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本该是敌人
这里是个小小的储物间，只有一扇小窗户。
透过窗户，钟离很轻松就能看见外面的景象。
风浪平歇，也竺和千墨全身上下湿了个彻底，正靠在一块巨石上休息。
“师兄，我们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也竺累得喘气，但还是笑嘻嘻地说道。
她在解除阵法的收尾阶段灵力不支被一个巨浪拍进海里的时候，是千墨及时潜入水底，救下了她。
也竺：“我一个水灵根居然还不会潜水术，泓清仙尊知道了一定会嘲笑我的，师兄可得教教我。”
千墨累得够呛，身上也是一点灵力都没有了，只能憋出三个字：“知道了。”
阵法已经解除，不知道那个设置阵法的人现在身在何处。
两人就像是用光电量的机器人一样，瘫在石头上动弹不得。
也竺手中的归离重得像是千斤铁块一样，拿都拿不动。
没办法，也竺身上一点灵力都没有了，它可不得罢工？
也竺：“希望师尊会帮我们一下吧。”
千墨侧目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仙尊若要动手绝对轻而易举，只看仙尊能不能对他们出手相助了。
倘若师尊还想让他们“锻炼锻炼”，那他们今天就直接交代在这里吧。
不过两人心中对钟离的期望很高，谁都没有挣扎着坐起来，反而躺在原地晒起了太阳。
事实也确实如此，天上的太阳久久都没有变过。
“师兄。”也竺突然唤了一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安静。
千墨：“嗯？”
也竺用开玩笑的语气道：“师兄，我本该是这世界上最恨你的人。”
千墨不明所以，又道：“嗯？”
“不过现在我居然和你躺在一起晒太阳，若说给我父皇母后听，他们在九泉之下都会拿起木棍狠狠揍我的。”
千墨沉默了。
就算千墨再怎么迟钝，也知晓了也竺话语中蕴藏的故事。
千墨可是将军之子，还是开国大将军。
在他父亲手下的亡魂数不胜数，就算千墨离开时还不懂事，到现在大抵也知道了他父亲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人屠”。
这是他父亲的别称。
身为开国大将军，造成的流血伤亡不计其数，必须要覆灭一个国度，才能开始他们这个新的国度。
千墨犹还记得上一个国度中的小公主，尚在襁褓之中，就亲眼目睹了父母亲的死亡。
母亲讲给千墨听的时候，还伤心地落了几滴眼泪。
千墨还用他那稚嫩但已经因为练剑磨起水泡的小手给娘亲抹了抹眼泪。
那个被他父亲亲手所灭的国度的公主，就是也竺。
千墨的心剧烈跳动起来，震得耳膜都有些受不住。
也竺与他眼神对视，将他的慌乱尽收眼底，然后莞尔一笑：“就算之前我们是敌人，不过现在，我们是师兄妹啊，你还救了我一命呢。”
“……对不起。”千墨不知该作何回答，只能干巴巴地道歉。
“若我要复仇，也要找你父亲才对，你道什么歉？”也竺道，“飞升的第一步，不就是忘却凡尘吗？我也得好好做到，不然怎么飞升成仙呢？”
“师兄，你可要和我一起飞升才行。”也竺明媚地笑着。
千墨看着她，轻轻点了点头。
在也竺初入无极宗的时候，弟子们就对她的家世背景进行过调查，除去刚出生的那一两年，其它都记录在册。
原来千墨不知道的，也竺人生的前两年，是在随着她的乳母穿梭在难民堆中。
千墨的父亲留了也竺一命，让她可以换一个身份换一个地方好好生存下去。
也竺也知道，如若自己被新皇留下，那她之后的一生一眼就可以望得到头。
红砖绿瓦，前朝俘虏，困她一生。
也竺很久都不曾想过这些了。
今日从鬼门关走了一遭，都变得伤感起来。
阳光暖暖地洒在她身上，让她被湿透的身子渐渐暖过来。
眼下，她有师尊有师门有好友与师兄和师姐们，人生还是幸福的。
也竺道：“师兄，不要道歉。我们自出生起就是某人的孩子，这是无法决定的。然而，师兄你现在早就是独立的个体了，你没有伤害过我。”
“况且，百姓这几年过得很好。”
钟离这边也快解决完了。
宁渊跟在他身后，一手拽着阵修身上的缚仙索的一端，扯着阵修不得不跟上他们的脚步。
店小二：“仙尊，你没事吧？”
钟离：“如你所见。”
“太好了。”店小二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顺着气。
钟离蹙眉。
这店小二怎么不按照常理出牌呢？
按理来说，他们几个都应该巴不得他们两个死在里面。
另外几个躲在一边不敢出声，也就店小二一人赶上前。
就算钟离想得再复杂，店小二的做法很简单。
因为他是几人之中唯一一个和钟离和宁渊有过交谈的人，其他人都认为他适合和他们对话，甚至店小二自己都这么觉得。
钟离不再想这些，到了开阔的地方，转身对阵修说：“执法堂会处置你，你要随我们一同前往无极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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