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有了方向

安云每天尽心尽力的替陈洛曦诊治熬药，看着他逐渐好转才微微放心下来。

  陈洛曦对袁家有大恩情，因为他及时出现，救下自己兄弟姐妹四人，才让她和妹妹幸免于难，不至于在矿山被人糟蹋。

  那一次救助，其实也是彻底救了几个人的命，手里保命的药没有了，一旦她和妹妹暴露出女儿身，势必躲不过那些黑心肠的差役的毒害。

  到时候哥哥和弟弟一定会想方设法为她们报仇，只怕到最后都是个死。

  袁家除了他们几个人，其他的人都死了，若是他们也死了，袁家的仇谁来报，袁家的根谁来延续。

  陈洛曦不单单是救了四个人那么简单，他是给了几个人新的生命，让袁家大仇得报，让家族得以保存。

  这个恩情，袁家已经偿还不起，大哥现在恢复了本来的身份，已经成为皇上御用的太医，无法再明着效忠公子。

  所以大哥当初的决定是让自己给公子做妾室，不求富贵，不求宠爱，只求跟着公子，能保护好公子和陈家的主子。

  但是这个想法刚提起，公子的反应就让他们兄妹认识到这个主意错的有多离谱。

  世间男子大都三妻四妾，也有钟情于自己夫人，或者某一个女人的，  可是但凡有些身份地位的很少只有一个女人。

  安云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陈洛曦如此排斥接纳其他的女人，在他的眼里，只有文娘能站在他的身边，陪他共度这人生的漫长岁月。

  其他人若是有想要破坏他和文娘的，只能得到他的怒火。

  老夫人和白夫人不同意文娘进国公府的时候，公子的反应其实已经告诉他们后果了，不肯和他们交流，也拒绝任何她们介绍的女子。

  非文娘不娶，非文娘不要。

  自那之后，安云就没有了那种想法，想要偿还恩情的方法还有很多，没必要激怒公子，大不了自己不嫁人了，就跟着公子和姑娘伺候了。

  反正她也没有办法传宗接代，那是哥哥和弟弟的事情，她无所谓的。

  陈洛曦在安云的提醒下，逼着自己镇定下来，这一次是他慌张了，忘记了文娘其实也是个很聪慧的女子。

  在她十二三岁的时候就能带着自己从京都逃亡到林县。给自己找了安子仲的身份，还陪着自己一路杀回京都。

  这其中文娘也是有着很重要的地位。

  这样的女子，自己居然毫无章法，盲目的追踪。

  “公子醒了，药已经温了，现在喝吗？”

  陈洛曦点点头，接过竹山手里的药一饮而尽，然后看着竹山。

  “公子为何这么看着属下？”

  陈洛曦看的竹山有些紧张。

  “安云那有一些药物，能让人甚至被控制问出自己需要的东西，你去带着竹海，去给王二顺下药，问清文娘和碧荷的事情。”

  竹山没想到安云手里居然连这种古怪东西都有，当即回想自己有没有惹怒过安云，防止自己哪天被安云下个什么稀奇古怪的药。

  竹山和竹海去了王家村，陈洛曦就在心里盘算着文娘的心里想法。

  文娘是为了陈家的和谐和发展才离开的，她除了自己和府里的那些人没有别的依靠，所以一定会尽可能的降低自己存在感。

  文娘曾经最喜欢的生活就是嫁一个普通又老实的男子，有个自己的小院子，带着孩子在里面做女工，教孩子玩耍。

  可是注定她没有办法完成这个愿望，但是她是个喜欢让生活变得美好的人，定然不会一味的逃，路途中的风景是她的目的。

  北边和西边虽说也有很多雄伟震撼的风景，但是不是十分的安全，西南也有很多诡异莫测的能人异士。

  例如巫师，苗疆巫女，蛊医，这些人不止技艺古怪，就连性情也很古怪，有时候只是对视一眼，可能就会选中你，让你成为他们的药奴。

  文娘不止一次表示她对西南的那些能人异士心怀畏惧，所以西南也不大可能，唯一能成的就是东边和南边了。

  太沿海的地方不太可能，有水匪和倭寇。且家族势力盘踞，是土皇帝一样的存在，在当地普通人都没有自己决定生死的权利。

  陈洛曦让竹川拿出堪舆图，在地图上勾去所有文娘不回去的地方。

  最后只选定了六个地方。

  鹭洲，自己出现过，文娘即使去过，也会逃离。

  青州，很显然他们在解决完碧荷的事情之后也离开了。

  环洲，是个风景秀丽的好地方。

  福州，也是个繁华安稳的州府。

  安州，一个出了名的富贵乡，风俗人情也特殊。

  裕洲，一个湿润安谧的地方。

  文娘有可能出现的地方，就是剩下的四个。

  还好，还好，他还有足够的时间去找。

  下午的时候安云带着竹山已经回来，也带来了不少的消息。

  “你这几个属下太笨，光问些身份，行踪做了什么事。”

  陈洛曦瞥了她一眼，问。

  “那你聪明问出了什么？”

  安云得意的坐在椅子，双手放在扶手上，头抬着很自得。

  “我可是问出了关键信息。”

  “王二顺说，碧荷为了利用刘喜，显露出真容，这说明她们都改变了容颜，还有他和安宁安平接触过，说她们武功不错，房间有小女儿用的妆奁，脚小，身段也不似男人粗壮。”

  陈洛曦满意的点点头。

  “姓安，说明这两个人的名字要么真是巧合，要么就是文娘买来或者救来的人，给改的名字。”

  陈洛曦点点头，这样的可能很大。

  “不过文娘和碧荷从离开京都就是改变了容貌，这期间走过哪里都有可能，所以调查不出来这两个人是从哪买的。”

  陈洛曦自然是知道这两个人根本就调查不出来，只要知道是女子，那就好办多了，文娘大概能去的地方现在就只有四个了，他不怕麻烦，一个个的找就行。

  安云坐在陈洛曦的的旁边，看着他的模样就知道他已经想通了。

  心里不免为文娘担忧了一把。

  陈洛曦并不是真的恢复了往日的镇定，而是在逼迫自己平静下来，若是真的找到文娘，只怕文娘没那么好过。

  再说了，陈洛曦是个什么样的人，这几年跟着伺候，她也是清楚几分的，很多时候，陈洛曦为了不叫文娘察觉他的狠厉暴虐，都是瞒着文娘的。

  实际上，陈洛曦手里不知道沾染了多少的人命，这样的人，即使是浑身都是毒药的安云都害怕。

  “最近好好研究，有没有什么能让我快速恢复的，等京都的人有了安排，咱们就出发。”

  安云撇撇嘴，无奈的点点头，她就知道，自己以来，就是个劳累的命。

  文娘并不知道陈洛曦已经把裕洲也纳入了要寻找的范围，还是每天和碧荷忙碌着铺子和院子里的事情。

  因为上一次的事情，她们的铺子也彻底打响了名声，很多人都会早早来排队买点心。

  有的因为来的晚了买不上，发牢骚，还有的甚至质问文娘几个人。

  若不是碧荷能言善辩，说了这点心每日最好的就是用山泉水和面，加上露水来蒸菜最好吃，实在做不了太多。

  不然还真得闹出啥事来，不过名声打出去了，文娘她们的铺子还没有个正经的名字，就挂了个牌匾写了点心铺三个字。

  如今倒是不合适了，安宁去找了个书写好看的书生，花钱请人给写了字玉福斋，做了个牌匾，才让店面看着高档一点。

  后院的孩子也是个个贴心。

  “大姐二姐，你这会忙不忙？”

  大牛带着弟弟妹妹们来到文娘和碧荷身边。

  碧荷放下手里的笔，看着他们六个小家伙问怎么了。

  “我们来了也有大半个月了，从前忙着找食物，也顾不上每天相处，就是二丫，小三，四丫的叫着，现在觉得这也不好听，想让大姐，二姐给从新起个名。”

  文娘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要给这么多人起名字，当初的安澜安簧，后来的安平安宁，还有现在的几个小家伙，她其实对于起名字没有什么特长。

  “你二姐姓安，大哥二哥也姓安，你们就跟着都姓安怎么样？”

  大牛高兴的点点头，姓安好，姓安听着就像一家人。

  “大牛最大，就叫安泽，诗经中有句话叫止乎礼义先王之泽也，二丫就叫安雅，雅者正也。”

  碧荷正好最近在读诗经，就在诗经里选了名字。

  大牛叫安泽，二丫叫安雅，小三叫安南，四丫叫安桃，小五是安言，六丫叫安露。

  几个孩子因为有了自己的名字，都很高兴，围在碧荷跟前，叫她教自己写名字。

  闹腾了半晌，最后连饭也顾不上做了，大家去外面的饭馆吃饭。

  晚上碧荷看着几个孩子窝在正堂听文娘念书，心里忽然幸福的很，她还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教坊司的遭遇叫她这辈子都不想要去成亲生子了。

  当初她被迫伺候那一个个残忍恶心的大人，叫她很多次都在事后干呕不止。

  身上不少的伤疤，虽然文娘找那位袁家的姑娘配了药，去了九成，但是有的伤疤可以去除，有的伤疤这辈子也没有办法磨灭。

  为了让教坊司的姑娘好好伺候官员们，她们几乎都被下了绝子的汤药，即使后来调养了很久，也很难有子嗣。

  碧荷每次想起，都记得红花汤被压着灌进喉咙里的场景，为了断绝她们攀附官员逃出教坊司的念头。

  每一次她们伺候官员的时候都有嬷嬷外面看着，一旦说了不该说的话，大冬天，只穿着肚兜跪在院子里，拿竹板打嘴。

  满嘴的血沫子，脸上都是一道道口子也不停手。

  为了讨好那些官员，教坊司允许那些男人对教坊司的女人做任何事情，即使打死了，也就是席子一卷扔到乱葬岗而已。

  碧荷依稀记得，自己为了逃出生天，费尽心思伺候一个喜欢凌虐女子的官员，好不容易对方答应去找教坊司的主事讨要自己。

  结果第二天就被泡在冰冷的水里，说是自己舒服的时间久了，忘记自己是罪奴的身份，妄想离开教坊司，过上好日子。

  整整两个时辰，她被泡在水缸里，旁边的人不停地用竹竿把她往下按。

  最后是春秀拿着所有积攒的首饰银钱，才换来自己被饶恕一会。

  从教坊司出来的那一天，碧荷就决定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找男人，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

  可是如今看着几个小孩子把自己当亲姐姐，全身心的依赖，心里软化的很。

  或许，是老天不忍她老无所依，特意送来的几个孩子，虽然身体上有些残缺，但是善良乖巧懂事。

  文娘看着碧荷的模样，心里也是很满足的，她真的很担心，碧荷一直就这样不成亲，不要孩子。

  现在还好，虽然这几个孩子不是碧荷亲生的，但是碧荷教养的久，将来不愁几个孩子不孝敬她。

  自己没有经历过碧荷的那些遭遇，不能对她感同身受，但是也是希望碧荷可以有自己的孩子，有人孝敬，有人陪伴。

  虽然不是亲生，但是这几个孩子都是好孩子，文娘已经尽量让碧荷和几个孩子多相处，再好好引导教养，不怕这几个孩子以后不管碧荷。

  至于自己和安宁安平，毕竟没有碧荷的那些遭遇，不能一口咬定不成亲生子，将来若是遇到合适的，文娘还是想要生一个孩子，抚养他长大。

  天色很晚了，碧荷哄着几个孩子去休息了，看着他们恬静的睡颜，心里越发觉得这日子是有了期盼。

  之前走哪里，去哪里，在哪里定居，碧荷都是听文娘的，这一次她倒是真的觉得这个地方适合自己生活。

  天气渐渐冷了，马上就要入冬了，几个孩子还没有棉衣，碧荷来到文娘的房间，和文娘商量着几个孩子的事情。

  “从前不过是心疼几个孩子没有人管，想着咱们能过得去，就帮帮他们，现在忽然觉得养些孩子也挺好的，这半个月相处下来，倒是有了几分感情了。”

  文娘点点头，碧荷其实一直是一个善良的人，虽然有时候说话不好听，但是本性还是没有改变，文娘早就知道她会和几个孩子处出感情。

  “既然你想好了，就得好好养着，好好负责，不能像从前一样，只管吃喝就行了。”

  碧荷点点头，看着文娘就问。

  “咱们家你管钱，所以我来问问你，我打算给几个孩子定几身棉衣，被子也得换成厚的，还有安泽上一次砍柴，把胳膊划伤一个大口子，我想着咱们以后还是买柴火，不要叫他做这些危险的活计了，就在家里帮忙算了，你看如何？”

  文娘点点头，她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碧荷在从教坊司出来之后，整个人就没有了从前的那股劲，除了在王家村的那段时间，还参与到惩治王二婶的复仇中，其她都是听自己的，或者听别人的。

  文娘实在看不了她这个样子，自己不怎么管着几个孩子，就是在逼碧荷自己用心，这样才能让她对生活越来越有期待，越来越生动。

  “这些你决定就好，既然决定把他们当成家人来管，那每个月也得有月钱，都是孩子，不用太多，安泽和安雅，每个人每个月100铜板，其余几个30铜板，这个就你来管了。”

  碧荷点点头，她们不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大家公子，不可能像那些公子哥一样每个月有好几两的月例，但是也不想苦了几个孩子。

  庄里的孩子，每个月顶多几个铜板，定成这个份额，也不委屈孩子们，每个月自己买个小零食也是够得。

  碧荷和文娘有商量了一下几个孩子的教养问题，才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或许是想通了的缘故，碧荷的梦里再没有出现过教坊司的那些骇人场景，安稳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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