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离不开，放不开
陈洛曦带着竹山众人来到灾民集中的地方，帮着分发米粥。
永安侯府跟来的幕僚看着陈洛曦带着一部分粮食去救济灾民，眼睛里闪过一丝不虞。
看着自家世子跟着几位大人商量如何疏通河流，涌现出不甘走到跟前。
几位大人在商量妥当后分别去忙碌自己的事情。
永安侯世子看着幕僚过来，坐在棚子里休息一会。
“怎么了，有什么发现？”
那名幕僚立刻把自己心中的郁闷说出来。
“世子爷，属下是觉得您太吃亏了。”
“侯爷为了让您能博个功名，将您送来灾区，就是想着您能在这次救灾获得功劳，回去能升官。”
“可是护国公处处要压您一头，现在还带着咱们运来的粮食去救济灾民。”
“那群百姓又不知道咱们大老远运来粮食多辛苦，只会记得那粮食是护国公发给他们的。”
“这不是明着和您抢功劳，抢民心吗？”
永安侯世子看着那名幕僚，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那你说，我该在怎么做？”
那名幕僚自以为说在了世子爷心坎上，兴奋的彰显自己的能力。
“世子现在要和诸位大人沟通救灾，可以由属下带着咱们永安侯府的名牌和旗帜去发粮，让大家知道这次救灾的钦差是世子爷而非他护国公。”
一旁的小厮看着世子爷的眼神，不由得后退两步，让下人都退出棚子。
这个蠢货，世子爷很仰慕护国公，年纪轻轻，就凭借自己的力量，替家族报仇，扳倒蛀虫，打击残暴好色的四王爷和六王爷。
帮助礼亲王登基为帝。
永安侯府和皇上的次子接亲，因为礼亲王登基，连带永安侯府也水涨船高。
在他们看来，护国公府虽然蒙了难，人丁稀薄，但是绝不能交恶。
皇后娘娘和护国公老祖宗是姐妹，如今的晨晖长公主（从前的永安郡主，陈洛元的妻子）也是护国公的嫡长孙媳。
这样的人家，永安侯府和他们只能交好，成为盟友，成为朋友。
这个蠢货自作聪明，还以为他在替永安侯府着想！
“我记得你好像不能科考是吧？”
永安侯世子看着眼前还在洋洋得意的幕僚。
那人正兴奋着，突然被世子爷的话刺激到，低下了头。
“是，属下的脸上有胎记，没有办法科考。”
永安侯世子盯着他。
“所以你想在这次救灾也捞上点功劳，让朝廷直接不经过科考，封你做个小吏？”
那名幕僚眼神有些惶恐，忙跪下说。
“属下完全是为了永安侯府考虑，不敢有死心啊。”
幕僚没有想到他的那点心思被世子爷看的一清二楚。
“王先生，你出发前为了能跟着来裕洲，四处打点，给大管事塞了二百两，用泻药让其他幕僚腹泻不能跟着来，就是为了这次救灾种立功，回去也能被封赏吧？”
“你还在我的侍卫里收买了几个人趁着灾情散播你王先生的大义，最好能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功劳，对吧。”
王幕僚万万没想到世子爷居然知道的一清二楚。
只顾的上求饶了，浑身都在发抖。
“其实你文采挺好，可惜心术不正，你容颜有损，依律不能科考，可你不服气，觉得自己才高八斗，就是因为脸上的胎记不得不委屈自己，在侯府做幕僚，这些年你都要憋屈的很。”
永安侯世子对于父亲的这些幕僚都不怎么喜欢，可是最让他不喜的就是眼前这位。
功利心太强，心术不正。
一个幕僚，却在私宅养了不少女人。
可这些女人都不是自愿跟着他的，都是买回来的少女。
王幕僚性情不好，稍微不如意，回去就会对着那些女人撒气。
可是这些事即使父亲和自己知道也不好管，毕竟那些人都是王幕僚花钱买回来的，别人无权干涉。
可是这一次他瞧着裕洲水灾或许能让他获得赏赐，最好是能做个小吏，一点点爬上去。
直接对着同为幕僚的那些人下药。
父亲觉得这是个祸害，不适合留在永安侯府，可是他经手过永安侯府的一些私密事，不能外泄，所以临行前交代自己若是对方有了坏心。
想法让他无法回去京都。
“你若是聪明，就该知道，如今在皇上眼里，护国公是他的左膀右臂，无论他来这做了什么，都会占取很大一部分功劳，况且他确实在我们我有办法赶到这的时候缓解了这的灾情，避免洪水淹了更多的村庄。”
“他去救济灾民一点也不虚假，在此之前他携带几十辆马车的粮食，让百姓有了饱腹的食物，就已经获取了民心，更何况疏通河坝是护国公出钱请百姓来。”
“我们来了，把钱算好要补给他的时候，也被要求换成更多的药材预防疫症，就这一点，谁也比不上，你还想打着永安侯的名号去救济灾民？”
王幕僚才想到护国公是皇上宠信的重臣，连监察百官的权利都给了护国公，怎么可能由着自己这个小喽啰抢占功劳。
“你呀，蠢成这样，如何替我侯府效力？”
小厮听到这个我，立刻招呼两个侍卫把狼狈的王幕僚带下去。
因为挣扎沾染了很多的泥水，就如同他整个人一样，跌落泥潭再也无法干干净净的站在人前。
而陈洛曦带着朝廷送来的救济粮食来到灾民集聚的地方。
“去把那个牌子挂出去。”
竹山把粮食分成两拨，朝廷的在一个帐篷里发放，另一个帐篷都是他自己拿钱额外换来的粮食。
“安家文娘善棚”
大家分成两队，一队领着朝廷的米粥，一队领着安家文娘的面饼。
“这位大人，这安家文娘善棚是什么意思？”
竹山看着众人，朗声说着。
“安家文娘是我们主母，痛心大家的遭遇，拿出银子买了粮食帮助大家度过这次灾难。”
看着下面的人议论纷纷，大都是在说大善人，好人有好报，菩萨心肠。
这也是安云给出的主意，让安文娘的善名在百姓之间流传。
再加上回头鼠疫方子研制出来，若是有用，那在百姓心中，他们听到最多的安文娘就是功劳最大的人。
甚至有可能获得一把万民伞。
这把伞威力很大，从前获得万民伞的人，要么登上高位，要么美名传扬。
总之万民伞不仅可以提高文娘的身份，更是文娘的保护伞。
有了万民伞任谁都不能对文娘的出身有不好的言辞。
而陈洛曦的目的不仅仅是在于给文娘换名声，换功劳。
他的目的是有了这救济百姓，研制鼠疫有功这两点，去找皇后娘娘。
请皇后娘娘出面，赐给文娘一个郡主封号，那才是真正的依仗。
郡主有品级，就算没有封地，也不是一般女眷能不敬的。
他并不愁如何让文娘的身份更高，他愁的是如何找到文娘，让文娘同意嫁给自己。
文娘和几个孩子在春园，趁着最近什么都做不成，就带着孩子们学些字，读书给他们听。
旁边的僧人在知道文娘四人和这些孩子们并没有亲戚关系，对她们更是尊敬。
“施主仁善，收留这么多孩子，还让我么办在此借住，住持让我等来问，你们可要与我们一起每日练习功课。”
乌山几个兴奋的看着文娘几人，征求他们的意见。
最后还是安平安宁分析了利弊。
“孩子们现在日益大了，总有要自己出去闯荡的时候，和寺庙的师傅们习武，一来强身健体，二来有自保能力。”
碧荷想到她们也是因为有了安宁安平两个会武的人加入，才一路上安全许多，也免去很多麻烦。
觉得乌山于连这些孩子去练练也好。
直接拿出了几样点心和茶叶送去做谢礼。
主持不肯收，安平安宁只说。
“想来跟着学习的孩子比较多，虽说不用耗费师傅们的食物，但是也够你们费心的，这些谢礼还请收下，等灾情过去，定去庙上赠送香火。”
孩子们也吵闹的让手下收下。
主持看着身后两个年纪才四五岁的小和尚，心有怜惜，收下后让年纪小一些的僧人小和尚拿去分了。
几个孩子每天天不亮都去和僧人练基本功，下午回来腰酸背痛，坐在门廊下听碧荷读书，教他们识字。
雨水已经停了，京都来人后立即投入救灾中，洪水很快被疏通到空旷的洼地。
虽说这片地方可能要好久才能恢复原样，好歹现在裕洲没有发水的威胁了。
文娘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乌山三天前去知州大人他们住的地方转悠了一下，就听说现在灾民里已经有了发热，眼睛出血的情况。
文娘听到就知道，鼠疫终究还是来了。
大水淹了太多地下的蛇虫鼠蚁，尤其是老鼠，若是人被咬了一口，基本都会有性命之忧，别说这么多老鼠尸体被水泡过。
疫症就会通过水染到人的身上。
“听说是有个人在山上捡到一个大老鼠，带回去和家里人一起吃了，当晚就不对了。”
乌山的话让大家又恶心，又紧张。
“不会单单是这样，那些人喝的大部分还是雨水，现在连柴火都没有干的，基本不会烧开喝，疫症自然会散播。”
文娘嘱咐乌兰一定要每天拿了井里打的干净水，烧开了泡那根解毒木头让大家喝。
自此更是约束众人不要出门，僧人那边锯了一小截分给他们泡水喝，连功课都停了，嘱咐大家关好房门不要和陌生人接触。
陈洛曦听说鼠疫已经出现，催促着安云先拿了预防的药物出来。
他是想让文娘靠着安云手里的疫症方子立功，但是不能拿百姓的命来换。
安云还没有斟酌好具体要用什么药材根治疫症，但是控制传染的速度还是可以的。
“这个药粉，每天称二两，和金银花水，黄芪熬水，每人一杯就行。”
陈洛曦看着手里的药粉，盯着头发杂乱，疲累不堪的安云。
“我想这方子还是你们家……”
安云一听就知道陈洛曦又犹豫了，连忙打断他。
“我说了，你对我们家有救命之恩，文娘照顾我们也是不小的恩情，我呢不喜欢欠人情，这次能帮着你们顺利成亲，就当我偿还你们的恩情了，虽然比不过你把我们从矿山救出来，让我们活下去的恩情。”
“但是不都说送礼要送到心坎上，只有和文娘成亲的事，才是你心中大事，也只有让文娘身份抬起来，才能确保她以后的安稳日子，值得了。”
陈洛曦知道安云的建议很好，可是他总是在犹豫若是文娘知道他们拿着安云的心血换她的名誉和未来。
只怕会不高兴，甚至拒绝。
“文娘不会同意的。”
陈洛曦想到这里，忽然觉得这一切都没用了，什么用文娘的名义施粥，用文娘的名义救治灾民，研究时疫方子。
她只怕会更加觉得自己现在是一个没有底线，自私自利的无耻之人。
“她还是靠你自己，这个我们没有办法，除非你能放弃文娘。”
陈洛曦捏着药包，渐渐使劲，安云看他药包都快捏烂了，赶紧把药包抢下，交给竹山看管。
“我就不明白了，你心眼那么多，手段那么阴狠，一道文娘这，你就犹豫不决，就犯蠢，要么你就别总惦记她，要么就想方设法让她愿意和你相伴余生。连承恩公，先太后都不是你的对手，文娘你就没法子了？”
陈洛曦听着安云的话，坐在原地想了好久。
放弃不可能，若是自己但凡能放文娘自由，早就放手了，何必等了那七年还做了这么多文娘不同意的事情。
对文娘他并不是没有办法，只是担心文娘日后察觉会不会怪罪他，会不会更加讨厌他。
竹海看着痛苦的陈洛曦，不由得嘟囔了一句。
“真是累人，既然离不开就想法弄到手，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成亲有了孩子还能跑不成？”
竹山听着这么无理的话，一巴掌扇在竹海后脑上。
“放肆，姑娘也是你能编排的，你忘了姑娘对你的恩情了。再胡说送回恭州西山。”
竹海不敢再废话了，竹山可比他阴险的多，自从公子成为护国公之后，竹山越来越得心应手，俨然是公子身边最得力的属下，他可不敢惹，竹山有很多方法对付自己。
陈洛曦听到竹海的话，站起身来。
离不开，肯定离不开，但是不能如同竹海的话，用亲事和孩子绑住文娘，她会更加不快乐。
但是他可以留在文娘身边，引导，感化她，让她看到自己的真诚和心意。
不在乎阶级身份的约束，携手共度一生。
“安云，好好研究，回头等回京都，让我娘认安年和安蕊做义子女，袁家以后就是护国公府的亲戚。”
安云惊讶的抬起头看着陈洛曦，确定他不是在说假话，心里高兴的快要蹦起来了。
袁家的人被杀的就剩下他们四个人，即使哥哥是皇上御用的太医，可是本身医者在世家眼里不入流。
结亲不顺，可是若有护国公庇护，白夫人做义母，一切就都不一样。
弟弟妹妹的身份会抬高许多，白家也将成为这两个孩子的依靠。
白家是文人眼里的巨儒，白家肯教导，弟妹从此可以摆脱袁家身份的束缚，科考也好，嫁人也好，都会有一个崭新的人生。
“多谢公子。”
想到这里，安云就有些想哭，祖父努力了很久，家里都没有供出一个学子能让袁家换一种未来。
或许自己的这一次努力，可以延续祖父的心意，让袁家渐渐往官途上走，而大哥继承祖业，本事丢不了。
他们做到了祖父都没有做成的事，甚至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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