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给林梓乱喝药

被林梓赶出门的程淼，坐在车里，漫无目的地刷着手机，比起跟林梓共处一室，他反倒觉得独自坐在车里更轻松自在。

  程淼四岁起就单独跟着母亲生活，生活的不易和负累让他的母亲变得日渐泼辣，稍有不顺，强势的母亲对他非打即骂，他是长子，比起比自己大两岁的弟弟，他被赋予保护母亲和撑起家庭的责任，他逐渐走进了叛逆的年龄，他结交了一群兄弟：一群比自己大的五个小伙伴，每天跟这些小伙伴混在一起，可以让他从现实的压力和无助中解脱出来。

  他在外面也会碰到一些不好的事情，泼辣没有受过教育的母亲，或许因为无知，或许因为担心，非但不能给他提供帮助，反而还有可能让他的境遇变的更糟，渐渐地，他有很多事情都瞒着母亲，很多事情报喜不报忧，逐渐习惯了说谎，认识林梓之后，他把对待母亲的伎俩转移到了林梓身上。

  随着程淼爸爸的离开，他的母亲和婆家人的关系逐渐疏离，大字不识的母亲把依赖寄托在那个年代当兵退伍后留在一线城市的舅舅身上，他的母亲把他爸爸意外身故的赔偿金全数交给这个舅舅保管，这个舅舅平庸无能，一直在一线工作，一生只混了那个年代公家给分的一套房子和全家人的温饱。

  他舅舅赶上了股票爆发期，程淼父亲的那笔赔偿金是他舅舅手里的一笔闲钱，他舅舅跟随别人把这笔钱投入股市发了迹，给他自己的儿子挣了一套房，程淼长大以后，他舅舅按照当时的数目刨掉那些年零散地打给程淼母亲的钱，一分不差地还给了他的母亲，他母亲念及这个舅舅在他小时候给买的零食、玩具和弥补给他的一丁点的父爱，把他这个舅舅也就是她的哥哥连同他的家人哄着敬着，唯恐哪里顾忌不到，而她另外两个哥哥，一个老死不相往来，一个一年不见几面，偶尔见上一面就被她恶言相向。

  程淼受母亲的影响，这个舅舅在他心目中是如同父亲一样的形象，在林梓的眼里他几乎愚孝到唯命是从，可被林梓赶出家门，他不会去舅舅家借宿，视同父亲却不是父亲，那只是个有距离感的念想。

  程淼和林梓一样，有着缺吃少喝，一点都不美好的童年，但他们却有着完全不同的生活态度，他希望他自己的住处干净整洁，他总嫌弃母亲不会收拾，他认识的林梓也不再乐于做家务，他都只是嘴上抱怨，却从不下手亲自收拾。认识林梓之前，他自己的住处被收拾的一丝不苟、井然有序，他衣柜里摆满了衣服和不同款式的鞋子。哪里有好吃的，哪里有好玩的，他都门清，童年物质的短缺，让他滋生出一种报复性消费的心理。

  林梓并不知道这些，她看到的是结果，婚姻里的他没有为这个小家带来财富上的积累，林梓潜意识里慢慢积聚着焦虑，她不知道他在干什么，通过跟他家里人的接触，林梓发现了越来越多潜藏的问题，让她不得不把问题聚焦在他与原生家庭的界限感上。

  程淼坐在车里刷了好久好久的短视频，套餐式、快节奏的奶嘴乐让他整个人彻底放松下来，逐渐有了困意，他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后把驾驶座位放倒，给车窗开了个小缝，把外套盖在自己的肚子上呼呼睡去。

  林梓把程淼赶出门之后，她把门反锁上，半夜没睡着，心里堵的厉害，他们怎么都说不到一块去，她恨他，恨的咬牙切齿，她很努力地在工作了，她每个月都有稳定的收入，可她手上没有钱，她的钱基本都转到了程淼的手上，被他压在项目里，可他还是一直缺钱，林梓不明白，为什么他天天忙，却从来没把钱拿回来过？只在每次吵架的时候，她能多少把自己的钱要回一点，仅此而已。

  晨起，林梓去厨房准备弄早餐，差点被地上的东西绊倒，程淼又从老家给她带来了草药，林梓慌忙捂住嘴巴，胃已开始翻江倒海，林梓跑去洗手间，双手扶住洗手台，嘴巴里有酸水流出。

  那是去年的元旦，彼时的林梓和程淼虽还未举行婚礼，但已是法定夫妻，在一起已经一年的时间了，林梓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程淼的妈妈开始着急了，她带着林梓和程淼去邻村的一个中医那去号脉抓中药调理身体。

  那是一个三层中医诊所，一楼，人挤着人，程淼妈妈在楼道里等待的间隙，指着一个小媳妇问程淼：“淼淼，你还记得不？前年媒人给你介绍过的。”

  程淼：“什么啊？不记得，就你记性好！”程淼有些难为情，嫌他妈妈在林梓面前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

  林梓顺着程淼妈妈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位少妇，梳着乱糟糟的低马尾，穿着款式普通的黑色羽绒服，可能干庄稼活担心把衣服弄脏，外面套着一个专门用来干活穿的红黑格子倒褂，肚子隆起很大，月份应该不小了，下身也是黑色的肥大大的裤子，脚上踩着一双红色的棉拖鞋，看上去很壮，正怔怔地看着林梓，她旁边站着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头发很长很乱很邋遢，正小心翼翼地搀着她的胳膊，准备往外走。

  那是一对典型的农村夫妇，林梓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只顾着逗弄程淼，问他，是不是人家那姑娘当年没看上他，程淼也戏弄地对她低声喊道：“滚一边子去！”

  那次抓回来一大包草药，林梓专门买了一口熬汤药的砂锅，喝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喝到后来闻道味道都想吐，但她还是乖乖的全喝完了，并且每一幅都熬过两遍，没浪费一丁点汤汁。

  这次中秋回去，程淼妈妈从邻居那里讨来一个偏方，自顾自地就先熬好，给林梓端上了桌，林梓问过偏方里面有什么药，把药品名称发给自己做医生的姑父帮她看一看，姑父让她不要喝，这种没有经过中医手的偏方最好不要碰，配方和药品用量都不是闹着玩的。

  催促自己生孩子喝中药也就罢了，还不知轻重地讨这种偏方胡乱给她喝，程淼舅妈居然还敢拿这个说事，林梓思忖：“我要是一个唯唯诺诺、认知浅薄的小媳妇，被你弄死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你当我是个啥？先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这才在那次吵架中狠狠地骂了她。

  林梓赌气地把那一大袋子草药往旁边一踢，置之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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