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一剑太平
不同于之前切磋时的气机收敛,小藏剑意肃杀。
一剑之中,三千剑气尽束其中,冷冷森森。
九天之上云雾闭合,那些凡夫俗子注定无法窥探到的景象不再。
陈长安熄灭眸中金光,回转目光,看向后方迎风肃立的大红衣,以及那柄疾速飞来的小藏剑,轻轻一叹,低声道:“终于是来了。”
双手拈动,瞬间御起冰墙八十一道,每道厚约三寸,抵挡符剑一往无前的剑势。
离州大红衣看了眼陈长安,伸出剑指,抬手御剑,体内经脉窍穴处处生机勃勃,蓄势待发。
她将陈长安那记剑招,又向前推演数十手,同为天元,剑气长达十六丈,如长虹横贯,再加上符剑内的三千剑气,威势更加凶猛。
弹指间,陈长安御起的八十一道冰墙,便被天元剑气击溃大半。
完全不给陈长安拈诀修复的机会,大红衣剑指再动,天元剑势一变,十六丈剑芒气机坍缩回转,化为一剑万钧,剩余的冰墙瞬息破碎。
离州大红衣有着完全不输于陈长安的过目不忘,又有着远超于他的修为和眼界,两手偷师于他的剑招,被她御剑使出,有着不可同日而语的意境。
冰墙碎去,符剑小藏再无抵挡,剑负万钧飞来。
两者相距不过一丈。
陈长安被那股气机压制在原地,丝毫动弹不得。
下一刻,便就要被小藏贯穿当场。
一直贴靠在他肩头的跳莲终于回过神,感受到那股直指陈长安的杀意,坐起瘫软的身子,一双媚眼并不看那柄符剑,只是盯着陈长安俊美无俦的侧脸,轻声道:“主子,色相原本于空,不必苦执。”
她说着,酥指抬起,点向陈长安眉心。
身后小藏剑意呼啸。
陈长安一直小心戒备的听雨楼舞姬,娇艳如莲瓣的红唇轻动,指尖上金光点亮,一尊坐莲佛相浮于光明之中,结说法印,普度一切众生。
一时之间,局中人陈长安,避无可避。
指近一寸三分,直点眉心,再进一厘,陈长安便就是个被度化的下场。
被压制的无法动弹的陈长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吐出一个字,“来。”
九霄之上,被李道昌借走的玄离,顷刻落下,竖剑挡住那根手指,金光没入剑身,玄离周身紫气不动分毫。
那柄明明直指陈长安的小藏,剑意喷涌,万钧系于一剑,瞬间破开跳莲的护体灵力,三千剑气随剑而动,森森剑气直贯心脉而去。
跳莲身受重创,吐出一口鲜血,媚眼里并无丝毫惊慌,低声笑道:“真是可惜啊。”
十八朵红莲浮空而出,灼灼火焰抵挡住小藏和玄离的剑气。
她娇软身子飘下马车,一双无瑕玉足立于泥土之上,不沾半点尘埃,看向十几丈外的陈长安,带着几分好奇问道:“奴奴是哪里出了差错?”
远处离州大红衣招回小藏,几个纵身跃至马车顶棚,持剑而立,蓄势不动。
倒是车上的陈长安终于起身,伸了个懒腰,伸手握住玄离,回转入鞘,咧开嘴,对着跳莲笑道:“修迷楼山的四品无相,自然没有差错。不过,我这个人,说好听点,是谨小慎微,说难听点,可就是贪生怕死了。”
官道之上,长风骤起。
跳莲身绕十二朵火莲,一袭红莲白衣纹丝不动,语气依旧娇娇弱弱,点滴分析道:“主子确实谨慎,除去初见奴奴时,不曾握剑外,一路上不曾放开那柄剑半刻。奴奴还想着,方才三十二相身引出青州大宫主剑气后,再舍去一尊修至大成的身相,破去外道妖魔的李道昌这记后手,主子说什么也得入我修迷楼山了。”
她说着,又是轻轻一笑,扯动体内伤势,嘴角鲜血直溢,语气却是赞叹道:“奴奴果然是不懂人心,想来之前你与陈太平的冷眼相对,不过是在掩人耳目,骗奴奴出手罢了。”
修迷楼山的三十二相,修至大成,便有三十二种真实不虚身相,可世间行走,自在无碍。
她三十二相修行至今,唯有一尊大成身相,以无相境现于老僧样貌,本尊以七品境于红尘之中参禅,以求悟空。
可惜,到底是脱不离利弊之争这个窠臼。
她看了看车顶大红衣,再媚眼如丝地看着陈长安,莲瓣红唇轻笑道:“主子,奴奴是明妃身相,双修醍醐之后,便可使你修为一日千里,三品不敢去说,四品却是无碍的。”
她说着,周身十二朵红莲业火旋转飞动,恍惚间,四周腾起无数的烟云,片刻之后,半空之中,一座烟雾缭绕的金色大殿浮于陈长安眼眸里,半隐半现,富丽堂皇。
殿内无数身姿曼妙的女子,或婀娜妩媚,或清冷秀丽,皆是跳莲身相,她仅着寸缕,峰峦轻束,林荫微蔽,透露着种种诱人的香艳风情。
阵阵呻吟娇喘,伴随着无数梵唱落入耳朵。
陈长安即使两世为人,到底也尘根未去,眼神再怎么清冷,对于眼前浮现的一切,心底还是不可避免地起了一丝涟漪。
七品明妃身相,魅惑于厮。
陈长安只觉无数的跳莲在眼前勾手媚笑,体内神魂摇摇晃晃,几若飞出。
一直蓄养剑势的离州大红衣,立于车顶,俯瞰跳莲,手中小藏猛然拔出,体内灵力气机如江翻滚,巨浪滔天,气机坍缩回转,好似用尽了周身全部气力,连带身体不堪重负,溢出一丝鲜血。
看着身绕十二朵红莲的明妃身相,她轻轻挥出一剑,轻声念道:“一剑太平。”
返璞归真的一剑,剑意收敛,点滴不漏。
与陈长安的万钧类似,剑势却更要平平无奇太多。
一剑挥出,不闻风雷。
空中大殿瞬间被小藏劈开,无数具妖艳身影消散,十几丈外跳莲的周身十二朵红莲一剑之下,尽数毁去。
那具被宛平府无数人觊觎的身子,无数裂纹蔓延伸展,唯有那张容颜,娇美依旧。
她妩媚的眉眼神色平静,低低一笑,毫无半点赴死的难过,只是轻声笑道:“主子,奴奴,真舍不得你啊。”
陈长安握住玄离,神色不动。
大风里,这朵听雨楼可于莲上轻舞的绝色,终是寸寸湮灭。
离州大红衣身子轻晃,跌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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