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火棍的冒险

这会儿时间还早，闪盾府邸内没什么动静。火棍绕着几栋主屋巡视了一圈，只看到四处收拾、打扫的仆役，以及一些家族里的下层贵族，没有看到任何像是身负爵位的上层贵族的人士。

  看来今天闪盾父子都在外奔忙，自己没能碰到他们。

  火棍又四处查看了一遍，偷听了一些谈话，但主要都是家长里短，或者4日之后的战争准备，并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内容。

  火棍还特意溜到几处书房查看了一通，但可惜识字太少，对魔法器具也没什么认识，没找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反而不小心触发了一个防鼠的法阵，火棍差点被冻成冰棍。

  在抽屉、书柜等地方，火棍还发现了好几处隐蔽的藏物点，但同样也都有淡淡的魔法气息围绕，要不是火棍缩小身形之后，五感更加精细敏锐，能感知到更多的细节，根本无从发现这些保护措施。

  有了这些经历，火棍愈发体会到，法师的宅邸充满了机关与陷阱，自然也就加倍小心。

  在闪盾府邸盘桓了一段时间，火棍没有等到家主返回，只好溜出府邸，前往下一个家族的住处。

  下一个目标是冷雾府邸。火棍抵达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转暗了。火棍三两下翻进院墙，立刻感受到府邸内气氛的不同。

  冷雾府邸中要热闹得多，仆役们不是闪盾府中那般小心翼翼的模样，虽然安静优雅，却从穿梭往来的男女中，却能感受到一股忙碌的气氛。

  “恐怕这座府邸内，今晚有客人或者宴请，”火棍心想，“那么主人很可能在家，而且说不定能听到一些特别的谈话！”

  按照地图记忆，火棍迅速在各个重要房间之间寻找起来。果然，在一处书房附近，火棍感觉到了特别的魔法波动。

  是艾儿陛下给他展示过的，隔音术的魔法波动！

  有人在这间屋内商讨机密事宜！

  火棍从一处缝隙钻进天花板。天花板内积满了多年的尘土，一脚下去，几乎能淹没火棍的脚背。不过火棍对此早有准备，掏出一条破布，围在嘴上，然后一边清扫灰尘，一边前进。

  根据之前的观察，以及对隔音术法阵的感应，找准位置后，火棍用力挪开一块盖板，露出少许缝隙，刺溜一下，沿着墙壁滑了下去，落在一个书柜顶部。

  书柜顶部也堆了一些书本，刚好为火棍提供了大量遮挡身形的角落。火棍一边前进，一边抚摸巨大的书脊和书页，内心充满了羡慕。这些书上都没什么灰尘，说明书房的主人经常取下观看，并不是单纯的摆设。

  这些贵族们，到底拥有多少宝贵的知识啊！火棍的内心感叹着。

  火棍从一个角落探出半个脑袋，终于看清了呆在隔音书房内的两人。

  一个人坐在一副精致柔软的靠背椅中，宽大的身躯把椅子塞了个满满当当，正是冷雾侯爵本人。

  冷雾侯爵曾在上级法师评定中担任司仪，他宽硕的身体和洪亮的嗓门给火棍留下了不小的印象，此时一眼就认了出来。

  冷雾侯爵双肘靠在护手上，双手合拢，放松地垂在胸前，脸上带着友善的笑容，正在和对面的人谈话。

  在主持评定时声音洪亮的冷雾侯爵，私下时，声音意外地轻柔和蔼。

  对面的男人则显得更加急躁和咄咄逼人。这是一位高瘦的男性贵族，和冷雾侯爵的身材形成鲜明的对比。他面容崎岖，颧骨突出，穿着得体的黑色外套，双手背在身后，在冷雾侯爵面前不安分地走来走去，不时伸出右手，用食指指天晃动，以强调谈话的内容。

  因为自身身份的特殊性，火棍在参观上级法师评定时，一直在注意观察所有的贵族样貌，所以此时对这人也有些印象，似乎当时也坐在国王陛下所在的中央观景台上。但具体姓甚名谁，火棍就不知道了。

  火棍躲在书本后边，偷听了片刻，下面两人谈论的都是近期战争的准备，高瘦贵族不时发两句牢骚，冷雾侯爵则好言宽慰，总体来说，暂时没有什么出格的言论。

  没关系，我可以等，等到你们谈话结束，或者谈到更深的内容时。火棍在书本旁坐了下来。

  虽然年纪尚小，但不管是面对战士锻炼，还是面对天赐者的工作，西奥多·火棍从不缺耐心。

  冷雾侯爵和高瘦贵族似乎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过了好一会儿，火棍开始打起盹来。

  “……那个女人哪里还把我们放在眼里！”

  高瘦贵族的一声怒喝打破了火棍的迷梦，少年赶紧蹦起来，揉了揉眼睛，提醒自己不可松懈，凝神窃听下面两人的谈话。

  “陛下对我们的关照一直十分优厚。”这是冷雾侯爵温柔和蔼的声音。

  “关照？我们这些侯爵，早就已经不再是那个女人的心爱臣属了，你还看不出来吗？这几年以来，她和我们商议国事的时间越来越少，她早就不再关注我们的意见了！看看这次的战争，那个女人哪怕将几位公爵从前线传唤回来，也没有想过来和我们商量！前几天的军议，除了几大公爵，还有谁有资格进入那个房间？你能进去吗？”

  冷雾侯爵微笑着，没有答话。

  “杜登能进去吗？我能进去吗？不！我们都没有资格参与这些‘大事’，只能等那个女人自己决定好了以后，再把成捆的任务一把塞到我们怀里！我们的地位甚至还不如那个废物埃里希！”

  “埃里希能担任陛下的秘书长，自然有他的独到之处，朱利叶斯。”冷雾侯爵回答。

  朱利叶斯？听到这个名字，火棍回忆起近期所学。这似乎是炎谷侯爵的名字，下面的高瘦贵族，是炎谷侯爵？

  “独到之处？特别擅长拍那个女人的马屁？他就只会舞弄一些实验室里的没用魔法，靠着慢悠悠的施法，钻评定的空子强行晋升，真实本领连那些新晋男爵都打不过，凭什么辅佐国王！？”

  “如今这一位国王，不只看属下战斗的本领。”和炎谷侯爵的激动正好相反，冷雾侯爵的语气波澜不惊。

  “不看战斗的本领看什么？这女人还是太年轻，根本不明白治理王国的道理！只有力量，只有力量才配执掌权柄！我们奉她为王，不是因为她那些异想天开的主意，那些扶植平民的鬼话，而是因为她具有最强大的力量！拿宝贵的知识去喂养那些废物平民，根本就是浪费！那些蠢货就应该和贱民一样，认清自己的地位，老老实实为我们贵族服务！他们能够苟延残喘，继续用羸弱的肺呼吸这富含魔力的空气，难道不是源自我们的庇护！？只有我们这些力量的拥有者，才能庇佑他们免受各种魔兽、天灾、游荡强者的屠杀，才能给他们一个安稳的住所，一片可以耕种的薄田，他们不知感恩就算了，竟然还妄图挤进我们的行列！？再说了，让平民都去学习魔法了，谁去种地？谁去养牛，谁去织布？我们贵族吃什么？穿什么？”

  “我也一直在劝谏陛下，不要花太多精力在平民身上。”冷雾侯爵说。

  “但是她听吗？对，如果是十年前，她刚登上王位的时候，她是听的。正是我们的支持，才让她有底气坐到那个王位上。”说到这里，炎谷侯爵停住不安分的双腿，站在原地，微微昂起脑袋，似乎在回忆美好时光。

  不过马上，他又伸出右手：“但是！但是最近这两年来，她什么时候还听过我们的意见？”

  “因为这几年来，加入我国的巅峰级法师越来越多了，我国的公爵数量已经扩展到了整整五位，甚至超过了我们这些王属侯爵的数量。”冷雾侯爵回答。

  “你还知道自己是‘王属’侯爵，”炎谷侯爵冷笑了两声，“可惜，她知道吗？她还有把我们当成她最贴近的属下、最值得仰仗的力量吗？不靠我们这些王属侯爵，她拿什么去制衡越来越多的公爵？靠她那三个可怜兮兮的平民学生？”

  “虽然提姆子爵是太年幼了些，但汉诺伯爵和莱昂子爵，还是有些真本事的。”冷雾侯爵的语气和蔼如常。

  “几个连家族都没有的光杆菜鸟，能成多大事？我们四人中不管是谁，都能单手收拾他们，更不用说我们身后的子嗣和眷从队伍。由着她这样瞎搞下去，虹风王国是没有未来的！”

  “不必如此激动，亲爱的朱利叶斯。”冷雾侯爵说。

  炎谷侯爵看了对方一眼，语气忽然一转，用一种压抑而冷冽的强调问道：“所以，‘那个’提议，你到底答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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