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连珠质问
张君瑞连珠炮似的一通责问，让一向沉稳的老夫人，也顿时脸色涨红，噎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莺莺小姐看在眼里，不由的心中一热，望向张君瑞的目光，也愈发的灼热起来。
小红娘也悄悄的瞥了一眼被怼的哑口无言的老夫人，暗暗向张君瑞伸了个大拇指。
眼看一场闹剧，就要以张君瑞的雄辩胜出而收场，老夫人情急之下，却是轻咳一声，突然缓缓开口道：“张先生啊，并非是老身言而无信，实在是因为小女姻缘乃先相国亲口许诺，无法更改啊！”
张君瑞闻言，不由冷哼一声，轻声问道：“难道，在大雄宝殿前许婚，不是老夫人您亲口许诺吗？”
老夫人眉头微微一皱：“是老身亲口许诺又如何？”
张君瑞闻言，折扇一摆道：“既然是您亲口许诺，作为堂堂大唐一品诰命，您为何今日能说反悔便反悔呢？”
老夫人缓缓摇头道：“张先生你饱读诗书，自是明理之人，自然也应当明白，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
“郑恒与小女的中表联姻在前，而大雄宝殿前的许婚在后，何况自古以来家中大事都是夫君做主，老身虽心有惋惜，但也无可奈何。”
张君瑞闻言，差点气的笑出声来：“老夫人这话，小生万万不敢苟同！”
“既然小姐与郑家的中表联姻在前，老夫人又为何大张旗鼓在佛殿前许诺婚事，一家女许婚两家，岂不荒唐可笑！老夫人口口声声说家里大事都是夫君做主，那在大雄宝殿前，当着众人的面，为何又要自作主张，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众人闻言，一个个不由暗暗舒了口气，心中为张君瑞的智慧和勇气愈发的钦佩。
老夫人脸色红了白，白了又红，愈发觉得这书生难对付，不由端起桌上的茶碗，轻轻呷了一口清茶，稳定了一下情绪，这才又不紧不慢的说道：“当日事情仓促，我也是迫不得已，想来先夫在九泉之下，也是会谅解老身的。”
“况且侄儿郑恒不久便会前来寺中迎娶小女，你让老身如何处置？”
“唉，真是难煞老身了！”
张君瑞见老夫人惺惺作态，就是不放弃赖婚计划，于是冷冷的向她望了一眼道：“老夫人口口声声说要将小姐嫁与侄儿郑恒，小生倒想问问，当日雷首山贼兵围寺的时候，郑恒躲到哪里去了？”
“如果不是我张君瑞挺身而出，小姐早就被贼人掳走了，敢问你家侄儿来迎娶，不知道老夫人叫谁去和他拜堂？”
“真是岂有此理！”
“还有，老夫人您在大雄宝殿前许婚招贤之时，可曾想到过还有中表联姻这档事？”
张君瑞大脑急转，情绪激动，一个个问题如连珠炮一般，问的崔老夫人根本无法招架，只好缓缓低头应道：“当时老身也考虑到了这茬。”
张君瑞乘胜追击：“既然老夫人考虑到了中表联姻，那为何不即可说明，反而执意要当着众人的面，在大雄宝殿前许婚招贤呢？这岂不是将女儿的终身大事，当做儿戏么？”
“莫不是…老夫人在许诺之时，就已经想好了今日的赖婚之计？”
他这一问干净利落，直戳老夫人要害，众人闻言，纷纷一脸喜悦，若不是顾及老夫人的权威，早就都要拍手称快了！
老夫人辨无可辨，只好说道：“哪有什么赖婚之计，这都是因为当时情况紧急，老身急的犯了糊涂！”
张君瑞冷笑一声道：“老夫人这哪里是急糊涂了，分明就是存心要赖掉许诺！”
“小生如今终于明白了，老夫人自佛殿前许婚到现在，全是在精心布置一个骗局，您不但骗了众人，如今连你自己都要蒙骗！”
老夫人闻言，不由皱起了眉头，心道：这书生什么意思？我之前设计了一个骗局倒是不假，骗过了所有人也的确是真，可我怎么会连自己都蒙骗了呢？
这话又是从何说起？我倒要好好听一听他的高论！
想到这里，于是说道：“张先生言重了，老身我一向以信义为重，怎么可能设置什么骗局，还望先生好好解释清楚！”
张君瑞听在耳中，不由的一阵反胃：就你也配说什么信义为重？这也太荒谬了吧？
于是不咸不淡的说道：“老夫人还是别说什么信义了吧！”
“你当初在大雄宝殿前许婚，是为了骗我张君瑞挺身而出，替你解掳女倾家之急。在兄长白马将军率军解围之后，承蒙老夫人您邀请，小生作陪，在庆贺宴席上，您亲口邀约，在我与小姐拜堂之时，请兄长杜确前来喝喜酒……”
“我倒想问问老夫人，你是要兄长来喝什么样的喜酒？赖婚酒吗？你这不是欺骗是什么？”
“您在大雄宝殿前让法本长老他老人家做媒，长老因为自己是出家人，不便为媒，是你老夫人再三坚持，一定要他做，你现在又毅然反悔，是不是欺骗了法本长老？”
“你假意热情邀我搬到这西厢书院来，却并非是关心我，却是为赖婚计划做准备的缓兵之计。”
“你硬是让我收欢郎为徒，其实是想确立我们的师徒名分，让我和小姐拉开辈分，以后可以名正言顺的将自己许婚的承诺赖掉，是也不是？”
“我苦苦的等了好几个月，你却一直不践行承诺，一直到今天……”
“今日你让红娘去书院请我，只是说有事相商，却不说明是什么事，明摆着早就计划好了，就是要赖婚，这样以来连红娘都被你欺骗了！”
“你既然是下定了决心要赖婚，又何必要假惺惺的让我和小姐认什么兄妹？这是不是也欺骗了我家莺莺小姐？”
“既然是赖婚，老夫人你却为何要张灯结彩，装出一副府上要办喜事的样子，连府里的丫鬟奴婢们也都一起蒙骗？”
“你自以为筹划的天衣无缝，可以轻轻松松将自己的许诺推翻，将婚事赖掉，没想到却是现在这幅尴尬的场景吧？”
“老夫人啊，你虽然是前相国夫人，大唐一品诰命，有权有势又有钱，在小小的普救寺可以为所欲为，却万万没想到一手难遮天，无德难服众，就算你今天侥幸将婚事赖掉，也得顾及一下人言可畏吧！”
“你今天的行为，真的是让小生我大跌眼镜，实在是自欺欺人啊！”
张君瑞的一番侃侃而谈，听得莺莺小姐如痴如醉，心中也愈发的喜欢眼前这英俊潇洒的书生了！
红娘听着这一番铿锵之问，心中也不由一阵舒畅，心道：我之前的确是看走眼了，这张相公如此的大义凛然，理直气壮，的确是个可以托付终生的男子汉！
下次他若有需要帮忙的事，红娘我必须要全力支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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