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锅炉工不要爱情

　　当年，政府要求武汉市的工厂企业支援郊区农业大会战，武汉缝纫机总厂派了上千人到市郊的一个水利工地，光团员就有两百多人。总厂的余副书记是工地党总支部书记。根据团员们的选举，余书记拍板了：“武汉台板家具厂刘梦石同志担任工地团总支部书记。”

                  刘傻子激动地当场表示：“我要对得住团员青年们对我的信任，要对得住党组织对我的培养。”工地上，刘傻的干劲大于牛。可以说是眼睛一睁，忙到熄灯。

                  大白天，工地上的喇叭响亮地广播着我们团总支部的宣言：“团干应该以身作则，那里有困难，我们就出现在那里。”

                  刘傻子一人拖一部装满泥土的小斗车上坡，车上的铁钩子往电动机带动的钢丝绳上一挂，一车车的泥土就运上去了。突然，前面一部车翻了，掌车的人躲开了，可是后面有一辆车子还在往前移动，那个小个子还掌着车把，眼看他就要与前面的车相撞，刘傻子从旁边冲上前去，一把推开他，自己接过车把，人却被车子带着跑，他想退出来，又被钢丝拦住。关键时刻，刘梦石急中生智，往下一扑，就地一滚，这是刘梦石读书时候守球门的动作。

                  刘傻子逃脱了，身上仅碰破了一点皮，工地管电动机的人，将拉动钢丝绳的电动机闸刀关了。工地上的大喇叭大声广播：“刘梦石发挥傻子精神，在关键时刻，将一位同志从危险中推出来，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最终，他打滚逃出……”广播声将刘傻子的壮举传遍了整个工地，引来了一双爱慕的目光。

                  她是工地团总支部委员、武汉缝纫机零件一厂的宣传科副科长，兼任厂团支部书记叶霞。她的皮肤白皙，眼睛很大，很有女性的魅力。刘傻子要喝水，她将茶杯送到他的手上。到了吃饭时间，她将饭菜给刘梦石端来。他们分别时，她要傻子梦石给她留下了通讯地址，她也将自己的通讯地址与办公室电话号码留下。

                  一天，门卫喊：“刘傻子，你的信。”刘傻子撕开这封信，满面春风，这是她的信，上面写着：“刘傻子同志：你好！……。”那年月，人与人之间要称为同志，梦石给她回信：“叶霞同志：你好！……。”在信里我约好了见面的时间与地点。

                  他们在汉阳古琴台公园见面时，她的态度有点冷淡了：“闹了半天，你是个锅炉工，我还以为你是个干部呢。”我说：“我是锅炉工，也是团支部书记、团总支委员。”她说：“锅炉工叶没有关系，是个党员还有进步的空间。对不起，我现在要开会了，再见。”刘梦石想：完了。又不甘心。刘梦石当天晚上，到零件一厂里去了，刘梦石知道她住在单身宿舍里。一黑衣少女问：“同志，你找谁。”刘傻子说：“叶霞书记。”过了一会儿，有人出来说：“对不起，叶霞不在。”有人在房间里笑。一会儿，几个头从门里伸出来，长头发短头发都有。一双双眼睛瞄准我，像看街上的猴把戏的。刘傻子一切都明白了。好久好久以后，刘梦石骑车在路上碰到过叶霞一次，她说：“刘傻子，你还评上了优秀团支部书记呢。”刘傻子头也不回地加速度蹬车。心想：锅炉工不要爱情。原来，刘傻子从工地回到车间不久，当上团支部书记。

                  一年以后，刘傻子渐渐淡忘了这件伤心事，他一边工作，一边组织车间团员过组织生活，还在厂政工科、厂团总支的支持下，组织了一个厂足球队。一到休息日，他就带领足球队去赛球。一天，他正在组织赛球。一秀气的女子来观战，主动地叫我的名字。刘傻子好奇地问：“你是那个车间的？”她说：“我是刚调到你们机修车间的描图员黄丽华。”“哦，听说来了个会画画的姑娘就是你吧。”黄丽华咯咯地笑道：“是我。”刘傻子也笑了：“好，我们以后一起办专栏吧。”

                  那会，刘傻子是工厂里的笔杆子，会写点三句半、打油诗，又有一手流利的粉笔字、毛笔字也过得去。黄丽华会画画，他们正好配合。刘傻子单独坐在车间办公室里，用毛笔文章，她用水粉画工农兵的形象。她的话真多，一会儿说：“刘傻子，你这样闷头闷脑的人，是怎样当上团支部书记的？”一会儿又说：“听说你父亲是当过老师，你在长江日报上发表的散文《大业与小家》我看了，你会写诗，会写文章，是不是你父亲教的。”

                  刘傻子不吭声，黄丽华就用高跟鞋去踩刘傻子的脚，刘傻子被踩疼了，就说：“你怎么没有一点礼貌？”

                  她一双圆溜的大眼睛盯着刘傻子说：“我以为你是哑巴，踩了你一脚，才知道你会说话。”刘梦石无奈地苦笑。掏出一支烟放在嘴里，她一把夺下刘傻子的烟：“吸烟有害，不准抽。”刘梦石听了，哭笑不得，心想，你是我的什么人，还不准我抽烟。

                  黄丽华看懂了刘梦石的脸色，小声说：“刘傻子，我是担心对你身体不好，少抽一点吧。”说完，她给刘梦石一包香烟说：“这是我父亲的香烟。”

                  那一段时间，只要刘梦石在锅炉房上班，黄丽华就随时会出现在刘傻子面前。刘傻子说：“黄丽华，你跟踪我？”黄丽华说：“刘傻子，我想问你，什么时候出墙报。”

                  有一天，她的脚迈进锅炉房里的大门，说：“我买来一个大面包，我们分着吃。”秀气的小手将面包掰了一半递过刘傻子，将另一半拿起来吃了一口。她说：“以后，我每天买一个大面包，你一半我一半。”奇怪，这温柔的声音，开始在刘梦石心里激起一股暖流。

                  夏天到了，门前葡萄架上的葡萄熟得发亮。黄丽华仰起秀气的脸对刘梦石娇声说：“锅炉房面前架子上的葡萄熟了，你替我摘下一串行不行。”刘梦石搬来一个凳子一放：“你自己上去摘吧。”她翘着嘴说：“我摘。”谁知道，黄丽华站上去摇摇晃晃，一下摔了下来，刘傻子马上抱住了摔下来的她。黄丽华没有感到惊吓，却乐得“嘻嘻”地笑。

                  晚上，刘梦石回到家里，与沈明贵谈心，谈去谈来，谈到了女朋友。沈明贵对刘傻子说：“你有没有女朋友。”，刘傻子叹了口气：“我是锅炉工，不好谈。我有三个弟弟妹妹，家庭经济困难，不敢谈。”沈明贵说：“刘傻子，谈谈吧，对于你以后成家立业有帮助。”

                  刘傻子说：“我要发现一个女子是我理想的婚姻伴侣再谈，谈得好，双方父母同意，就拿结婚证结婚。”

                  沈明贵说：“错，错，你以为一谈就成功，我表哥谈了好几个，都没有成功，50岁还是单身汉。刘傻子，你现在有没有女孩对你好？”

                  刘傻子说出了黄丽华的情况，沈明贵给出了一个馊主意：“你对她说，你是团支部书记，要以身作则，她经常到锅炉房里来影响不好，看她怎么反映。或者她说，我喜欢你，我不管影响好不好。或者她说，我们在外面约会吧，你就有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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