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对弈（五）

夜色深处，夜空中不见星辰明月，只有农家小院的房间里被点亮的盏盏灯光。

  小院被刻意安排的灯火通明，后来甚至还从衙门来了人，门口有了眼神狠戾的带刀侍卫守着。

  里面有大夫不断的进进出出，有丫鬟端着热水进去血水端出，还有大团大团的染血绷带，进出的人都是一脸愁容，气氛压抑，沉重紧张。

  “放心吧，大夫都说了只是破了点皮，毒性也好在有程御医留下的解毒丹第一时间就解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屋内，宋羽动作缓慢地给聂欢合上衣服，聂欢反倒是没事儿人似的安慰宋羽，表示自己并无大碍。

  “要不我再快点，你也不至于受伤了。”再看宋羽一脸的严肃紧张，很是懊恼自责。

  原来当时箭即将射中聂欢的最后一刻，宋羽眼疾手快，伸手去抓来箭，虽说是抓住了箭可还是晚了一点，箭头钻开了皮肤入了血肉几分。

  正如被吴省忧不放心的换了几茬的大夫所说，只是皮肉伤并未伤及根骨，箭上的毒虽毒辣可还好出门前宋羽向程御医讨了两颗解毒丸，此时毒也被解毒丸解的七七八八了。

  可文弱的聂欢也确实是羸弱，在伤口包扎好交代好几件要事后，躺下来休息便陷入了沉睡中，不久便发起了高烧！

  这可把宋羽吴省忧一屋子里的人都吓坏了，于是又请了一个又一个大夫来，看过后又是“王爷身体孱弱，受了伤又受了惊吓才导致起了高热，服些汤药退了烧休息一下便会没事了。”的统一说辞，一屋子人熬了药喂聂欢服下见确实退了烧，这才算是彻底放下了心。

  这样一番折腾便是整整一夜。

  待聂欢醒来，已经是次日临近午时的时候。

  初醒的聂欢，闭上眼睛回想片刻才把事情经过回想起来……

  想要起身，一个动作便又躺回了床上——忘记自己左肩上还有一处皮肉伤呢。

  “王爷，身上有伤，不要着急起身，有什么事情吩咐我等便是。”吴省忧第一时间说出了这一屋子人的心声！

  “我睡了多久？”聂欢最讨厌的就是自己这不争气的身体，每次在关键事情的时候拖后腿。

  “爷，没睡多久，什么事情都没耽搁，放心。”宋羽是最了解聂欢的，也知道聂欢问的问题是在担心什么。

  “可有按照我说的去做？”

  “是的，您受伤无碍的消息已经散播出去了，衙门那边，吴老板也连夜知会过了。”

  吴省忧看着聂欢和宋羽的一问一答，知晓聂欢对这次刺杀是有所安排的甚至可能是提前知晓的，所以才会在受伤后有如此安排。

  只是这王爷要是真在自己这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搞不好就是杀头的大罪！而今他虽在这受了伤，却是要自己去联络的官府，而非身边的宋羽，想来一责是对自己的相交的信任，二来是为了在官府那边替自己表明了立场，也好在官府事后追责时不至被牵连。

  吴省忧是个明白的，知道聂欢这样做的深意，更对聂欢在遇袭受伤的情况下还替自己设想不禁更多了好感。

  “衙门那来了多少人？”聂欢看似无意的一句，却是他此时比较担心的。

  “回爷，吴老板带回来了一队人，不多十人左右。暗处有没有人目前还不好说。”宋羽看着聂欢，心下也不是很有底。

  毕竟，敢明目张胆地行刺王爷，宋羽也是第一次见，那萃了毒的箭摆明了是要人性命的，怕只怕这伙人贼心不死，知道聂欢只是受了轻伤还会卷土重来！

  可聂欢只是个京城里并不受宠的赐名王爷，没权没势，衙门也就势利眼的只派了一小队人马应付一下差事罢了。

  至于会不会真的按照聂欢的吩咐去暗中安排人马，宋羽心里也没底，总之，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宋羽丝毫不能松懈。

  果然，夜黑风高，最是那些肮脏的蛇虫鼠蚁出来觅食活动的时候，也是那些见不得光的卑鄙无耻之徒行见不得人的事儿的时候。

  正值丑时，吴省忧农家小院里的人大部分都睡着了，即使没睡下的也是睡眼朦胧，困意正浓，只有宋羽一人精神十足，他深知越是这样的时候敌人越是容易出现钻空子。

  聂欢虽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却也是和宋羽一样，知道今夜不会什么太平日子……

  趴在小院里平时看家护院的柴狗突然直起身子，竖起耳朵听，然后一声两声，声声高过一声的狂吠起来。

  宋羽刚才还假寐的宋羽倏地睁开了那双狠戾的眼睛，聂欢已经很久没见过宋羽这般严阵以待了！

  “……”拿起佩剑，宋羽走到门前拉开了一道缝隙，外面看不出什么，可柴狗的异常兴奋的吠叫说明了一切。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柴狗应该是叫的累了，终于停了下来。

  周围突然就安静的只能听见风吹过小院旁的几棵树传出的莎莎声，宋羽全身的细胞都紧张起来，手里佩剑缓慢拔出剑鞘。

  很快，外面就传出了一阵刀剑相抵的声音，乒乒乓乓：小院里的人也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该躲的躲，该拿起武器参加战斗的年轻力壮的侍从也都做好了准备。

  守在门外的衙门里的护卫很快就抵抗不住渐渐处于了下风。

  “出去帮忙把，不用担心我。”聂欢也早就坐起身来，外面的打斗听起来还是很激烈的。聂欢不想小院里的人收到伤害。

  “……我去去就回来。”宋羽犹豫了片刻还是答应了聂欢的建议。

  “护好王爷！”宋羽出门前，还是不放心的向一直守着屋门口的吴省忧说道。

  “放心，王爷如此为我吴某人，我吴某人定以身相护！”吴省忧说的慷慨激昂，铿锵有力。

  外面一阵刀枪相接的声音，此起彼伏，厮杀只持续了一会儿，便越来越近，要不是有宋羽的全力斡旋，只怕那伙人已经杀到屋内了。

  “衙门的人这般不堪一击吗？王爷在此，他们就不怕朝廷怪罪下来判他个玩忽职守之罪？！”吴省忧看着被一一倒下的护卫气愤的喊道。

  “怪罪？只怕我这样的王爷，生死也不会有什么人在乎的。”

  聂欢有些自嘲的说着，一边已经手捂着左肩伤处，勉强着下了床，看了一眼床边挂着的长剑，用力一抽拔出了长剑，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便已经牵动了伤处，一层细密的汗水立刻布满了额头。

  “呼……”

  聂欢的动作是勉强的，可面对生死，能动就不能坐以待毙！

  真到了最后那个时候，自己终是不能只等着别人来护卫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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