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少女情怀


就在陆怀向少女玛依拉介绍自己身世的时候,他内心颇有些纠结,到底要不要跟玛依拉如实说明自己来到大漠的原因?

  正在陆怀犹豫的时候,房间的二人突然同时听到了一声女人的惨呼!

  “啊!好疼!”

  那声音清晰可闻,听到声音的玛依拉,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她惊慌地说道:“不好了,是妈妈!她就在隔壁的房间,陆先生,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看看!”

  没等陆怀说话,玛依拉已经冲了出去,而此时,那女人的惨呼仍在持续。陆怀眉头紧锁,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虽说女人生产的时候,疼痛是正常的,可这女人的叫声之惨烈,让身为医者的陆怀内心之中还是有些担忧。他犹豫着要不要去隔壁看看,于是试着动了动身子,却发现实在有些吃力。他费了好大的劲,才勉强从床上坐起来,隔壁女人的惨叫声越发凄厉,陆怀下定决心,一定要去看看。

  正在此时,刚刚的少女玛依拉跑了回来,只见她眼泛泪光,额头上因为焦急而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冲进房间,看到陆怀已经坐了起来,微微有些惊讶,但她立刻恢复了焦急的神色,带着哭腔对陆怀说:“陆怀先生,你刚刚说你是医生对吧?你能不能救救我妈妈,求求你了。”

  陆怀一听,知道情况不好,于是他一边努力地挪动身体,一边问道:“玛依拉,你先别着急,告诉我,你母亲的情况怎么样了?”

  玛依拉跑到陆怀身边,一边帮陆怀穿鞋,一边哭诉:“妈妈一直喊疼,我看到她流了很多血。镇上唯一的医生兼接生婆今天出门去了,现在只有我弟弟陪着妈妈,我俩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啊……呜呜呜。”

  说到后面,玛依拉急得大哭了起来。陆怀一听,知道事不宜迟,救人要紧,他勉强支撑着身体,在玛依拉的搀扶下,来到了隔壁房间。

  到了隔壁,陆怀看到,这同样狭小的房间内,有一张单人床,一个中年妇女躺在上面,似乎已经疼昏了过去,她身下的白色床单,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而她旁边,则跪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应该就是玛依拉的弟弟吐尔迪,他此刻正趴在母亲的身上不停抽泣。

  陆怀在江南和中原地带行医多年,虽然并未接过几次接生的活儿,但救治难产的妇女则是干过不少次。他此刻完全忘记了身体的不适,对身边的女孩说道:“玛依拉,我的医箱在哪?快帮我拿过来!”

  “医箱?”玛依拉有些茫然,而跪在母亲身边的吐尔迪听到了,则是抬头问道:“先生,你说的是不是你昏倒在沙漠里时,你身边的那个白色小箱子?”

  “对,就是那个,它在哪里?我要用它救你们的母亲!”

  吐尔迪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他迅捷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冲向屋外,不到半分钟,便拿着陆怀的医箱回来了。

  陆怀拿过医箱,来到失去意识的妇女床前。他先是指挥吐尔迪,让他按住其母大腿上的足少阴肾经和足少阳胆经,然后打开医箱,拿出一粒白色的药丸,交给玛依拉,让她掰着她母亲的嘴给她服下。

  玛依拉听话地照做,与此同时,陆怀又拿出医箱里的五根金针,用尽全身力气,控制住自己虚脱无力的双手,将金针分别刺入难产妇女的然谷、涌泉、太溪、大钟、照海五个穴位上。这五个穴位都是足少阴肾经上的要穴,陆怀以其高超的针法,锁住了难产妇女足少阴肾经上逆流的气血,令难产妇女失血过多的情况,转眼间便有了好转!

  同时,玛依拉喂下那颗白色药丸后,已经晕倒的女人悠悠醒转,她感到身下的疼痛感消除了大半,又看到身边的两个孩子(由于陆怀在她身下,所以她没看到),一时间悲喜交集,泪如雨下:

  “孩子们,我还以为我死了,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这时,陆怀突然喊道:“女士,请你按我说的做,等下我抹完润胎液,就听我口令,等我数到三,你的下身就用力,听懂了吗?”

  陆怀突如其来的一嗓子,把那女人吓了一跳,她根本没听见陆怀说话的内容,而是非常惊慌地喊道:“你……你是谁?”

  一旁的玛依拉解释道:“妈妈,他叫陆怀,是个医生,他正在救你呢!”

  可中年女人的思想有些保守,她有些不情愿地说道:“怎么能让一个陌生的男人给我接生,这……”

  陆怀一听,有些着急,他放开喉咙,用近乎叫嚷的方式对中年女人吼道:“女士,生死关头,你怎么还有心思考虑这些啊?人命关天的大事,由不得你胡思乱想了!玛依拉,吐尔迪,帮我按住你们的母亲!”

  玛依拉和吐尔迪听了,一左一右,按住了他们的母亲。陆怀跪在女人的身子底下,用手将润胎液涂抹在女人的产道附近,女人感到下身传来一阵冰凉,以及陆怀的手,下意识地就想挣扎,可她的一儿一女将她牢牢按住,令她实在动弹不得。

  抹好了润胎液,陆怀将手伸到产妇的产道附近,一边轻轻地为产妇按摩,一边说:“女士,记住,我数到三,你的下身就使劲!”

  中年产妇听了,只有无奈地点点头。

  “一、二、三,用力!”

  中年产妇眉头紧皱,下身用力,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只见她面容扭曲,看起来十分痛苦。一旁的吐尔迪和玛依拉,都侧过头去,不忍看到母亲的脸。

  “一、二、三,再来,用力!”

  “啊!”那中年产妇彻底豁了出去,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下身,发出了一声更加凄厉的嘶吼!

  “呜呜,呜呜……”一声清脆的婴儿啼哭传来,产妇身下的陆怀手捧着一个初生的女婴,兴奋地朝着玛依拉喊道:“玛依拉,快去拿条毛巾过来!再拿把剪子!”

  玛依拉听话地抛出房间,很快便将这两样东西拿了回来。陆怀用剪子剪开脐带,然后轻轻地将女婴包裹在毛巾里,递给了玛依拉。

  “玛依拉,拿给你母亲看看吧,是个女孩。”

  “嗯!”玛依拉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抱到母亲面前,吐尔迪也凑过来看,大难不死的中年产妇看着自己的孩子,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妈妈,你看,妹妹好漂亮。她的眼睛好像是蓝色的哎!”也在抹眼泪的玛依拉,看着怀里新生的妹妹,突然有了惊喜的发现。

  “嗯,我真的很幸福。”中年产妇卧倒在床上,看着身边的一对儿女,以及刚刚出生的襁褓中的新生命,发自内心地感慨着。

  “对了,陆怀先生怎么样了?”玛依拉突然想到了,她赶快去看陆怀,却发现陆怀已经瘫倒在地,不省人事。陆怀在大漠中时间太久,脱水严重,身体状况本就不佳,刚刚又强撑着为帮助产妇生产,此时已经是心力交瘁、体力不支。当他把婴儿交给玛依拉的瞬间,精神压力得到释放的瞬间,就昏了过去。

  而玛依拉一家人,刚刚都沉浸在新生儿顺利分娩的喜悦中,因此没有注意到陆怀。当玛依拉发现陆怀不省人事,连忙叫弟弟吐尔迪帮忙,将陆怀扶回到刚刚的客房里面休息。

  由于玛依拉的父亲在外做生意没回来,因此玛依拉和吐尔迪姐弟俩,被迫承担起了家里的重担,他们不仅要照顾虚弱的母亲,还要照顾新生的妹妹和昏倒在床的陆怀。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三天,就在这两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几乎就要被累垮的时候,陆怀终于苏醒了过来,而他们的母亲,也终于能下地了。

  陆怀醒来后,看到母女平安,内心宽慰,本想告辞离去,可是这一家人盛情挽留,死活不肯让陆怀离开。而陆怀也确实看到,玛依拉和吐尔迪两个年轻人太辛苦,于是决定留下帮助他们做点什么,于是,陆怀就在玛依拉的家里住下了。

  自那天开始,陆怀就贴出了一块医生的招牌,为当地人坐堂问诊。除了看病之外,在空闲的时候,陆怀还会帮助玛依拉他们做一些体力活,或者帮助母亲照顾孩子,减轻这一家人的负担。渐渐地,黄沙驿附近的老百姓都知道,玛依拉家里来了一个会治病的汉人神医,技术奇高,远不是村子里的那些赤脚医生能比的。

  于是,来到玛依拉家里找陆怀看病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人请陆怀到外面去看病。而陆怀呢,一直坚持两个原则:一是绝对不收这些穷苦百姓的钱;二是严格限制每天看诊的人数,这是为了保证能有时间分担玛依拉姐弟的家务。

  陆怀在玛依拉家里,一住就是三个月,这三个月当中,他凭借高超的医术、光明磊落的行事风格以及细腻温柔的个性,赢得了黄沙驿百姓的口碑,更重要的是,赢得了一颗少女的初恋之心……

  某个凉风习习的晚上,当母亲和弟弟妹妹睡去,玛依拉邀请陆怀到外面走走。两人漫步在一座沙丘上,放眼望去,夜幕降临,沙漠沉浸在月光之中,展现出一种别样的美丽。月光下的沙漠景色,让人感受到大自然的神秘魅力。

  天空中,明月高悬,皎洁的月光洒在沙漠上,勾勒出沙丘的轮廓。连绵起伏的沙丘,在月光下呈现出一种柔和的曲线美,如同沉睡的巨人。沙漠中的沙粒,在月光的映照下,泛着银色的光芒,仿佛是一片无垠的银沙海洋。一阵风吹过,沙丘上的沙粒随风飘舞,形成了一层层的沙浪,犹如沙漠中的银河。

  而远处的沙漠中,有一片神秘的绿洲。绿洲中的湖泊,在月光下闪烁着光芒,仿佛是一颗镶嵌在沙漠中的明珠。湖泊周围,绿树环绕,为这片荒凉的沙漠带来了生机和希望。在绿洲的边缘,一些牧民的帐篷点缀其中,远远望去,宛如繁星点点,为这片沙漠增添了一抹人文的气息。

  这样的美景不禁让来自江南、从未见过大漠风情的陆怀感叹:这真是大自然的恩赐!在这片广袤的沙漠中,人们可以感受到大自然的力量和美丽。沙漠的夜晚,虽然寒冷而干燥,但在月光的映照下,却给人一种宁静而神秘的感觉。让人不禁沉醉在这片美丽的景色中,感受大自然的神奇魅力。

  就在陆怀想这些事情的时候,身旁的少女玛依拉突然轻轻地,将右手的小拇指,放在了陆怀的手心里。

  那一秒,陆怀蓦然觉得天塌地陷。他的掌心里传来少女的玉手冰凉又柔软的触感,他似乎记得这种感觉,可这种感觉又似乎离他很远,若有似无地消失在他记忆宫殿的深处。如水的月色下,陆怀感受着手掌里陌生的温度,他轻轻地转过头,碰上的是异族少女火热的目光。他应该觉得幸福吧?可是他没有。

  陆怀认真地注视着玛依拉如蓝宝石般清澈的眼睛,脑海里却浮现出另一个名字,那个让他痛彻心扉的名字——梦晴。想到梦晴,他只觉得悲伤和痛苦。陆怀绝望地转过身子,残忍地让自己的手离开玛依拉,背对着少女和月光,流下了两行清泪。

  “陆怀先生,你不喜欢我吗?”

  来自初恋少女的一句简单问话,陆怀听出了一种万言难写的悲情,他不敢去想象,背后的玛依拉此刻是什么表情。他想安慰这个春心初萌的美丽少女,可是所有的语言在出口的瞬间都显得苍白无力。那一刻,陆怀心里涌上一股恨意,他恨自己的懦弱,恨这懦弱给玛依拉带来的伤害。

  令陆怀没有想到的是,身后的玛依拉见他没有说话,不但没有难过,反而提高了音量,继续说着自己的心声:

  “陆怀先生,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我知道自己喜欢你就够了。你是我第一个爱上的男子,和你相处的日子每秒钟都是用快乐填满的,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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