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牺牲真实利益

然而，石虎当年顾念王擢对帝国的忠诚，以及他损失殆尽的军队，才阻止了冉闵的报复，调和了二人间的冲突。自那以后，冉闵与王擢未曾有过交集。但现在，王擢惧怕冉闵入主关中后清算旧账。尽管恐惧，他却不敢有任何轻举妄动。

  他心中忧虑重重，因此决定先行摸清冉闵的底细。

  无衔的参谋，话再大声也是轻飘飘的。王擢身为镇西将军，也正是如此。他的头衔少了“大”字，一字之隔，权力天差地别。名义上，他该统领凉、雍两州军事，但如今魏国并无凉州，唯有雍州。督军雍州已是高位，但他却无权设立府衙，拥有三司同等的礼仪规格。

  实际上，除了王擢长久掌控的陇西郡，他的军令无法通行雍州各地。他也无权建立自己的镇西将军府，只能私下招募幕僚，但朝廷不会承认他们的官职，更不会发放俸禄。没有三司同等的地位，王擢无法真正吸引才俊为他效力。

  实则，冉闵并非故意刁难王擢，若非王擢多年盘踞陇西郡，势力深入每一个角落，以冉闵的性格，绝不会任命他为镇西将军。这样的局面，归根结底还是源于冉闵的忌惮。永兴二年，石祗的部将刘显率十多万异族联军攻向冉闵，初战失利时，因冉闵与李农不合，冉魏的徐州刺史周成、兖州刺史魏统、荆州刺史乐弘、豫州牧张遇，连同廪丘、许昌等地，纷纷向东晋投降。魏国平南将军高崇、征虏将军吕护则俘获洛州刺史郑系，引领洛州投向东晋。

  囊括六州领土的冉魏帝国几乎瞬间分崩离析，若非冉闵最终逆转战局，力挽狂澜，恐怕冉魏早已在冉明重生之前崩溃。当然，自那时起，冉闵便萌生了限制麾下将军权力的念头。后来，他采纳冉明的建议，将魏国军队按三层部署，最强战力、装备最佳者组成战略机动部队，由冉闵亲自掌控；其次是边疆守备军，最末则是各郡国的地方兵。如此一来，即使麾下将领有叛逃之心，也无法左右魏国的军事大局。

  冉闵的真正意图，王擢无法洞察，他隐约觉得冉闵对自己有所保留，或许正策划着一场未知的清算。幸运的是，王擢并未轻举妄动，只是试图探清冉闵的真实面目。

  王擢携带着丰富的兽肉佳肴与灵粮来到了艾阳城，毕竟在奇幻的世界里，无人会拒绝友好的馈赠。他打着慰劳军团的旗号，呼延群、金粹增、段钦自然不会拒绝这位满载诚意的访客。

  宴席上，除了鲜活的魔法兽与珍稀的幻境醇酿，军人的豪放性格使他们在美酒与魔物肉前毫不客气。呼延群来自冰雪覆盖的匈奴之地，段钦源于神秘的鲜卑段部，而金粹增则是高句丽的勇者，他们都习惯于在北地严寒中借酒驱寒，尤其是冉明酿造的那独特的醇香白酒，更是他们心中的挚爱。

  男人间的友情，往往在杯酒间升温。王擢善于交际，几轮畅饮后，他已在呼延群三人眼中成为了生死之交。看到他们已有七分醉意，王擢适时地提议：“我们四兄弟今日不醉不归，继续痛饮！”

  段钦率先醉倒在宴席上，紧接着金粹增也醉意阑珊。

  王擢装作微醺，感慨道：“我在这西北的冰雪荒原艰难求生，不知何时才能解脱这苦海！”

  呼延群看似憨厚，实则心机深沉，若是轻视他，恐怕会被卖了还在帮他数金币。他已经察觉到王擢的意图，看着沉睡的段钦和金粹增，他悄声说：“王兄，我有一句心里话，从未对任何人提起。”

  王擢含糊不清地回应：“什……什么话？”

  呼延群说道：“王兄，只要你赢得这场战役，陛下必会提拔你，那时你就不必在这寒冷之地受苦了！说不定到时候还得仰仗王兄的庇护呢。”

  王擢虽然足智多谋，但此刻却被短暂的迷惑。像呼延群这样的将领，在魏国多如星辰，更何况他并非冉闵的亲信，怎能触及核心秘密？

  呼延群这么做，不过是想稳住王擢，让他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不成为自己的负担。

  然而，王擢的想法却不同，他心有疑虑。他没有远大的抱负，只渴望主宰一方，成为实质的领地主宰，如同土皇帝。他最担忧的是冉闵将他调离陇西郡的根据地，即使晋升，他也无意离开雍州，远离权力中心。

  这是一个唯利是图的人，不知何为礼仪廉耻。王擢，与大叛徒石友三齐名，他总是向给予好处的一方示好。

  他更害怕冉闵旧事重提，以明升暗降的手法对付他，就像对待张遇那样，封个骠骑将军的虚衔，看似风光，实则毫无实权。

  这样的生活，不是王擢所期望的...

  王擢返回后，思绪纷飞，梦境中翻腾着奇异的景象，无法安然入睡。此时的世态非比寻常，魏国的强盛犹如神话，让王擢对晋朝、燕国、代国的未来充满疑虑。他环顾天下众多势力，竟未寻得一个能寄托希望的盟友。

  若投奔东晋，冉闵只需轻轻一指，便足以粉碎他。而燕国的破败战舰，也让王擢瞧不上眼。

  永兴五年的十月尾声，冉闵于洛阳稍事歇息，正打算启程穿越函谷关与潼关，挺进关中腹地。

  然而，就在冉闵整装待发之际，却收到了刘群带来的燕国求和讯息。尽管冉闵早从“天聋地哑”的密报中知悉慕容恪有意向魏国示弱，但看到正式的降书，他心中仍不禁一阵欣喜。

  古代华夏的属国与西方的不同，表面上归华夏统辖，实则在政治、经济和外交上皆保持独立。如今，慕容恪便是以此为计，将景兴皇帝慕容晔降封为燕王，燕国内的宗室诸王皆依次降级为公。

  这样的自称降服，实际上对魏国并无太多实质益处，对燕国也无甚损伤。就像后来的倭国国防军改名为自卫队，名字虽变，实力犹存。名称本就是虚幻的象征。

  然而，华夏人偏偏看重这些，为了维护面子，甚至愿意牺牲真实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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