕变的境地，仿佛只差一脚就能登临成仙。
一个差点成仙的邪修。
现世太平，那些妖邪都不敢出来为祸人间，久而久之妖修魔修的水平也青黄不接，很久没听说过有这种水平的大修士了。
时间再往前推就更不对了，肉身死亡后神魂很快就会逸散，是不可能做到在仙界逗留这么久的。
但她看着那本《诅咒大全》的异动，心里有了一个诡异的猜测。
作恶多端的邪修难以度过飞升雷劫，大多都是身死道消的下场，迄今为止成功飞升的只有三人。
这三人中并没有叫支景是，不管是渡劫失败还是寿元终了，这个邪修早就该和上古时的历史一样沉入时间的长河中了。
但，若是按照支景手札上的内容推论......
“你用分身骗过了雷劫？”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这个老古董苟延残喘地活到现在的原因。
“那可不是！老夫可是天下第一邪修，区区天道，不也被我——，等等，你怎么知道！”
支景仔细辨认着燕璟华的气息，突然恍然大悟，“你这娃娃捡到了老夫的手札！”
他苍蝇搓手一般地双手掌心互蹭了两下，嘿嘿地笑着。
“既是如此，你我二人也是素未谋面的亲师徒了吧，女娃娃，咱打个商量，你按照炼分神的步骤准备一具躯体，等老夫一复活，就将骗过天劫的妙法传授于你。”
之前捡到他依附的玉佩的凌深小子实在太落魄了，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集齐灵物，眼前这个女娃娃一看就财大气粗。
然而燕璟华并不是他想要找的冤大头。
她边笑嘻嘻的附和着“对啊对啊真是有缘分”，一边将他毫不留情地塞到能够禁锢魂体的法器里，“但是我又不是邪修，当然渡得过雷劫。”
开玩笑，装的再慈祥和蔼那都是个上古时的大邪修，又不是自己悟不明白，何必上赶着给自己认亲。
管他什么天下第一邪修，没了肉身此时就是个天道笼罩下的黑户、寸步难行，乖乖在小瓶里待着去吧你。
*
伤痕累累的少年跟在他们身后，一拐一瘸地追到了客栈，秦子湛怕他死掉给送了几次丹药。
店家心肠好，给提供了点水，让他把身上的血污擦一擦。
等到收拾干净秦子湛才发现这小哥长相其实还挺精致，可惜一道很长的刀痕从胸膛划过锁骨，一直延长到脖颈上，看着分外狰狞，平添了几分凶煞之气。
秦子湛其实对这情况有点拿不定主意，他不知道这小哥为什么非要固执的认师尊为主，劝也不听、骂也不走。
而另一个人的反应就更出乎意料了。
师尊吧，不说温和宽厚，至少是情绪控制得很好的。
除了对那些为非作歹的邪修魔修，很少看见她对一个人流露出这么直白的冷淡，甚至可以说已经到了漠视的地步。
他本来见不得场面尴尬，想要劝上两句，也被臻子拦住了。
燕璟华闭门不出继续淬炼分身，那个少年竟然就一直在出门就能看见的地方直挺挺地等着，像尊沉默的石像，固执而倔强。
一晃数日，已经是禅溪秘境开放的日子了。
秦子臻抱着剑推开房门，在老地方看见了熟悉的瘦弱身影，还没来得及下一步动作就听见兄弟“臻子臻子”的连身催促。
他靠过去才发现师尊也在，还能很清晰地听到两人说话的声音。
“本座最后给你一个机会，现在离去，往后勤修不辍还有来日方长。”
那少年兀自低着头跪下来，匍匐到她身前，“求主人收下我吧。”
他在地上重重磕了几个头，声音低而虔诚，“卑贱之躯永远效忠于你，愿做主人的马前卒，哪怕是为主人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兄弟俩看不清燕璟华脸上的表情，只觉得她声音冷漠得往下掉冰碴子。
她俯下身用力捏住少年的下颚，使了点力让对方强硬地直视自己的眼睛，“想要追随我的人多了去了，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能有这个资格？”
“请把我当作您的工具吧，尽管怎么使用都可以，如果哪天不需要了，尽管折断便是。”
“那便如你所愿。”
燕璟华嘴角以规律的幅度慢慢上扬，扯起一个讥诮的笑容，松开了手，眼底全是漠然。
她没去管对方坠落下去的那声重响，而是转过身招呼秦家兄弟。
秦子湛看看燕璟华，又看看她身后跟着的那个少年，最终什么也没说。
禅溪秘境前早已围拢了密密麻麻的修士。
此地位于东洲与南洲的交界之处，这两处富饶，宗门世家林立。
打眼看去，能发现被许多护卫围着腾出空间的世家子弟，和穿着同样的制服整齐有序的宗门弟子，不同势力泾渭分明，就连天逍宗都来了不少人。
不过燕璟华没有上去认亲的意思，而是和秦子湛站在不引人注目的角落，又悄无声息地放出炼制好的分身扮作散修单独行动。
但凡是秘境都是有承载上限，哪怕是人族最大的历练秘境也不能免俗。
秘境入口有一道关卡，对进入的修士进行初步的全方位的评估，只有通过天赋、心智和悟性的三重考量才能入内。
禅溪秘境缓缓开发，修士们争先恐后地涌了进去。
燕璟华落后一步，将角角藤蔓的一根分支绑在了秦家兄弟腕上，便于两人失散后定位对方的位置，这是生灵自带的天赋神通，不会受到秘境的干扰。
她又想起来身上还带着一个小鬼呢。
要是自己进去、小鬼被踢出来了那乐子可就大了，等她出来的时候小鬼指不定都被法则遣回到地府，顺便投了个胎了。
但是品级够高的、适合承载魂魄的青玉瓶已经关了个支景了......。
思索片刻，燕璟华还是干脆利落地把小鬼丢了进去。
大不了挤一挤嘛，支景现在是虎落平阳气息微弱，而小鬼又是天生灵体未经雕琢，两人的实力烂得那是旗鼓相当，肯定出不了什么大事。
等进入秘境后，燕璟华借着本体和元神的联系发现分身也进入了秘境，这意味着连神灵所创的秘境也辨认不出来异常，这个分身算是打造成功了！
她这才松了口气开始打量四周。
不见天日的暗室，黑漆漆的牢笼与锁链，简陋的板床与干草，她走了一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四角。
幻境这是在搞什么幺蛾子。
这怎么看着感觉......好像是牢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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