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救人偶会

初升晨阳中，古朴官道上。

  一辆单乘马车迅疾飞驰。驾车人是一名约莫三十五六岁的青衣虬髯壮汉。

  因昨夜新雨初霁，路上不少积水。疾驶而过的车轮不时溅得大片水渍四下飞散。

  一名衣着褴褛、脸污手垢的十六七岁少年乞丐，正拎碗携棒匆忙走在道旁。

  一不留神间，被溅起的污水弄湿了大片衣衫，冷水把少年乞丐激得打了个寒颤。

  少年乞丐反应过来后，顿时嗔怒，朝着驶过的马车大声骂道：“天杀的，赶着去奔丧，还是急着投胎啊？！"

  一声长长的“吁”声过后，疾驶而过的马车在不远处骤然停顿下来。

  那青衣壮汉"嗖”得一声跳下马车，钻进道旁的树丛中。

  少年乞丐见马车停下，心中怒火尚未全消，于是提脚跑了起来，想着要赶过去斥问赶车人几句。

  待到了马车前，只听道旁树丛中一阵“屁滚尿流"之声，阵阵恶臭直冲进鼻孔。

  少年乞丐顿时猜测到，怕是那该死的壮汉吃了坏东西，正闹肚子蹿稀了。

  心下觉得好笑，骂了句“活该”，正欲离开。

  这时隐隐听到车内传来轻轻呻吟之声。少年乞丐好奇心顿生，于是靠近马车掀开车帘一看究竟。

  只见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女，双手双脚被麻绳紧缚，口中被破布塞实，正侧躺在车厢内轻声呻吟，一双美目尽显痛楚。

  少女见到少年乞丐，便剧烈地点头，满眼向他示意，发出强烈的求救信号。

  少年乞丐错愕间心领神会，迅速爬上马车，扬起皮鞭策马飞奔。

  那青衣壮汉听到异动的响声后，提着裤子钻出丛林，眼见马车已驶远，边束腰带奋力疾追，边破口大骂。

  “狗娘养的，敢偷老子的马车，抓住你定要把你大卸八块。"

  怎奈人力不如畜力，纵使他奋力直追，仍被马车甩得越来越远。

  马车飞奔了约莫半盏茶功夫后，便进入了一个人气鼎旺的路边集镇。马车在集镇内拐了几个弯，驶进了一个僻静的小巷停了下来。

  少年乞丐钻进车厢内取下少女口中的破布。少女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神情也安然了许多。她看了一眼少年乞丐，催促道："小乞丐，快帮我解开手脚，绳子勒得疼死我了"。

  少年乞丐本是好意救人，却不想少女被救后不仅不表示谢意，却毫无礼貌地称呼自己为小乞丐，还下命令式地叫自己给她松绑。顿时心中感到不悦，没好气地道：“小爷现在累了，要先歇会再说。"

  说罢往侧边一躺，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在少女脸上游来游去。

  少女似乎感觉到了自己的出言不逊。于是，朱唇轻启，温言道：“小哥哥，快帮我解开，我手脚已疼得麻了，很是难受，求你了，快帮我，我会一定会感谢你的。”

  一声小哥哥，把小乞丐叫得浑身酥麻，心情顿时由阴转晴。

  他笑嘻嘻地道：“这还算是个求人的态度”。说罢，麻利地帮少女解开手脚上的绳子。

  少女缓缓起身跳下车，舒展了下曼妙的身姿。柔和的阳光里顿时氤氲起少女青春的气息。

  少年乞丐看着灵动美艳的少女，怔忡间竟然有些呆然。

  少女被脏兮兮的乞丐紧盯着，心里感觉不适。但囿于欠他救援之情，尽管她内心不悦，但还是淡然地道："谢谢你救了我。我身上没带银两，这个玉兔挂件也值些钱，就送给你作谢礼好了。"

  说着她从颈下扯出一个羊脂玉兔递了过来。

  少年乞丐自然不是为了得到什么回报才出手救她的。虽然他自幼以乞讨为生，生活艰辛，但是他却也懂得“丐亦有道”，也有尊严，对这种略带轻蔑的感谢，感觉到自尊心受挫，心情极是不悦，自然更不会去接受少女的谢礼。

  “谁稀罕你的东西？”他气冲冲地说完，便悻悻地转身离开。

  少女从小被父亲视作掌上明珠，全府上下无不顺意奉迎，自然便养成了娇纵任性的坏脾性，在待人接物上多以自我为中心，缺少自由转寰，没想到被少年乞丐怼了一句，一下子竟不知所措，呆立现场。

  转过神来，她想到自己被坏人掳来，却不知身在何处，现在急切地想找人帮忙回家，便冲着少年的背影大声道："小哥哥，你能赶车送我回范阳吗？我爹定会重赏你的……"

  少年乞丐又怼道："对不起了，我虽然是穷乞丐，但也有自己的处事之道。”

  说罢他转过街角，身影便已然消失了。

  少女娇嗔，跺跺脚恨恨地骂道："哼，好个小乞丐，竟然敢拒绝我。如果再遇到你，非得好好收拾你。呸，我才不想再见到你这个脏兮兮地小乞丐。”

  她口中只顾骂他人，浑然不知自己有错在先。骂完后，忽然想起自己现在不知身在何处，现在又需要有人帮忙驾车把她送回范阳，便又急切地叫道。

  “小哥哥，你等等……”少女转换了语调，朝着小乞丐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但还没转过街角，却与一人正面相撞，惊得“啊”地失声叫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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