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原因
陈氏见柳筝进来，心中也是一惊。
她原以为来的会是那些驻马卫善于奉承之辈，没想到竟然是张千户的娘子亲自前来探望。
丫鬟进来时并未说明具体来客身份，让陈氏颇感意外。
她不相信老夫人没有为难她一番，没想到柳氏还会亲自来看看望自己。
她挣扎着坐起身来，想要掩饰自己的狼狈。
柳氏的目光像是能看透一切，让她无法遁形。
老夫人刚才的举动无疑让陈氏丢尽颜面，柳筝的到来更让她感到措手不及。
“多谢柳夫人关心。”陈氏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只是偶感风寒，并无大碍。”
柳筝.....
她微微一笑，没有揭穿陈氏的谎言。
毕老夫人刚才那番操作，可不算给陈氏留面子。
且陈氏神色间并无异样，可见不是生病。
既然陈氏想要顾全苗家的脸面，那她便顺水推舟，不再多说什么。
她这次过来，只想看看陈氏是个怎样的人而已。
周氏等人也看出端倪，她们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该如何应对。
她们围过去和陈氏说了几句话，翻来覆去都是些安慰和关切的话语。
陈氏心知肚明，此刻也只能笑着应承。
柳筝坐了片刻，觉得气氛有些沉闷，便起身告辞，“既然如此，那陈夫人便好好养病吧。我们也不便多打扰，这就告辞了。”
陈氏松了口气，心中有些怅然若失。
她辛苦筹备的宴会，以这样的方式收场。
如此，她也感激柳氏没有当场揭穿她的谎言，给她留了一丝颜面。
柳筝便带着汀芷和周嬷嬷转身离去。
回到前厅柳筝便向毕老夫人告辞，“既然陈夫人身体不适，我便不多打扰。还请毕老夫人代我向陈夫人问好，祝她早日康复。”
柳筝很快离开，周氏等人见状，纷纷告辞。
他们可不想让孩子和苗千户兄弟家的外室女为伍。
毕老夫人心有不甘，也不好强行再挽留，只得一脸不快让周嬷嬷送他们出门。
很快来的家眷便走的七七八八。
只剩下少数几个仍想与苗家交好的人还留在那里。
这些人衣着不华丽，仪态也有些拘谨，显然不是出自名门望族。
毕老夫人对这些人根本看不上眼，她冷冷地吩咐周嬷嬷，“你招待剩下的人吧，我累了，要回去休息。”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完全不顾及在场其他人的感受。
剩下的人见状纷纷变脸，心里暗恨刚才不如跟柳夫人一起离开好了。
陈氏的两个女儿见祖母离开，便急匆匆地跑到后面去见陈氏。
她们一脸关切地问，“娘，你怎么样了？”
陈氏正靠在床上，头疼得厉害。
她在想如何挽回这次丢下的名声。
看到女儿们进来，她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说：“云珠、云慧，你们来啦！娘没事，今天和各家的小娘子们玩得怎么样？”
苗家三姑娘云慧道：“她们都很客气，尤其严百户家的姐姐，懂得很多。”
陈氏点点头，“那以后你们和她多多来往便是。”
苗云慧有些不满意道：“娘你今日不知道，祖母竟让小六去招待各家小娘子。”
陈氏脸色一变，小六可是外室女，她怎么会让这种人去招待客人呢？
她急忙问：“后来怎么样了？”
苗云珠接过话茬，“各家夫人都很不满意，问我们姐妹在哪里。后来小六那个蠢货竟然自爆是外室女。”
陈氏心里一惊，再也坐不住。
她挺直了腰身，急切地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你们快和娘说说。”
陈氏被老夫人的人押回来的时候，她已经设想过可能会出现的情景。
她认为无非让二房、三房的孩子出些风头而已。
她万万没想到外室女的事情竟然会被爆出来。
这可是丢了天大的脸面啊！
苗云慧小声地道：“小六自己说她自从被从外面接回来后，因为长得像姑姑，所以父亲把姑姑从前住的院子给了她。”
“此话一出，谁还不知道她的底细？人家又不傻！当即各家夫人便推说孩子累了，纷纷告辞离去。”
陈氏一时间又惊又怒，不知道该对谁生气。
她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人狠狠地扇了一记耳光，脸上火辣辣地疼。
她辛辛苦苦维持的体面和尊严，在这一刻瞬间崩塌。
这与她设想中的丢脸截然不同，她原以为老夫人会像以往家里举办宴会那样，稍作刁难便罢。
没想到她会如此傻逼，直接将家丑外扬。
陈氏想到刚才她在柳氏等人面前的伪装，恨不得立刻昏死过去。
苗云珠看在眼里，痛在心中，她忍不住道：“娘，祖母越来越过分了，您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们还要被那两房的人欺负到什么时候？”
陈氏心中苦涩无比，她何尝不想反抗。
想到家中大局，她又不得不忍气吞声。
若是为了这个家，就不能与毕氏撕破脸。
想到苗立新和她说过得话，陈氏心里又增添些力量，觉得自己心里还可以再忍毕氏这个疯婆子一段时间。
跟家里的孩子，陈氏为了维持体面，不能道出实情。
她作为母亲，惦记长辈手里的东西多少有些羞于说出口。
孩子们心中有疑惑和不满，她只能再像以前那样用同样的理由来搪塞她们。
她叹了口气，道：“云珠、云慧，你们也知道，咱们家的情况复杂，不是娘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苗云珠现在根本不愿意再听这些，她打断陈氏的话，“娘，您不要再说这些。我在府城早就打听清楚，舅爷家早就不是多年前的光景。他们现在也是自身难保，根本帮不上我们什么忙。”
苗云慧接着道：“娘亲，您别怕祖母，咱们家在府城也没什么东西，不和二叔他们两家争，咱们以后就在这里过自己的日子。”
她和姐姐早就商量好，要一起劝娘亲留下，不再回去受祖母欺压。
陈氏听到孩子们的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孩子们是真心为她着想。
但她也有自己的苦衷和考虑。。
其实她早就过够这样的日子。
若不是为了那个目的，现在这样好的机会，甩开那些人单过多好。
这些年，她和家里这位婆婆，所有的争执吵闹全都是真的。
一开始她确实打算当个好儿媳，哪知道毕氏这般极品。
逼得她不得不反抗。
后来她也想不明白了，反正她家相公是长子，这些年为家里付出最多。
老太婆手里的东西，没死前她是弄不到手里了。
等她死后，陈氏一定全部拿到手不给二三房一点半点。
以弥补这些年她受过的气吃过的苦。
不过死之前，她不能和毕氏分开，万一老太婆偷偷补贴两个儿子呢！
毕氏爱钱，有她撑着的时候，毕氏不会主动掏腰包。
若她离开府城来驻马卫，逼得老太婆掏腰包，陈氏也会心痛，陈氏早就将毕老夫人的东西全部当成自己的。
所以她不能离开，她自己供应二、三房花销还有度，换了毕老夫人，她摸不清楚情况，万一大手大脚花钱怎么办？
都是花她的钱。
陈氏想到相公和他说的，为了婆母手里的东西，也要忍让他们。
不能离开，一旦离开前功尽弃。
她要和婆母绑在一起，就让其他人误会她舍不得府城那些破烂东西好了。
她拉过两个女儿的手，“云珠、云慧，你们的心意娘知道。但是，有些事情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娘必须跟着老夫人回去，这是娘的责任和义务。”
她顿了顿，又接着道：“其实娘早就过够了这样的日子。但是娘有不得已，娘必须再忍一忍。你们放心，等娘完成那件事情，咱们就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再也不受别人的气。”
陈氏的话让孩子们感到震惊和不解。
不知道娘亲到底有什么目的，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如此委曲求全。
“娘你想做什么，我们帮你。”苗云珠反握陈氏的手。
陈氏轻轻地摇摇头，微笑着道：“傻孩子，娘不需要你们帮什么。你们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娘就心满意足。”
她拍拍两个女儿的手，“你们好好在驻马卫玩几天，过几天咱们便要回去了。这里的事情，娘会处理好的，你们不用担心。”
苗云珠和苗云慧没有立刻答应。
她们对视一眼，一时间有些沉默。
陈氏有些不明白地看着两个女儿，不知道她们在想些什么。
苗云珠犹豫了一下，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娘，我和妹妹这次想留在这里陪伴爹爹。他一个人在驻马卫孤苦无依，我们实在放心不下。”
陈氏听了这话，脸色微变。
她严厉地看着两个女儿，语气坚定地道：“不行！娘不同意你们留在这里。你们必须跟娘一起回去。”
苗云珠和苗云慧都没有想到陈氏会如此坚决地反对她们的决定。
她们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
苗云珠道：“娘，我们知道您担心我们，但我们已经长大，可以照顾好自己。而且爹爹一个人在这里，我们实在放心不下。求您就让我们留下来吧。”
陈氏心中一阵无奈，女儿们已经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和决定。
她还是忍不住担心，毕竟这里不是他们的家。
驻马卫对他们来说是完全陌生的环境。
“咱们家刚来驻马卫，环境不熟悉，你们在这里生活，娘实在不放心。”陈氏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苗云慧忍不住反驳道：“府城的环境我们生活多年倒是熟悉，但是那里真的好吗？我们在那里过的什么日子？在家里让着这个让着那个，外面还要被人笑话。那样的生活，我们早就过够了！”
说起在府城的日子，苗云慧的眼泪都要落下来。
她实在不愿意再回到那个充满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的地方去。
陈氏脸色难看，“你们是苗家堂堂正正的女儿，谁敢笑话了你们去！”
“在府城我们家算什么呀？”苗云慧喊道：“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千户而已。比我们家强的多的是，我们有什么自傲的本领吗？”
“你们舅爷....”陈氏对婆母百般不待见，但对那位舅舅还是有些好感，苗家有事，人家真的帮忙。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苗云珠打断。
“娘，我看不止祖母需要醒醒，你也需要睁开眼睛看看。府城早就不是以前的府城。”
“就是，我和姐姐都知道，自从晋王在此就藩，这里便是晋王府的天下。一切要看那里的颜色行事。”
陈氏震惊的看着两个女儿，没想到他们小小年纪，里面的事情看的如此透彻。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有些固步自封。
“即使这样，你们舅爷是从前的老将，晋王也会给几分薄面。”陈氏还在试图说服女儿们。
苗云珠不明白抱着这样虚幻的想法生活下去有什么好？
不能认清楚显示吗？
“晋王已经有给舅爷薄面，表叔们当差顺顺当当，父亲能调到这里，不都是看在舅爷的面子吗？”
苗云珠看的明白，不然就表叔们的才能，早被踢出军队。
母亲嫌弃驻马卫环境不好，他们却不会。
她和妹妹打听到的消息看来，驻马卫是晋王的嫡系，很多地方的人提起驻马卫都很羡慕。
父亲能来一定动用舅爷说清了。
但舅爷的薄面也有用尽的时候，这几年晋王对舅爷也不过更多是表面敷衍而已。
今日驻马卫家眷的表现便可窥知一二。
没任何人给苗家面子。
这里面可能有家眷们不知情的原因，其实这种原因才更可怕，这说明在驻马卫军官眼中，苗家背后的舅爷不值一提，不需要特别注意，不需要交代家里。
陈氏被女儿的话震惊。
她叹了口气，道：“你们真的决定好了吗？留在这里可不是闹着玩的。你们要知道，这里的生活并不像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苗云珠和苗云慧齐声说道：“娘，我们已经决定好。我们会小心行事的，不会给您添麻烦。”
她点了点头，道：“好吧，既然你们已经决定好，那娘就尊重你们的决定。但是你们一定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小心行事，不要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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