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伤口撒盐
自郗淳将卉嬷嬷杖毙后,王宫中无一人再敢对江慵不敬。
毕竟为了江慵,连贴身二十年的嬷嬷都能说杀就杀,其余宫人的命,更是算不得什么了。
纵观整个王庭,除了狼主,怕是已经没人敢惹江慵了。
而狼主,却在自己亲甥的大婚典仪来临之际,蹊跷的病重在床。
接到消息时,江慵正坐在铜镜前卸钗环。
“郗淳可知道了?”
听到江慵直呼郗淳姓名,篦头的侍女手猛的一抖,显然心中十分害怕, “王,王爷已经知道了。”
“那他还要成亲?”
侍女这下连梳子都握不住了,吓得直接跪倒在地,身子抖得厉害,“王爷成亲,乃是,乃是天大的喜事,奴婢不敢妄言。”
“还请王妃莫要再问了。”
江慵疲惫地摆手命她噤声,独自望着铜镜中有些憔悴的面容发呆。
明日,便是大婚之日。
若封寰拿到了她的耳环,算算时日,眼下也应快要到摩诃了。
若是没拿到……
她的指尖摩挲着藏在腰封中的袖箭,这一箭,定要将郗淳送上西天!
忽然,门外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小侍女踮脚张望了一眼,立马过来拉扯江慵,“王妃,是,是圣女来了。”
江慵随着她的步子,往门外走去时,正逢郗雅入院。
“见过圣,不,见过长公主。”
郗雅的眸子是风情又温柔的桃花眼,可在扫过跪在地上的侍女时,却染了几分寒意。
那目光,江慵曾在江怜眸中见过。
是毒蝎一般,置人于死地的前兆。
她虽已为人母,依旧风姿窈窕,嗓音更如浸了蜜一般,“王妃宫里就找了个这么笨拙的丫鬟伺候?”
“来人,拖出去,从本宫的宫里挑两个得力的送来。”
小侍女闻言,身子抖得好似秋风中萧瑟的落叶,“长公主,长公主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自始至终,郗雅的目光都没有再落在她上,反而一直紧紧追随着江慵。
“且慢,”江慵凤眸微眯,快走两步挡在小侍女身前,“她虽笨拙,手却灵巧,留在我身边伺候梳头未尝不可。”
“罢了,本宫今日难得心情好,就留她在这儿吧。”
郗雅略一抬手,屏退左右,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江慵。
目光赤裸,令人不适。
“淳儿眼光倒还不赖。”她忽然开口。
江慵轻笑,“圣女若是不会夸人,就莫要多开口了。”
方才小侍女仅凭险些脱口而出的“圣女”二字就能触怒郗雅,足以窥见在罗浮的遭遇是横在她心间的一根刺。
而江慵,最爱的就是在人伤口上撒盐,然后烹而食之。
果不其然,郗雅美艳的脸登时有些扭曲,“你可知本宫最忌讳的,就是旁人在本宫面前提圣女二字。”
每每有人说起圣女,便是将她重新钉死在耻辱柱上凌迟。
江慵眨眨眼,面露无辜,“在我们罗浮人眼中,圣女永远都是圣女,永生永世都不敢忘的。”
“王妃还真是牙尖嘴利,”染着艳色蔻丹的手挑起江慵的下巴,郗雅冷笑道,“本宫倒是期待你成为本宫的儿媳了。”
她这辈子,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不怕死的。
“圣女怕是要失望了,”江慵反拧住他纤细的腕子,“我习惯婆母早亡的生活了。”
“不知圣女可否,将就将就我呢?”
郗雅的脸又黑了几分,竟然拿她同那个贱人相提并论!
一想到元颂这个短命鬼,她就觉得说不出的晦气。
江慵云淡风轻的声音又适时响起,“还有,我江慵也并没有一女侍二夫的癖好。”
“圣女就莫要以己之心,度彼之腹了。”
话音落下,宫苑之中落针可闻。
郗雅的面容变得狰狞可怖,鬓边青筋凸起,显然被江慵的话激怒了。
“你还真是敢说啊。”
“不过很可惜,你往后便只能伺候淳儿了。”
郗雅的手高高扬起,就在要落下的那一瞬,就听郗淳的声音遥遥而来,“母亲息怒。”
“不知儿臣的新妇哪里得罪母亲了,儿臣替她赔个不是。”
不知怎的,江慵竟然感觉郗雅隐隐有些忌惮郗淳。
她收了手,面色不虞道:“好生管教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蹄子,定会搅得你后宫不宁!”
说罢,便拂袖而去。
郗淳背着手,转身望向江慵,眸中是事先换上的深情款款。
看得江慵却一阵恶寒。
“母亲平素太过疼爱我,想来我大婚,让她有些惶恐不安了。”
江慵默默翻了个白眼,知道的,称赞他们母子情深。
不知道的,还当这郗淳是个不折不扣的妈宝男。
“你原先的嘴脸我不是没见过,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就不要逢场作戏了。”
郗淳面上的笑仍是未减半分,“王妃哪里的话,我待王妃一直如此。”
“你这样,就不怕君上找你麻烦?”
“若是他敢来,我便有一万种法子让他走不得。”
此话一出,江慵的心暗暗一坠。
她如今是确定了,郗淳费尽周折将她绑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封寰。
这盛大的婚宴,不过是一场巨大的鸿门宴罢了。
而她,不过是引得封寰绝命的一个幌子罢了。
江慵的身子微微绷紧,手指摸向腰封中的袖箭。
如今只有她与郗淳在场,正是杀他的绝妙时机。
“我若是王妃,现在定然不会动手。”
那双与封寰有几分像的狐狸眼略微一挑,轻蔑又戏谑,“王妃恐怕还不知道吧,整个摩诃王都地下,都是炸药。”
“这一切倒还要谢谢狼主,要不是他,我怎么会有这么一个要挟我那哥哥的绝妙机会。”
“方才有密探来报,说封寰已经兵临摩诃王都城下。”
“我要是死了,他们都会陪葬的。”
“郗淳,你真是疯了!”
江慵彻底明白了郗淳的计划,他从未想过继任摩诃的大统。
他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罗浮的帝王之位。
要整座摩诃王都陪葬,自然也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而郗淳,怕是已经知道自己上了罗浮玉牒的事情了。
郗淳掐住江慵的腕子,“所以,我劝王妃还是乖乖……”
挺拔的身形猛地一震,他略微调整手中姿势,搭上了江慵的脉。
“哈哈哈哈……”
扭曲又狂妄的笑声迸发出来,他甩开那只柔荑,语气狠戾道:“给我把这儿围好了!”
“真是天助我也,明日,便是封寰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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