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开审
这位大宫女看着年轻，应是差几年才到三十，说话做事却是干脆果断，颇为干练。
从前她默默在太后的身边伺候不曾言语，没想到竟是沉稳凌厉的角色。
昭越太后就这么看着姑龄受罚，不带半点惋惜与怜悯，只冷眼旁观。
杖罚过后，开始问话。
昭越太后先是看向薛浅浅，温和着对她道：“浅浅，这段时间你应也是审问过姑龄了，事情如何你也是全然知晓，本宫毕竟身在皇宫，难以打听到事情的原貌，既是本宫宫里的人出的问题，于情于理，本宫都该站在你这边，替你审问出缘由，浅浅便好好在此坐着听着，由皇祖母替你伸冤。”说着，便安慰似地拍了拍薛浅浅的肩膀。
薛浅浅道：“皇祖母恩义，浅浅明白，只是此事既然与我沾了因果，便不能就这么将事情丢到一旁，只借皇祖母的羽翼护着自己。”她坚定道，“浅浅必须一同协理此案。”
昭越太后听了她的话，微微愣了愣，偏开了视线，恍若没有想到她竟会这般坚决。不过很快，昭越太后便应下了此事：“你说的倒是不错，本宫还怕会委屈了你，如今看来，也是姑龄罪大恶极，理应接受你的惩处。”
薛浅浅道：“皇祖母，此事重不在惩罚处罚，而是真相，事情虽已水落石出，可差在一个缘由，只差这么一个缘由，惩处的意义便变了。恩怨事小，最重要的是维护宫中的规矩与公正。”
昭越太后悠悠地点点头，面上虽是对这话的嘉赏，可内里却另有一层意思。
只是这些，都不是旁人能一眼看清的。
“先审问了再说吧，本宫就不相信，有谁会在本宫的眼下瞒天过海。”
昭越太后的审问，下手比之薛浅浅要重不少，姑龄几乎是在折磨之下将事情说明白说清楚，只不过昭越太后却暗暗给她留了半分，只要她对众人说的作案经过越清楚，昭越太后便给她减半分的责打，如此下来，姑龄收到的责打便越来越轻。
这么下来，姑龄犯案的经过可算是毫无遮掩完全暴露在了众人的眼皮子底下。
事情越发得明朗，顾裳珞就越是感觉出了一种危机感。
她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她们带走的人会是辛微不是姑龄了。姑龄在太后身边数十年，她的心只忠于昭越太后一人便再无他人，这便注定了今日的结果——太后威仪无人能出其左右，震慑宫人，掌权之深非是她们能猜测。
这无疑是在给薛浅浅这位太子妃在施加压力。从开始到如今一连串下来，更意在指示宫人，这位太子妃虽有德，能力却是平庸，还得劳烦她昭越太后来稳定宫闱。
如此也只有姑龄会与昭越太后有此配合，辛微是一个变数，非去除不可。
只是这么一套责罚下来，也算是要拆了姑龄的老骨头。
昭越太后见审问也差不多了，缓缓放下手中杯盏，柔柔地看向薛浅浅：“浅浅呀，这件事如今我倒是清楚了，就不知你如今觉得如何？对了，我倒忘了责问姑龄犯下如此大错的缘由是什么了。”
随后她便转头看向底下的姑龄。
“如何，姑龄，你是要自己将缘由说出，还是要继续上刑？”
姑龄重重磕在了地上，全身战栗不止。
“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求太后饶恕！求太后饶恕！”
薛浅浅止道：“姑龄也有些年纪了，再上刑恐怕会真的要折了她的命，皇祖母的责罚也够了，此事就由浅浅来责问。”
说罢，她看向底下无力跪着的姑龄：“姑龄，罚也罚过了，也是你坦白的时候了，你为何要以此事构陷本宫？”
现场死一般的寂静，姑龄只跪伏在地上，并不回话。
“念在你也有这么一段年纪了，本宫才宽恕你不动用刑罚，你若是坚持如此，便不再念你年老在刑罚下难以撑持。”
姑龄依旧只是跪伏。
昭越太后面带笑意，惬意地摸着末微的手指，半是慵懒地动了动身子，对姑龄说道：“姑龄，你若还执意不说，那便上刑吧。”
姑龄一听，惊恐抬头，眼中慌张尽显：“奴婢说，奴婢说，奴婢自来到东宫以来一直不受重视，一开始只是想给太子妃制造麻烦，可后来却是骑虎难下，奴婢没了办法，就......”
“在殿下眼皮底下做这等事情，姑龄，从前可不见你有这忤逆犯上的心呀。”
“奴婢在宫中多年，从未曾有过这般冷落，是奴婢糊涂。”
“你，真是枉费我这么多年的栽培！”
昭越太后一怒，重重一拍案桌。
“犯上之罪难饶恕，推出宫门处以极刑！楚依，太子妃仁慈，见不得这等血腥之事，便由你监督行刑！”
昭越太后身边的那名大宫女略一欠身，之后便走到前方对众人扬手一挥，立即就有两名嬷嬷上前架起姑龄。姑龄被架起后一路挣扎。
审问姑龄期间，数番话都被昭越太后拦止阻断的薛浅浅见人就要被带走，当即道：“皇祖母，此事尚有欠缺。”
昭越太后只不紧不慢道：“欠缺什么？”
这一情急，竟然让薛浅浅脱口而出失了言。
她带着歉意一笑，说道：“皇祖母断案，浅浅不该质疑，只是这般未免。”
话未说完，昭越太后便道：“既然这样，你便不该再说什么，仁慈是好，可过于仁慈分不清事理便是愚蠢，浅浅，今日是在疼爱你的皇祖母面前，才有这么一场教导，若是在别的时候别的人面前，你怕不是要吃亏哟。”
昭越太后一边笑着，一边慈爱地拍着薛浅浅的手背。
今日她们想要留下姑龄，怕是不再有办法了。
薛浅浅看着姑龄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却是稍显无力。
昭越太后顺即拉起了薛浅浅的手，笑意盎然：“事情已经结束了，咱祖孙俩相聚总是短暂，此事过了便过了，勿要再烦忧，好好陪陪你皇祖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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