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扣心自问
周海洋回到家时，虽然身体上疲惫不堪，但心里头却是满满的成就感。
没想到，等候他多时的刘岩，立刻斜着眼睛阴阳怪气地说道：“海洋，你这张嘴够严的哈。咱俩同在一口锅里吃饭，睡觉就隔这么一堵非承重墙。我要不是今天偶然抽空看一眼新闻，还不知道你们华宇搞了自己的电脑，你这保密工作可以啊。”
周海洋连忙暗自提醒自己，要低调要内敛，便红着脸讪笑道：“没办法，这是公司要求的。”
“你是生怕我透露给丽莉吧？算你小子明智，因为一旦我知道，丽莉马上就会知道，我绝对不会保持中立的。”
见周海洋不作声，刘岩愈发挑衅地说道：“海洋你不觉得你这么做人，有点儿不够意思吗？
丽莉刚调到他们PC部，屁股还没坐热呢，你们就勾结这么多国内厂商发动价格战，这不是给丽莉一个下马威嘛，你就真的一点儿都不考虑丽莉的感受？”
周海洋避重就轻地辩白道：“真的没勾结他们，平时也不怎么来往，事先、事中、事后都没通过气。”
“但价格战这第一枪是你们打的吧？说你把MBI打了个措手不及不算冤枉你吧？你对丽莉就不能留点儿余地？这几年她帮你帮得还少吗？”
“这你确实有点冤枉我了刘岩，华宇推自有品牌并不是专门针对MBI，降价促销也只是一种营销手段。
我跟丽莉的关系自然没得说了，更因为有你的面子在，但一码归一码。
我们华宇这次就好比是一竿子打落一船人，船上有MBI的也有TSA和PH的人。
只是丽莉偏偏不巧刚换到这条船上，实在是误伤，纯属误伤。
要是丽莉还做她的大型机，就不会有这事了。”周海洋说完，冲刘岩作了个揖。
“海洋，我发现真得对你刮目相看了啊，能操盘这么大的行动，而且干得这么漂亮、滴水不漏。
说实在的，以前我真有点儿小瞧你了，看来在华宇这种公司干，确实挺能锻炼人。”
周海洋搞不清楚刘岩这是在褒奖还是在反讽，正不知如何回应，只听见刘岩忽然仰天发出一声长叹：“唉，真没想到会有今天，一边是价格战的首要策划者，一边是价格战的直接受害者；一边是我同屋的兄弟，一边是我同床的女人。
海洋，你说我刘岩是不是应该特别自豪啊？
可我再怎么自豪再怎么骄傲，我都没法跟外人说，连一个能跟我分享的人都没有，真是要憋死我啊……”
周海洋闻言，也有些伤感，却找不出更合适的话，只好说：“这纯属偶然，你别多想。”
“对了海洋，还记得我说要买台电脑吗？那会儿说好的要找你买PH，可我现在改主意了，我必须找丽莉买MBI！”
“应该，应该，我完全理解。不过新出来的华宇电脑可要比MBI便宜一万块钱呢。”
“哼！我不在乎！”刘岩脖子一梗：“我就是要表明一个态度，你们谁都可以背叛范丽莉，但我绝对不会、永远不会！”
……
第二天，周海洋终于等来即日的《经济报》。
他迫不及待地摊到桌上在各版翻找，很快便看到署名晨晓曦光的长篇专访《我打响了本土品牌保卫战的第一枪—记华宇集团总裁方启东》。
读着读着，他的兴奋与喜悦，转瞬间变成了焦虑和愤懑，他顿时抄起座机就拨通了裴晓虹的电话号码。
裴晓虹一听是周海洋的声音，还以为他是特意来为昨天的言辞道歉的，笑嘻嘻地说：“怎么着？想通了？明白你错在哪儿了吧？”
周海洋强压住怒火，冷冷地问道：“你写完稿子为什么不先让我看一遍？”
“哪儿来得及呀，这还是紧赶慢赶终于今天见报的，你不是要求越快越好嘛。”电话那头的裴晓虹又撅嘴说：“就你昨天那个德性，懒得给你看。”
“你给我惹大麻烦了你知不知道？！”周海洋近乎咆哮的对电话喊道。
裴晓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辩解说：“不可能，我们主编特意把带有火药味的字句都给删了，就是怕相关公司过度敏感。”
“看看你这段是怎么写的！”周海洋读道：“方启东特别提及，此次之所以能将往日不可一世的洋品牌打得措手不及，是因为华宇集团从可靠的渠道，掌握了以MBI为代表的国际知名公司的应急反应与决策机制。
据了解，MBI等公司在制定产品价格时，从未将华夏本土品牌列入他们对标的竞争对手名单，自然无法对本土品牌在华夏市场推出的震撼价格做出快速反应。
正因如此，华宇集团才得以毫无后顾之忧地放手一搏，从容发动价格战，并一战成名。”
电话那头半天没有出声，裴晓虹皱着眉头仔细捋一遍，没觉得内容和措辞有任何不妥，只得试探问道：“是不可一世这个词太过了？还是一战成名的提法不合适？”
周海洋气急败坏地说道：“你知道你这里写的可靠渠道是什么吗？是范丽莉！”
“范丽莉？难道她是你们在MBI的内线？”裴晓虹顿时不由得紧张起来了。
“当然不是！范丽莉在聊天时无意中把这些内部情况透露出来，然后我讲给方总听，方总又讲给你听，你有把它写到报纸上。
你让范丽莉怎么看我？你让我以后还怎么有脸面对她和刘岩？！”
“范丽莉跟你讲这些的时候，还有其他人在场吗？会被MBI知道吗？”
“这倒不会，我担心的并不是这个。原本范丽莉并不知道她在这件事里面的作用。你这么一写，她该立刻以为我是故意套她的话，在她眼里我整个就是个商业间谍。”
“不至于吧，我相信顶多就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各为其主罢了。”
“唉，即便如此，她也会觉得我是在利用她，在她毫不知情、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利用她。裴晓虹啊裴晓虹，你这回可把我害惨了……”
“那你扣心自问，究竟有没有利用她呢？”裴晓虹说完这句话，等了一阵，但周海洋一直闷声不语。
她又接着问道：“海洋，如果确实是你做错了，你应该考虑的是如何补救，而不是对我的文章横加指责，怪裴晓虹我没替你掩盖吧？”
周海洋闻言，顿时无言以对，气得一下子把电话扣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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