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周的试炼5

凌奇盯着男孩消失在其中的那口井，现在已经无害了。她不确定自己预期会发生什么，但事实并非如此。那个男孩死了吗？长老们把他找回来了吗？她不知道。尽管她流落街头，但她以前从来没有杀过人，但这次不是。

  她的脑海里闪现出，当冰抛少女被火焰吞噬时，顾秀兰狼狈不堪的样子。她会变成这样吗？一个在试图杀死另一个人时还能微笑的人？她从入伍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要打仗、要杀戮，但她以为只会是野蛮人。这与必须战斗并杀死一个人不同——即使那个人是一个不知悔改的混蛋。凌琪摇了摇头，挺直了肩膀。她没有时间站在这里无所事事。她计划在另一个男孩完成试炼后抢劫他，现在已经没有用了。如果她想要星辰令牌，就得自己动手了。如果男孩还活着并且还在下面，她至少可以确保他不会淹死在水坑里或失血过多。她不能为自己选择的行动感到后悔，但也不必完全冷酷无情。

  凌琪吐出了一直憋着的气，上前一步，警惕地注视着井口，一边系着绳子。她很快就把它绕在曾经用来固定井上实际绳子和水桶的高杆上，并在距离井几英尺的地方拉出了额外的长度。可悲的是，她缺乏任何合适的工具，因此她折断了其中一条“腿”，使路障能够直立。她用了一点力气，加上一点杠杆作用，木头就裂开了。用她的一把刀把断掉的一端刮到一点需要更长的时间，但最终，她找到了可以将绳子的一端固定在地上的东西。令人惊讶的是，当她用自己的手作为临时锤子时，疼痛竟然如此之小。将木桩牢固地插入街道上坚硬的泥土所需的力量只让她的手刺痛，但没有瘀伤。当她试探性地拉了几次绳子以确保它确实牢固后，她回到井边，向下看向黑暗的竖井，绷紧了神经。爬下来的过程很伤脑筋。凌奇靠在潮湿的石墙上，半以为石墙会被拉开，或者一阵风或者什么奇怪的魔法将她拖倒。

  下降的时间比她预期的要长。她确信绳子不够长，不足以让她爬下井近十分钟。表面发出的微小光环看起来非常遥远。

  当她下降时，下面出现了一些光亮，看起来就像黑暗中燃烧的昏暗蜡烛。迎接她的宽敞黑暗的房间的高度仅够她直立。它的墙壁上点缀着奇怪的水晶生长物，在月夜的微弱灯光下闪闪发光，它的地板是一片泥地，偶尔有一滩积水。到了绳子的尽头，凌琪把剩下的一米扔到了地板上，凉鞋底下泥土被压扁的感觉让她做了个鬼脸。看到泥里躺着的同门一动不动的身影，她感觉胃部一沉。那男孩确实还在下面。他的右臂和右腿都被扭曲得难受，附近的泥土和水都被染成了红色。尽管受了伤，他的胸口还是浅浅的起伏。也许他没有被移走是因为坠落并没有杀死他？苏长老在课程中提到过，修真者会本能地使用气来削弱伤害，即使没有适当的防御艺术和训练，即使效果微乎其微。……也许这就是顾秀兰在第一次测试时对致命攻击表现得如此厌倦的原因？

  她在黑暗中俯视着这个男孩，打量着他。她很高兴他没有装模作样，但尽管他是个混蛋，她也并没有真正打算在一时冲动之外严重伤害他。

  凌奇将另一个弟子从他的撞击挖出的慢慢填满的泥坑中拖了出来。虽然这个动作让男孩浑身抽搐，痛苦呻吟，但庆幸的是，他并没有醒来。凌琪打量了他一眼，扯下他的一小段衣袖，重新包扎了她刺伤的伤口。他……应该没事，以他这样的四肢，就算醒了也不会构成威胁。考核结束后，长老们还是会把他接回来的吧？她希望如此，但在给他包扎好之后，她停了下来。她——也许不公平——打败了他。她甚至花了一些时间来确保他不会死在井底。……她已经赚到了她的战利品，对吗？更何况，如果她拿不到自己需要的令牌，这一切都毫无意义。

  听了自己的推理，凌琪点了点头，快速的在另外一个男孩身上搜寻了起来。她首先检查了他的腰包，用一把刀巧妙地切开了固定它的绳子。当凌琪拿出的第一个东西，是一个金色的圆盘，上面刻着一个“太阳”字样的时候，她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幸运的。她很幸运。

  想到自己袋子里的那些奇怪的药丸，她不禁有些疑惑。也许这与那个显然对她感兴趣的神灵无关，但她有能力从库房里拿一些香来供奉。这当然不会造成伤害。

  袋子里除了令牌之外没有太多东西，但她很高兴里面有东西：三块红色灵石和一个粘土瓶，里面有两颗深蓝色的药丸。她必须找到一个能鉴定药物的人。令人沮丧的是，她的其余搜索结果几乎没有什么结果。这个男孩甚至没有武器，也没有任何护身符。凌奇开始觉得，也许他并不像他的行为所暗示的那样，是一个富有的少爷。然而，她确实在他的袍子领子下发现了一些东西，就在里层和上层之间。这三张奇怪的青铜卡一侧有镜面，另一侧有风格化的漩涡。将它们在手中翻来覆去，她无法猜测它们的用途。将东西塞进包里，凌琪站起身来。现在她已经有了一枚太阳令牌，只要再获得一枚太阳令牌就可以通过了。她开始沿着墙壁寻找，在昏暗的灯光下眯起眼睛。起初，似乎这个泥泞的小房间就是这里的全部，但最终她找到了一个出口：靠近房间地板的一条低矮的泥泞隧道。犹豫了片刻，凌奇叹了口气，跪在泥里，往出口处看去。值得庆幸的是，隧道里还保留着奇怪晶体发出的昏暗灯光，但爬行仍然会很不舒服。她向前倾身，皱起眉头，双手沾满湿漉漉的污渍，开始用双手和膝盖拖着步子向前走。她讨厌这样狭小的空间。绝对讨厌他们。

  凌琪继续以最快的速度移动，目光在前方的隧道和下方的地面之间来回切换。有好几次，她差点滑倒，但她都设法避免脸陷进越来越深的淤泥里。她买的廉价衣服就没那么幸运了。当她看到隧道的尽头时，她的袖子和上衣在水晶上留下了几处裂痕。尽管当她把头从狭窄的隧道中探出，进入远处的空地时，她感到如释重负，但眼前的景象仍然让她感到震惊。隧道不仅陷入了齐膝深的清澈水中，而且温度也骤然下降，足以让她的呼吸变成一股股蒸汽。

  凌琪小心翼翼地站起来，环顾四周，确认了她所希望的只是光的诡计。房间里还有另外三条通道通向外面，每面墙壁都覆盖着一层坚固的冰层，她的倒影在昏暗的光线下凝视着她。如此多方向反射的目光让她起鸡皮疙瘩。她看起来确实很脏：头发歪斜，手臂一直到肘部都沾满了泥，衣服在过道上破烂不堪。她做了个鬼脸，至少处理了其中一件事情，在冰冷的水中洗掉了手上的淤泥和泥土。

  凌奇打了个寒颤，不仅仅是因为寒冷。她不喜欢这个地方。她浏览了三个看起来相同的通道，选择了最左边的一个，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刀，在构成墙壁的冰上做了标记。但它失败了，刀刃只是无用地磨擦着反射面。

  凌琪咬牙，蹲了下来，衣服被水进一步浸湿，瑟瑟发抖。她抓起一把泥巴，抹在镜子上。她将以某种方式标记她的道路。事实证明，在冰冷的通道中航行是很困难的。起初，当隧道是直的时，这很容易，但隧道很快开始弯曲、扭曲和分裂。反光墙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渐渐地，它们开始扭曲，展现出扭曲的倒影，当她试图穿过迷宫般的通道时，这让她头晕目眩。一直以来，尽管她努力在墙上做记号，但她越来越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找到出去的路，这并没有什么帮助。她无力回头……“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杀了他？”凌琪猛地转身，刀已握在手中，一道声音在她身后响起。然而，她发现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她自己扭曲的倒影，从她身后墙壁的弧形镜子中回头看她。当她凝视自己的阴影眼睛时，她认为这可能只是她的想象。

  然后，图像将头偏向一边，将沾满泥土的手臂交叉在胸前。凌奇根本没有动。“为什么？”她的倒影问道，双眼眯起，无情。“他是一个威胁。你听到长老的话了。如果他死了，那就是他自己的错。”“这并不意味着我应该试图杀人。”当她向后退一步，远离那个令人不安的分身时，这句话就脱口而出。“我不需要树更多的敌人。”她不太明白为什么要向那个戴着她脸的东西解释自己，但如果它想说话，那就给了她时间寻找出口。她身后又出现了一条裂缝，但她很确定左边的路不是真实的，只是另一条扭曲的倒影。不幸的是，向后一寸寸地向后移动并不能阻止镜子物体在镜子平面上向前迈进，就好像它只是水一样。

  “啊。所以你又是个胆小鬼了。这并不奇怪，”它居高临下地说。“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凌奇厉声说道。这东西的态度让她很恼火，就像通常那样居高临下，但从她自己的声音中听到它似乎更糟糕。“表现出克制并不是懦弱的表现。”“什么束缚？”那东西问道，它的表情扭曲成丑陋的冷笑。“你根本不在乎那个白痴。你想都没想就把他扔进了井里。那么为什么事后会感到内疚呢？或者你真的相信你以前从未杀过人吗？你到底有多痴心妄想？”“我没有。”凌琪回答道，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她应该跑吗？这显然是某种灵术。“我——我只是一个小偷，不是杀人犯。”她在胡言乱语。这是不是诡计的一部分——让她想继续说话？“骗子，骗子，凌奇真是个骗子。”

  凌琪浑身一僵，第二个声音高亢而稚气，从她身后响起。回头仔细一看，她暗暗咒骂起来。她身后的道路已经一片漆黑，六米之外的所有水晶都熄灭了。坐在漆黑的云朵前，似乎是在半空中，又是另一种倒影。就是离家出走后的她。凌琪的目光落在了小女孩那一头凌乱的头发上，看着那朵花状的饰物，心里一阵后悔。那是她最后一份生日礼物，在她逃跑几个月后就坏了。孩子的倒影咧嘴一笑，似乎注意到她的眼睛移向了哪里。“你已经忘记小薇了吗？他真的以为你会把他拉起来追你，你知道吗？沉老头呢？即使他给了你面包，冬天来了你还是偷了他的毯子。”

  那东西在看不见的座位上向前倾身，用一种阴谋般的低语补充道：“但你根本不记得了，是吗？我猜有这么多……”凌琪虽然努力将两个鬼魂都放在视线范围内，却感觉比之前更冷了。这……这是什么……这些鬼魂正在从她的脑海中夺取东西吗？虽然她对它所说的名字只有模糊的认识，但她不能说她不记得至少有……相似的事件。

  “孩子们——参加抢劫的人都知道自己会陷入什么境地，”她辩解地说，脑海里浮现出她第一个搭档的人的记忆。“我没有把他拉起来，因为我也会被抓住的。”。我没有杀他。我的意思是——卫兵抓住了他，但是……”

  年长的倒影发出一声嘲弄的哼声。“笨蛋！你以为那个瘦骨嶙峋的小笨蛋在你因为偷窃而遭到殴打后还能活很久吗？”当她因被打扰而陷入沉默时，它翻了个白眼。“他说他会保护我们。好像任何人都能做到一样。”“你甚至没有试图说任何关于老人的事情，”孩子咯咯地笑着补充道。“我可以提出更多，但我们都知道你只会找更多借口！”“少废话。”凌琪粗声应道，握着刀的手收紧了。“你想要什么？这……这是某种测试吧？进入正题吧。”

  她不得不希望这是测试的一部分，因为她周围的灯光一盏一盏地闪烁，不断缩小她必须看到的光圈。如果需要的话，她可以朝小孩东西的方向突破，但是……“如果是的话，那你就已经失败了。”年长的倒影冷笑道。“你真的认为宗门高层想要我们这样一个不忠的懦夫吗？尤其是如果我们连自己的手都不能弄脏的话？我们最多只能成为前线的一个温暖的团体。”“别再这么叫我了！”凌奇厉声说道。“如果你真的是我，那么你就非常清楚我只是……我只是做了我需要做的事！”这个理由连她自己都觉得站不住脚。“而且，我现在可以做得更好，对吧？我是一个修炼者。提升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凌琪挺直了肩膀，挑衅地瞪着他们。是只有她一个人，还是有一些水晶重新闪烁起来？

  “如果你不是胆小鬼，去年你在市场上看到妈妈时，你就会和她说话了，”孩子的声音插了进来，听起来很柔和，而不是像以前那样高兴。幽灵漫不经心地踢着她的脚，让她精心缝制的裙子下摆飘扬起来。“我们看到她有多瘦。”“如果你不忠诚，你就不会因为害怕而让妈妈腐烂，”年长的咆哮道。

  凌奇愣了一下。

  “哦，看来你至少还记得妈妈。”孩子嘲讽道。光环一缩，凌奇空着的那只手就握成了拳头。“我不会让她让我喜欢她，”她厉声说道。“我不可能成为她想要的样子。那为什么不逃跑呢！它减轻了我们俩的痛苦。”“说谎者。”“懦夫。”“你跑步时可不是这么想的，”年长的倒影说道，她的声音里充满了轻蔑。

  “你害怕那个恶心的男人。”孩子颤抖着补充道。“而你不再相信妈妈会保护你。”

  “你只是一直告诉自己那个愚蠢的谎言，直到你相信为止。”年长者冷笑道。

  “凌七跑，凌七躲，凌七只爱自己。这就是我们，”他们都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同步性继续说道。他们的声音有些不对劲；他们的声音扭曲得就像透过水说话一样。最后一盏灯闪烁着熄灭。她几乎看不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除了他们那双闪烁着诡异光芒的眼睛，带着嘲笑和怜悯的目光盯着她。她没有……她其实不是那样的，不是吗？她就是这样的人吗？

  她为什么这么累？为什么这句话对她影响这么大？她以前曾被人骂过更糟糕的事情。以前经历过更糟糕的事情。那么，为什么她会感到如此绝望呢？

  是……怎么这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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