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 章 天然而成

王平安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可以坐的椅櫈之类的物件，于是洒然席地而坐，端起老者给他倒的一杯清茶，先是浅尝一口，然后一饮而尽，回味着茶中滋味，却是久久无语。

“如何？”老者笑看着王平安问道。

“不知道！”王平安认真答道。

“不知道是道！”老者笑道：“知道却并不是道！小友悟性很高啊！”

“不知道是道！”王平安重复着这句话，仔细品味着，口中犹有余香，却根本说不清楚这茶的真正滋味，厚重如积蓄很久的酝酿，顺滑如精心炮制的纯绵，清淡如荡尽多余的香腻，余香如锁住唇齿的悠长......

世间怎么会有如此茶品？又是怎样的炮制，才能做到这么细致的地步？

“天然而已！”老者似看出了王平安的疑惑，开口解释道：“任何的雕琢，都会使得茶叶失去原本，世间没有任何一款人工炮制的茶叶，能够做到天然，所以，总会适应一部分人的口味，而总会有另一部分人不能适应，无论如何努力炮制，都是指为了迎合一部分人的口味，故此，从没有一款茶，让所有人都能适应和满意。我很喜欢品茶，无数岁月精心炮制茶叶，却发现，自己的炮制并没有越来越繁琐，反而越来越简单，才能使得自然清香留存其中，再后来，我几乎只是采摘，而不再使用炮制手段，终于有了自然的清香。”

“纯天然？不炮制？”王平安疑惑地问道：“草青味和泥腥味如何去除？”

“若不接触泥土，何来的泥腥味？”老者笑道：“我们只知道一味地索取，又想得到自己最满意的东西，又不去感受对方的体会和环境，得不到自己满意的，就只会抱怨对方的不是。殊不知，茶树，也有它的诉求，它想要的环境，你不能给他，它想要的元素，你不能给它，又怎么能要求你要的它都能做到呢？”

王平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的确，任何事物，都是相互的，君欲取之必先予之，这才是公平的交易！原来如此！”

茶如此，人亦如此！只一味的索取，却不能给予对方所需要的，这种行事，很难长久，亲情如此，友情如此，爱情亦如此！这就是一场经营，想要长久的经营，就看你付出的是什么，一味地索取，早晚有一天，大厦将倾，一切都无济于事了。就像这茶叶，用粗糙的土地种植，它吸收的就都是泥土的味道，后续你想要去除那股泥土味道，但同时，也带走了茶叶的自然清香，留下的，这时残存的一点余香罢了，却还是令得很多人如获至宝......

“可以说说你么？”老者笑道：“外域飞升上来的人，已经很久很久都不曾见到了，这使得整个天外天都如一潭死水，没有新鲜的水流注入，死水在不断变质，我总觉得，已经到了临界点了！”

“临界点？”王平安疑惑地问道：“若有充足的时间去思考天道法则，不是应该越来越清晰明了吗？”

“你看眼前这片湖泊。”老者笑道：“如果没有源源不断的新鲜水流注入其中，一潭死水会怎样？”

“失去生机，变成臭水沟。”王平安看着面前的湖泊说道：“但是，这么大的湖泊，总有很多方法可以引进流水注入其中，不至于枯竭吧！”

“若没有足够的水源不断注入，这里不出三年，就会面目全非，成为毒沼之地。”老者笑道：“这就是天道！”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王平安轻声说道：“没有健硕的良性运转，天体或许早已不复存在，没有包容和承载，大地或许也早已分化瓦解。世间万物，的确皆是如此！”

说完王平安起身拱手行礼道：“晚辈王平安，从外域飞升而来，对于荒域的情况的确是一无所知，今天能够得到前辈的指教，不胜感激，实在是万分荣幸！”

老者轻摆手笑道：“不必拘礼，坐下喝茶即可！我也是很多年没和人说过话了，别人怕我，不敢接近，我又喜静，总是独自垂钓于此，故而，人们都称呼我钓叟仙，称呼而已，不值一提！”

钓叟仙？王平安脑子里仔细搜索半天，也没什么相关的信息，可是，在通天教主的世界里，一个如此大摇大摆在此垂钓之人，若说没背景，王平安是不相信的，只是自己见识浅薄，不明就里罢了。

“这里是天外天？”王平安于是随口问道：“为何会有这般奇怪的名字？”

“我也觉得很怪异。”钓叟笑道：“自封比肩天地，不受天地约束，故称为天外天。怎么样？是不是够霸道？”

“我以前还听说过一个故事，”王平安笑道：“其中有一只天地孕育的石猴，学到一些本事之后，自觉得与天齐名，故此，自封为齐天大圣，或许有异曲同工之妙。能够如此自诩，想不也是能力超乎常人太多，才会有此心性吧！”

“哈哈哈哈~~~”钓叟大笑道：“齐天大圣，果然够嚣张狂妄！后来呢？”

“后来，他果然打上天庭，大闹天宫，将一众神仙打得落花流水，天庭无奈，给他封了个齐天大圣的名号。”王平安淡然的说道。

“哦~？”钓叟此时收敛了笑容说道：“果然是有些本事的！”

“那只是外域一些传说故事罢了。”王平安笑道：“现实中可不见这种英雄人物，都在等级制度的划分下，艰难进阶，缓步提升，哪里有如此出众的天才人物啊！”

“小友过谦了。”钓叟笑道：“我虽只是初次见到小友，却能从小友身上感受到很大的不同，或许超越那传说中的齐天大圣，也不过弹指间的事。”

“前辈过誉了！”王平安笑道：“我初次来到这荒域世界，也是第一次进入这天外天，对很多事物都完全不懂，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再说了，齐天大圣，那可是盖世豪杰，岂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哟呵~~~”这时，一道声音自远处传来，一道身影飞快的靠近两人所在的垂柳下，语气不善的说道：“老东西，你今天的任务完成了吗？还敢在这里跟人闲聊？是不是这段时间没受苦，浑身舒坦了啊？”

来人一身黑衣，乌黑的头发束于脑后，皮肤白得有些病态的苍白之色，剑眉星目，鼻挺唇薄，倒是有几分英气，只是开口说话却显得很是刻薄。

王平安因为不了解情况，并没有着急插话，只是静观其变。

钓叟看了一眼来人，淡然说道：“我并没有定什么任务，闲来垂钓碧波上，何来任务完成一说？”

“哼~！”来人阴沉道：“你不要忘了，你昨天可是答应了今天钓十尾碧水银鱼给我们大人的，若不能做到，那我只能按照规则办事了，你需要去苦地禁闭三百年，到时候你可不要说我们欺负你！”

“十尾碧水银鱼？”钓叟笑道：“我在这里垂钓几万年了，还从没听说一天钓上来十尾碧水银鱼呢，再说，这个季节，碧水银鱼属于产卵期，是禁止捕捞的，垂钓也不行，你这样说，还不是故意刁难吗？”

“你少废话！”来人阴冷道：“既然你答应了我家大人，那就必须做到，否则，谁也救不了你！”

“哈哈~~”钓叟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今天我心情好，就遂了你的愿吧，我愿意跟你去苦地禁闭三百年，至于十尾碧水银鱼，你就不用惦记了。”说完随手将钓竿收回，在那黑衣人眼前晃了晃，却见那钓竿上的鱼线末端，是一根针，上面没有任何饵料，这般钓鱼，又怎么可能钓得上来？

“你敢耍我家大人？”那黑衣人愤怒道：“你这是故意违抗我家大人的命令，罪加一等，苦地禁闭增加到五百年！”

“不差那两百年。”钓叟笑道：“前面带路吧！”

“且慢！”王平安此时出声制止道：“你家大人好大的威风啊？禁渔期让这位前辈出手钓鱼，这是巧立名目欲加罪于他啊！况且，十尾鱼，就要禁闭五百年？这样的事情，不觉得很滑稽吗？”

黑衣人此时看向王平安，见识一个陌生面孔，于是冰冷的说道：“他被禁闭五百年是他咎由自取，而你，是死罪！”说着，抬手一掌击向王平安胸口，所有力度控制的毫无外泄，看起来平平无奇，没有任何声势，却转眼就到了王平安胸口位置。

“啵~”的一声轻响，那一掌实实在在击中王平安胸口，却犹如石沉大海，没有一丝波澜，王平安并没有躲避，只是看着那黑衣人的眼睛，那黑衣人一掌用了七分力道，却没有对王平安造成任何影响，此时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赶忙想要收回手掌，可是已经晚了，王平安抓住他的手掌轻轻一拧，一阵牙酸的咔嚓声想过，黑衣人整条手臂已经被拧碎了所有骨骼，王平安却没有就此罢手，抬起另一只手轻轻一划，那条手臂已经被齐肩斩断，王平安轻描淡写的将之抛入湖中，依旧是平静的看着黑衣人。

此时黑衣人脸皮不断地抽搐，咬紧牙关没有发出痛呼声，但是，却也能看出他的痛苦，此时他想要封住伤口不停流淌的血液，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却就是封不住，豆大的汗珠瞬间布满额头，他近乎恐惧的看着王平安，一字一句的问道：“阁下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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