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麻烦上门
先进的名额，宋仁杰舍不得归舍不得，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也只能认了。
自然而然，这事情引起了厂内的轰动。
朱汪洋最看不惯，他第一时间在外面说坏话。
“张远那家伙，天天在车间里瞎混么？也没见他跟人学过手艺干过活，这都能当车间先进？你们说有没有天理！”
“我整天起早贪黑，勤勤恳恳，都没拿到过先进，凭什么给他！”
有人听了嗤之以鼻：
“人家的确不干活，但人家好歹有本事。再说了，你也好不到哪去，还不是整天在那里磨洋工。”
被人揭破老底的朱汪洋嘴硬说：“我那是慢工出细活，你不懂。”
“得了吧，你不服又能怎样？当初是宋主任当着全车间面说的，也没有人提出反对，你不服的话，当时怎么不站出来，解决一下问题？”
“我……我那是怕把车弄坏，要不然我早就去修了。”
“拉倒吧，修车的还怕弄坏车。”
虽然众人都不认为自己能修好王冠，但这不影响一部分人对张远拿到个人先进感到不满。
说到底，张远一个走关系进来的人，工作还不满一年，就拿到了先进，很多人心里不平衡。
再说了，他的表现也很糟糕，比老油条还要老油条，这样一个混吃等死的家伙都能评上，简直没天理！
可偏偏没有人能解决进口车的故障，于是乎，那些愤愤不平的人，只能私底下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张远对此充耳不闻，他和这些人不熟，再说未来没几个人能留下来，甚至包括他自己。
只不过，盯上他的人，实在有些多，这不，宋主任把他叫过去了。
张远来到宋仁杰的办公室，注意到今天来了位“客人”。
张远见到对方时，微微一愣。
“这货怎么会来。”
宋仁杰还以为张远不认识这人，开口介绍道：“小张啊，这位是采购处的朱先海主任。”
“朱主任好。”张远也懒得握手，只是不冷不热的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对方找过来，张远用屁股想想都知道原因。
他是朱汪洋的老爹，没什么业务能力，唯一特长是溜须拍马。
别看他外表一脸正气，就以为他为人正直。
吃喝拿卡样样精通。
后来靠着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跟着王德发进入了领导班子。
如果朱先海只是会溜须拍马也就罢，关键是这朱先海的胃口还特别大。
几年以后，纪委从朱先海家中搜出来的赃款赃物，加起来都有七八百万。
高档烟酒不少，还有许多烟酒。
据后来的报道，他的那些存货，都够开一家酒吧夜总会了。
朱先海得到了他应有报应，直接吃了“花生子”。
介绍完后，宋仁杰说：“行，你们自己慢慢聊。”
宋仁杰说完，叼着一根烟离开，腾出办公室给两人。
待宋仁杰出去后，朱先海露出领导关爱下属的和蔼笑容说：
“小张啊，你的事迹我听说了，令人刮目相看，没想到你还能自学成才，真是后生可畏。”
朱先海的一番表演，令人十分受用。
若是换别人，恐怕心里早就有些飘了，特别是这年代的读书人，最不禁夸。
然而，在后世职场里，见惯了风风雨雨，尔虞我诈的张远，瞬间提高了警惕。
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更何况张远对朱先海这个人没有半点好感，于是他直接说道：“朱主任，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说吧，我还有事情要忙。”
“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就是听说修理车间里出了你这么一个年轻的技术骨干，想来看看。”朱先海继续给张远戴高帽。
“哦，这样啊，那你欣赏完了吧，我先走了。”张远说完起身准备离开。
“别，别着急啊。”朱先海立刻拦住了张远，随后开口说道：“其实我这次来，也真有一件小事需要你帮忙，别啊，我肯定帮不了你。”
“你堂堂一个采购处主任，还有事需要我一个维修工帮忙？”张远已经猜到了答案，所以语气颇为不善。
“瞧你说的，咱们都是一个厂的，就应该互相帮助嘛！”朱先海则接着说道：“小张啊，我听说你拿到了今年的先进？”
“有吗？我怎么不记得。”张远装傻充愣。
朱先海被噎到了，想好的台词都说不出来。
“别开玩笑，我这是认真的，你们宋主任和我说了。”
“哦，这样啊，我先去问问，你在这里等等我。”张远打定主意，出门就消失，这几天避避风头，看谁耗得过谁。
可惜，张远低估了朱先海的无耻程度。
此时，朱先海脸上的笑容更盛，他开口说道：“没事，我替你去确认，不过你能不能先发扬一下风格，把这个车间先进，让给你们车间的朱汪洋？”
哎，果然是这样。
张远心中了然，这朱先海来找自己，果然是为了那个车间个人先进的头衔。
“朱主任啊，不能这样，毕竟德不配位，会害了小朱同志的，您说是不是？
我这样有才华的人，都被人说三道四，朱汪洋若是拿了，更是要遭殃，这不行，作为他的朋友，我不能害了他，更不能坏了您的名声。”
“人家会觉得，你堂堂采购处主任，以权谋私，利用职权，贿赂威胁我这个小职员，传出去对你的声誉不好。”
朱先海的表情微微一变，此时他才明白过来，张远早就知道，朱汪洋是他的儿子了。
朱先海为了自己的儿子，也是操碎了心。
朱汪洋不仅仅是学习不好那么简单，还品德不端，从小就喜欢在外面瞎混，打架斗殴家常便饭。
担心自己儿子继续堕落下去，迟早要被人打死，所以朱先海决定把儿子弄到厂里来上班，好歹能安分一点。
美中不足的是，朱先海的关系不够硬，又舍不得退休。所以朱汪洋只能从临时工做起，之后从长计议，想办法转正。
张远自然知道朱先海的小算盘，大义凛然说：“我丢了廉洁是小事，外人只会说我贪小便宜，目光短浅，要是坏了您的好名声，岂不是糟了。”
“你老半辈子在厂里，我不能让您晚节不保啊，万一以后别人说，你为了让自己儿子转正，贿赂我几万块钱，那多不好。”
张远顿时声泪俱下，把朱先海听的一愣一愣的。
这小子的大道理，怎么比我还多？到底谁才是老油条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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