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三面
那个时候他读高三，许瓷高二。
几乎每天下午吃完饭，他都会和同学一起去操场打球，打到快上晚自习了才返回教室。
校园里有一个中心小花园，里面的花草树木被小径划分成了大大小小不同的区域。这些小径可以通往不同的地方。
花园里有一个小池塘，池塘旁边有一个小长廊，长廊顶上爬满了三角梅，底下是一排排的木椅。每次他们从操场回教室都要经过这儿，因为这条路离教室最近，是直线。
当时正值夏天，红色的三角梅开得正旺，长廊角落里，最茂盛的那簇花下，时常坐着一个姑娘，穿着蓝白色的校服短袖，扎着松松垮垮的低马尾，在捧着一本书看，露在阳光下的皮肤白白净净，白得反光。
许瓷就是那个姑娘。
他跟着一起打球的朋友们从那边经过那么多次，他们的声音吵吵闹闹，她丝毫没被影响，从来没有朝他们这边看过一眼。
整个人如同老僧入定，不被外界的悲喜所扰，仿佛书中才是她的全世界。
他起初并不知道这个爱看书的姑娘就是许瓷，还是后来，一行人实在遇见她的次数多了，大家时不时八卦两句他才明白。
原来，她学习很好，是高二年级常年霸榜的存在，可以媲美一直占据高三成绩榜首的他。她和他都是被同学们誉为学神级别的存在，学校里没见多努力地学习，课余时间一个喜欢打球，一个喜欢看闲书。
他们说她长的好看，成绩又好，又有很多人追求，和他很般配，问他有没有兴趣。他当时嗤之以鼻，被众多的追求者弄烦了，他完全没有什么恋爱的劲头。而且长得好看什么的，他并不这样觉得，只是比他们口中的什么校花级花看起来顺眼了那么一点。
这是他的初见，其实仔细算起来，不知道有多少面了，他也数不清，索性就当第一次。
他第二次见她，是在大学，他大二，她大一。
故事发生在阶梯教室的门口。她不知道什么原因走错了教室，在上课铃响起时，才匆匆忙忙抱着书本和平板从人满为患的教室里跑出来，然后在门口直直地撞上他。
他一向上课都是踩点到，好巧不巧。
可能是被撞得狠了，她怀里的东西全都脱离她的掌控，散乱在地上，平板扔出去好远。他听见女孩发出的一声低呼，一个皱眉，低头看她时，只看见她的背影。
她顾不上疼痛，反而心疼她的平板，她快速捡起平板左右看了看没发现什么伤痕松了一口气，然后顺手捡起书就跑了，完全顾不上向他这边看一眼。
他虽然只看到她的侧脸，但还是认出了她，那个喜欢在小花园长廊下静静看书的姑娘。没想到他们两人居然上了同一所大学。
和他一起的几个人见到事故发生，笑着调侃，“执哥，怎么你走哪都有人向你投怀送抱的，还都是美女，怎么我们没有这福气呢？”
他没有理他们，一直站在原地看着许瓷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处。
“还有就是……你一直盯着人姑娘看，不会是看上她，准备移情别恋了吧？”
听见这句，他抬腿作势踢了一下说话人的小腿，“滚蛋，就你话多，上课了”。说完，率先抬步走进教室。
“快看快看，执哥这是恼羞成怒了！”
余下的几个人在门口交头接耳，笑得那叫一个八卦。
第三次是在他家里面见到的她，也就是这一次他决定了把她作为自己的结婚人选。
回忆到此处，卫执回过神来，笑了笑。
他忍不住想，如果从高中开始他就与她相识，那又会是一个怎样的结局。
**
下午，卫执准时出现在面试现场。
裴明亭这个副总也被他叫过来，一起旁听。
“阿执，怎么，这一次要自己出马挑一个人？”
人事工作人员出去叫第一位面试者，裴明亭滑动着椅子，凑到卫执耳边笑问。
“不挑”
卫执直起的身子靠到椅背上，翘起二郎腿，瞥了他一眼。
在坐的几位面试官频频向这边看来，有些摸不准大老板的主意，卫执清了清嗓子，曲起手指扣了扣桌面，再强调了一遍：“之前已经让李特助通知过你们了，今天一切人选最终都由你们定，我和副总不参与。”
他这样一说，大家放下心来。
一连两个面试者面完，卫执都没开过口，大家这才意识到他是真的打算来听的。
第三个人，是个女性，高跟鞋哒哒的声音在室内响起。
卫执正在翻看她的简历，直到她自我介绍完，他才合上简历表，抬头看她。
白佳一身干练的职场女性打扮，精致的妆容，自信明媚。看起来对这个岗位势在必得。
尽管是熟人，但卫执不动声色地听着，没有表现出来两个人认识。倒是裴明亭有些惊讶，凑到他耳边小声八卦，“阿执，这不你前女友吗？怎么跑到你公司来应聘，莫非是对你余情未了？”
裴明亭虽然之前出了国，但是在兄弟群里面见过白佳的照片，也听说过她和卫执的故事。毕竟她是从小到大卫执默认过的唯一一个能够站在他身边的年纪相仿的女性。
他印象比较深刻，因此一眼就把人给认出来了。
“闭嘴”
卫执拿起简历表挡住其他人的视线，和裴明亭对口型。
说出的话不太客气。
当然闭嘴是可以闭嘴的，但是作为公司副总，他有权利搞清楚每一个员工来到这里的原因。
所以当面试官们问完了问题，准备让她出去换另一个面试者，裴明亭突然插了一句话。
“白小姐，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白佳看过来，不卑不亢地。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选择我们公司，毕竟以你的简历展示出来的水平和能力，完全有能力在国外更好地公司任职……”
裴明亭笑着看向她，静静等待着她的答案。
白佳看了卫执一眼，道，“因为想见的人在这座城市，而且国外始终没有自己的祖国好。选择你们公司是因为我很佩服卫师兄，他一直是我的榜样，在学校的时候我一直没有机会向他学习，现在工作了不得抓紧机会？”
裴明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好的，我了解了，麻烦你出去叫下一个人进来吧，谢谢。”
白佳最后环视了在坐之人一圈，在卫执的方向停了两秒后，微笑着走出去。
这次公司要招的是设计师助理，凭她的作品和在国外着名建筑公司实习过的履历，足够有进入他的公司的资本。
她一点也不担心不能成功入职。除非卫执出手拦下，否则她一定会进入这家公司和卫执共事。
但就她所知，卫执不可能因为个人情感原因就否决她的到来，毕竟他一向公私分明，理智，对事不对人。
所有人都面试完，卫执只交代让人事处尽快决定好聘用人员，就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裴明亭追到他办公室。
“阿执，你真要让你前女友来公司上班呐？”
他的表情有些难以理解，卫执现在可是有家室的人。还与之前的“旧爱”纠缠不清，可不是一个好决策。
“我早就说过了，决定人选的事由人事全权负责，我不插手。”
卫执背靠办公桌，曲起双腿，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她如果真有能力能够被看中，管她什么身份。”
放下杯子，卫执瞥了他一眼，颇有些好奇，“而且连许瓷都不在乎的事，你在这里着急个什么劲。皇帝不急太监急。”
听他主动提到许瓷，裴明亭笑了，“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故意的？给小嫂子增加一点危机感……只有让她感觉到你随时都被其他女人觊觎着，她才会把目光放在你身上。阿执，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呢，真有你的”
裴明亭一脸我真是天才的表情，卫执懒得给他解释。
他什么都没想过，都能让裴明亭这个憨憨琢磨出这么多弯弯绕绕出来。
他怎么会来搞设计，应该去拍电影，写剧本的。
“行了，抓紧时间去工作，让你手底下的人赶紧把方案拿一个出来。”
“放心吧，明天一早就出现在你办公桌上。”
“最好如此……”
卫执最后答了他一句，就低下头开始工作了。
裴明亭出去，顺手帮他关上门。
**
三天后，周五的中午。
白佳收到了录用通知，下周一正式报到。
她收到消息时正在外面的商场里买衣服。为了上班准备的。
是的，她有十足的信心能够被录用，所以提前来准备衣服。
让导购把她试过的衣服都包起来，然后给许瓷去了一个电话。
许瓷很快接通。
“喂，白佳？”
“阿瓷，今天中午有空吗？我想请你吃个饭，庆祝一下我顺利找到工作。”
“阿？”许瓷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她已经和同事在食堂吃了饭，而且现在接近尾声，快要吃完了。
“不好意思阿，我已经吃了饭了，恭喜你啊成功找到工作……要不然下午再约，你下午有空吗？”
"嗯，什么时候都可以，你也知道我现在是无业游民一个”
“好，那我下了班来找你”
“没问题。”
白佳挂了电话，她突然有些伤感。这么多年了，她有喜悦的事情，也只有许瓷一个可以分享的对象。抛开分享之外的私心不论，她是真的只能想到许瓷，只有她。
许瓷收到邀约后，就给卫执发了报备消息。
“我下午和白佳一起吃饭，庆祝她找到工作，就不回来吃饭了。”
“知道了，早点回来。如果天黑了就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吃个饭就回来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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