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话 遗物交还

消息传开，诸位元老迅速从各个等待处赶回，在一处村落的起降平台上，迎接艾儿的回归。

  “你找到了‘壑底之人’的老巢？”

  “而且活着回来了！？”

  “真是不可思议！”

  “果然，只有人类才能解决人类！”

  “以人制人！”

  “你见到他们了吗？你解决他们了吗？”

  元老们刚一聚首，就抛下卫兵，几乎是不顾礼节地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个不停。

  艾儿向他们简单介绍了自己一行人在下面的发现。

  “所以……壑底之人……在30年前，就已经全数死绝，再也不会出现了？”听完艾儿的陈述，仁慈的玛尔库斯第一个开口，似乎仍旧不太相信会有这么好的事发生。

  艾儿点了点头。

  其实，隐患倒还有不少。虽然目前看来，是第七修院主动背叛，但30年来，竟然没有暗修会的调查者来访，反而让艾儿觉得这个组织十分奇怪。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呢？

  会不会有一天，暗修会的首脑们，猛然想起这个消失的修院，再派出修士，循着第七修院的足迹来到这里，尝试他们未竟的研究？

  还有，那名唯一没有参与实验的修士，柯来明主祭。艾儿四人查探设施时，并没有发现他的踪迹或者尸骸。他到底去了哪里？实验的失败是否与他有关？他是否还会回来？

  这些问题，都可能再未来的某一天，再次危害螳螂帝国的安全。不过，这些问题都可以以后再告诉他们，今天就算了。艾儿不打算破坏螳螂人们此刻欣喜的心情。

  “他们危害了我们数百年，杀害了数以万记的帝国同胞，最后，却是死在他们自己的疯狂之下。倒也称得上是他们应得的下场。”坚定的加图路斯语气生寒地说道。

  “哼！可惜无法亲手杀光他们！”勇敢的卡尔普尔尼乌斯恶狠狠地说。

  公正的路奇乌斯弹了弹镰肢，扭过脑袋，对“勇敢”说：“你出生得晚，卡尔普尔尼乌斯，没能领教到‘壑底之人’的可怕。也只有这些强大而智慧的人类，才有可能以这样的人数面对他们，以及他们那些罪恶的遗物。”

  虽然这些螳螂人长相高度相似，很难分辨到底谁是谁，但艾儿的确记得，“公正”曾经可是对自己这些人类十分抵触。看到对方终于站到了自己这边，国王陛下的嘴角微微翘起了一些。

  “还有，虽然没有发现完整的螳螂人遗体，但我们还是在囚牢里收集到了这些。”

  艾儿说完，示意莱昂把包裹拿了过来，在元老们面前郑重地打开。里面是一些早已风化数十年的螳螂人甲壳。

  “是同胞们的……”诸位元老，甚至于周围的卫兵们，在见到这些甲壳后，都低下触角，放低了镰肢。

  不需要克丽斯塔翻译，艾儿都能看出，这是表示哀悼的表情。

  忽然，仁慈的玛尔库斯似乎在那一堆碎片中看到了什么，颤巍巍的伸出手，取出半截镰肢。

  橘色的镰肢上，有一个尖齿略微偏红。

  “这是……”

  仁慈的玛尔库斯呢喃着，捧起那半截镰肢，甚至张开自己的镰肢，用四条胳膊，小心翼翼地把那残肢举到自己跟前。

  友爱的克温图斯见状，轻轻扑动翅膀，来到艾儿身边，压低声音说：

  “可敬的人类朋友，再次感谢你们勇敢的帮助。痊愈而感激的帝国将会铭记你们的高尚之举。现在，还请谅解，请让我们换一个场所，商讨你们所需的法术知识。”

  克温图斯扭过脑袋，甚至还微微侧过身子，看了看“仁慈”的方向。

  “至于我们的玛尔库斯元老，可能需要一点时间和空间，静一静。”

  艾儿表示同意。

  离开刚才的起降平台，艾儿和元老们来到村落高处的房间内，一起重新检查黑烬剑柄内的法阵，看需要螳螂帝国提供多少位学者，以及什么样的学者。

  那些碳化书籍，则在良好的风罩保护下，被严密看管了起来。

  克丽斯塔迫不及待地向元老们咨询了最近的实验室方位，然后拉上埃贝尔，火速赶去——主要是为了埃贝尔手上束缚着的那个半身怪。虽然艾儿将自身魔力调试到黑暗类型，为那个垂死的半身怪延续了片刻性命，但看来还是支撑不了多久。现在，那东西已经几乎没有任何动作了。克丽斯想要抢在其彻底死亡之前，争分夺秒地将其切开解剖。

  艾儿的商谈很快就结束了，受好奇心驱使，国王陛下也立刻赶往实验室，想要一睹那个怪物的结构。几位元老似乎也有兴趣，想要看看这份来自“壑底之人”巢穴的发现，一起跟了上来。

  克丽斯塔在门口迎接了众人。这位游荡学者大睁着眼睛，脸上看起来有些失落和茫然。

  “怎么了？解剖遭遇什么麻烦状况？”艾儿问。

  “不……没有麻烦。只是……”克丽斯塔领着众人向房间内走去，“您来看看就知道了。”

  铺着木板的台桌上，那个半身怪已经被从“胸膛”正中切开，内部的结构完全暴露在外。甚至连两条手臂，也被纵轴切开，将肌肉和骨骼翻了出来。

  “这是心脏……这是肺叶……”艾儿看着看着，忽然皱起眉头，“这些……可都是人类的器官啊？”

  “是的，陛下，这玩意儿不但外表和人类一样，就连内在也是。所有的内脏，也都和人类一样。”克丽斯塔不太开心地回答。

  “这没有道理啊，我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类。你见过？而且，它的那些触肢哪儿去了？那么大，那么长的触肢，都到哪儿去了？”

  “没有找到。”克丽斯塔摇了摇头，把手探入半身怪的胸腔，掰开脖子下方的位置，“您看，这里也和正常的人类没有区别，但所有的器官都被半路截断了，断口和皮肤融合，生长在了一起。没有任何多余的器官存在。”

  艾儿伸过脑袋，往断口里看了一眼。

  “会不会是生命系的法术？”国王陛下不太确定地问。

  “恐怕也不是。”克丽斯塔有些严肃地说，“让这样半截的身体活着，甚至长出新的肢体？某些强大的生命系法师的确能够办到这样的事。但是……让他自由行动？这东西连脑子都没有一个！我检查过了，不论内外，根本就没有任何生命系的法阵或者魔力残留！这里面只有壑底那种魔力，浓烈得让人遍体生寒。”

  “没有法阵？那它是怎么……”艾儿抬起手臂，支着下巴，考虑着所有的可能性。

  只有魔力，没有、或者很难找到成型的法阵，这符合一些十分独特的魔力生物的特征。那些生物生活在特殊的魔力节点附近，在厚重的魔力中完成自组织，从而具备了部分活物的性质。比如山岭巨人、水元素和火灵。

  但是……这个东西，却不论内外，都是人类的模样……而类似的智慧造物，不管是傀儡魔像还是僵尸魔兽，都必须要有法阵对其驱动才行。

  没有法阵驱动的人类残躯，没有大脑、不能进食，却依然在生命的禁区中存活了数十年，还能使用生命系的魔法，令自身变化出触肢来？

  这根本解释不通啊。

  ｛也许……这玩意儿就是由活人变成的？｝白旦在一旁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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