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命运

唐云华靠着椅背上，眼下青黑一片，尽显疲惫之态，仿佛承载了太多的疲惫与压力。

  乔澜朝闷不吭声的齐国平看去。

  齐国平轻地摇头，示意她先让唐老缓缓再说。

  乔澜眸色微敛，虽然不清楚之前怎么个情况，但就玄月一号刚刚传递的消息，冯建辉情况危急，再看唐老这满身的疲惫，想也知道他怕不是也跟着鏖战了一整宿没休息呢。

  就在乔澜以为唐老太累了需要先好好休息的时候，却听他语气凝重道，“李沧海这个人给我的感觉不太好，澜澜你跟他接触的时候，警醒着点儿。”

  “另外，你师父留下的那些东西，是他毕生的心血，你可得藏好了，别被有心人诓骗了去。”

  乔澜眨巴下眼睛，眼底满是诧异，唐老刚刚不许齐国平背后说道人，却是不想，他沉吟半晌倒是直言不讳，一点儿都没给李沧海遮掩的意思。

  不过，唐老赶这会儿特意跑来提醒她警醒李沧海，乔澜还真的略感意外。

  “唐老，您、您怎么突然这么说，您跟那位李院长，不是旧交么？”

  “……是旧交没错，但是，人啊，总也是会变的。”

  唐云华摇头苦笑，“时移世易，物是人非……大家都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不谙世事的毛头小子了……”

  唐云华一时间很是感慨，眼神里俱是失望与惆怅。

  乔澜眸色微深，略带狐疑地看向齐国平。

  齐国平瞄了出神中的唐老好几眼，见他一脸沉凝，大概还没缓过劲儿来，不禁轻地叹了口气。

  “李院长的医术有多高深，我还没见识到，不过，派头够大倒是亲眼所见。”

  齐国平苦笑连连，“李院长来了后，先是亲自见过了冯建辉本人，看过他此次的病程记录，然后，马上就针对冯建辉的病情做了详细的研讨会。”

  “那场会议，李院长要求全部参与过冯建辉救治的医护都要参加，倒班休息的立马赶回，正值班的医护找人替岗或者倒班，总之必须全部到齐。”

  乔澜眸色一紧，“县医院好像拢共就百来十号医护人员吧，听你这口气，该不会有一半都被拎去开会了吧。”

  齐国平给了她个你还是太嫩了表情。

  “是七成！”

  “……”乔澜忍不住扶额，“几乎是全员大会了啊，这阵仗可真够大的。”

  “可不是。”

  齐国平一脸郁卒道，“关键是他开了六个多小时的会，其中主要还是了解冯建辉的病史以及相关就诊过程，其实这些他都不必非得找我们了解情况，病历上都有详细记录，并且还有院长和冯建辉的主治大夫以及李主任这个亲妈陪同，冯建辉的一应病程，问他们可比我们这些个只参与过几次诊治和手术的医护要快得多。”

  齐国平说着都忍不住心底的火气。

  “……主要问题是，整个县医院里不止冯建辉一个病情紧急的，好些个医生手头上都有需要特别关注的病人，突然间开了那么长时间的会，我们在里边心急，好多病患在外边差点闹翻天……”

  “还帝都军医院的院长呢，真是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官僚主义那么严重，气得我都不得不怀疑他医术不行，走歪门邪道才爬那么高的了……”

  齐国平越说越激愤。

  闭目养神的唐云华越听脸越黑，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齐国平眼神微闪，忙朝唐老那边看去。

  乔澜也看向一脸倦怠的唐老。

  唐云华幽幽叹了口气，“你跟澜澜扯那些没用的干嘛。”

  “澜澜，你只要记着提防李沧海这个人就成。”

  “嗯，唐老放心，我一定谨记在心。”乔澜连连点头。

  李沧海与研究所有瓜葛，就已经站在了她对立面，更何况，她还怀疑师父李苍术当年遭受迫害，也有研究所的手笔，这其中有没有李沧海的参与不得而知，不过，也不妨碍她打心底抵触李沧海这个人。

  唐云华找过来，也就是跟乔澜叮嘱她提防李沧海，看她一副认真受教的样子，唐云华便也放下心来。

  “你们聊，我啊年纪大了，熬不住了，得回去补眠……”

  唐云华边说边走，临了又跟乔澜补充了句，“李沧海那家伙这会儿大概没时间找你，你有什么要办的事，赶紧趁他还没缓过劲儿来赶紧下手。”

  唐老撂下话就出了门，乔澜转而看向齐国平。

  “……唐老这也是希望徐爷爷尽快出院呢吧。”

  眼下最为紧要的人就是徐汉忠了，而至于用药量小的宋常英，已经过了检测关口，况且，孕妇的血液会有异常波动，就算李沧海拿到研究所也检测不出什么具体情况。

  乔澜其实担心徐汉忠这边暴露她的秘密，也更担心徐汉忠的个人安危。

  毕竟，眼下冯建辉几乎是生死一线，这么关口，李美兰硬是把李沧海给弄到县医院来，这里面说是唐老的积极联络，但李美兰与李沧海都与研究所有瓜葛，两人接触久了，难免会信息上会互通有无。

  李美兰为了救冯建辉怕是什么手段都敢使，而且，徐汉忠能几次从鬼门关抢回来，身体恢复的又比寻常人要好得多，以李美兰现在近乎崩溃的心态，难免不会嫉妒或者说是怀疑什么。

  乔澜抬手轻地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冯建辉她到底还是要救，只是该怎么救，却是个问题。

  乔澜的脸色一下子严肃了起来，齐国平的心也免不得跟着一紧，先是瞥了眼紧闭的房门，而后方才说，“刚刚你爸在呢，有个情况，我们都没好仔细说，就怕你爸听了忍不住火气给李美兰那个疯子暴揍一顿……”

  “呃？怎么回事？”乔澜正晃神，忽听齐国平这么一说，忙回神，却也同时眸光虚闪了一下。

  就在齐国平说那话的时候，她爸恰好就在门卫正要开门，大抵是听到了齐国平这话，握着门把手的手紧了下，人却站着没动。

  乔澜心下略紧张，不知道齐国平这么紧张兮兮的要说什么，但却不免心中替他点蜡。

  全然不知情的齐国平这会儿正忙着压下心头的火气，没留意到乔澜眼神飘散了下。

  “……李美兰那个疯子，她为了救儿子，我们谁都理解，可她一再找徐老动用各种关系帮她想办法，徐老给帝都的老战友打了好几通电话，来来回回折腾了大半天的时间，紧急调用直升机给她把设备转运过来。”

  “可是她光顾着他儿子命悬一线，却都没去管徐老术后还没恢复好，人还虚弱得很，给她安排好调度，回来就陷入昏迷，夜里就在李美兰跟着李沧海去接收设备的时候，徐老人因为伤口开裂，发起了高烧……”

  “哎！我不太支持你们现在带徐老离开医院，也是担心他的身体。”

  齐国平看着乔澜苦笑道，“不过，医院这里太乱了，又有李美兰那么个自私鬼在，我倒是宁愿冒险让徐老出院，至少跟你们回去，肯定没这么多烦心事，况且，如果再有药膳滋补的话，对于徐老来说，也未尝不是好事……”

  齐国平毫不保留将他的顾虑与担忧袒露，乔澜但笑不语。

  门外，听了齐国平这话，乔志国没进来，直接黑着脸转身就走。

  然而，就在乔志国转身的刹那，乔澜瞳孔骤地缩紧。

  糟糕，该不会真被齐国平说中了吧，瞧她爸那气势汹汹的架势，怕不是真的冲上去找李美兰算账。

  乔澜连忙起身，“齐叔，你说的我心都不安生了，我得上去瞅瞅，单子你也看过了，麻烦齐叔先联系福安堂那边先备药，我们等下晚点就去取……”

  乔澜撂下话就急吼吼跑走，齐国平捏着单子，一脸的无奈，不过，自己的合作伙伴，怎么着他也得宠着。

  乔澜出来的不晚，追得也很快，不过，却也是堪堪就要到徐汉忠病房门口了，也才总算给她追上，乔澜心下发紧，就知道她爸气很了，否则上个楼也不会跑这么快，这速度，都快赶上百米冲刺了。

  不过，都已经到门口了，两人倒是不好再说什么，毕竟并不厚实的病房门，可没那么隔音，就像刚刚，虽然唐老走的到时候给门带上了，但乔志国凑了门口，都能把里面人说的话全听了去。

  乔志国忙着深呼吸平缓怒气，慢了他两步的乔澜忍不住唇角带笑。

  乔志国转头幽幽瞪了她一眼，虽然没说话，但眼神里满是警告，刚刚乔澜追着上来，他又不是没感觉，只是不曾想乔澜这丫头，竟然耐力和速度都还挺不错，也不知道是他现在荒废太久已经拿不出手了，还是乔澜天赋异禀，自己个儿整天在山野间瞎跑，竟然跑出了这么好的身手。

  不过，乔澜的优秀，也只是让他心里宽慰了那么一下，而眼下，最最紧要的却是老领导。

  乔澜这么急吼吼追来，怕也是担心他会干什么来吧，乔志国这会儿很是无奈的看着乔澜。

  “放心吧，我不会打死她，况且，她儿子快要不行了，她现在寸步不离守着呢……我压根见不着她！”

  乔志国压低了嗓音，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

  乔澜莞尔，她爸似乎对于不能亲手给李美兰暴揍一顿，很是不爽呢。

  乔志国感觉被自家闺女给嘲笑了，不过，他没证据，警告地瞪了她一眼，方才敲了敲，等听到里面人喊进，他才推门而入。

  乔澜略迟疑了下，到底没进去，徐汉忠人老成精，她与李美兰恩怨颇深，难免说话会夹带什么，眼下这会儿徐老最需要的是心理安慰，而不是更多的心理负担，她还是不进去添乱的好。

  不过，徐汉忠办理出院，只有他自己同意，齐国平这个主治大夫同意，还不成，还得看一下陆队那边的安排。

  乔澜连忙去找了负责徐老警卫工作的霍修。

  “……出院？”霍修略诧异，“老大虽然提过，但还没具体指示，你们现在想要给徐老办理出院的话，我得问过老大，然后，再看后续工作怎么安排。”

  乔澜点头表示理解，倒也没多问霍修要怎么跟行踪不定的陆铭琛联络。

  霍修转身进了间空病房，里面是他们的临时办公点儿。

  乔澜没跟进去，只在走廊上溜达，顺带神识外放，去瞧冯建辉那边的情况。

  刚才只是通过玄月一号远程传的信息，这会儿近距离观察，乔澜倒也明白了唐老神色间凝重，和齐国平虽然气愤，但却没当场撂挑子走人，而是一直跟着开会研讨病情的用心。

  冯建辉现在已经出现器官衰竭的迹象了，如果三五天内遏制不住，任由病症继续发展下去，器官一旦开始衰竭，过程大抵是非常迅速且不可控的了。

  乔澜黛眉紧蹙，深深凝视着大门紧闭的病房，眼底闪过一抹难掩言喻复杂情愫。

  冯建辉决不能死！

  然而，冯建辉病危，这会儿病床边一直就没断过人，不说李美兰这个几乎要崩溃了的亲妈了，就光是医护人员，病房里就没断过，且有还有李沧海带领的一波医院高层就在病房里研讨病情，制定可行性治疗方案。

  乔澜眉头拧得死紧。

  眼下最稳妥的方案就是先暗中给冯建辉的水偷渡点儿灵泉水，先让他缓缓，然后，在等李沧海做了手术后，再暗中给冯建辉服用秘药，至少能让他活着。

  不过，这些以她的能力想要不被察觉有点难，得找大佬想办法了，而且，得尽快。

  乔澜正琢磨这事让大佬亲自去办，貌似不妥，不过，让别人去办好似更不妥。

  暗中投毒什么的太常见了，但是，暗搓搓给人下救命药，说出去都没人信吧。

  反正，谁要是跟她这么说，她下意识反应也是，你丫的，肯定逗我闷子！

  总之，就算陆铭琛派人去，也都不好解释的说。

  乔澜正一脸郁结，就见霍修朝她快步跑来。

  “乔澜，老大同意了，不过，你们得晚点儿再走，老大说杨云峰那边有点儿情况，正好我们一路过去。”

  乔澜眸光微闪，忽的想到了什么，眼底划过一抹戏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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