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落叶归根

回到警局的长安，一入眼就是一群警员在哭泣，门外有很多的民众在询问事情详细。陈樊则是在哽咽着安慰着四周因知道真相而哭泣的人们。

  长安叹了一口气，利用灵魂移动吹起了一阵风，陈樊的泪水在风的吹拂下洒在地上。陈樊擦了擦眼睛，让四周的民众们回去以后，站在门口看着曾经长安坐着的位置。

  长安没有说话，哪怕说了陈樊也不会听到。

  陈樊走向长安的工作电脑，看到了那一份气象局的文件。

  陈樊握紧了拳头，低声说道：“将军，您所做出的贡献，我们不会忘，现在，就让我来接手这案件吧。”

  长安看着陈樊，心里一阵欣慰，伸出手放在陈樊的肩膀上，说道：“我相信你。”长安也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来鼓励陈樊了，虽然陈樊并不知道，不过心意到了就好。

  第二天，这座城市来了很多的领导，也来了很多的将士们。长安飘在空中，看着黑压压一片人脱下军帽，对着自己的黑白照片低头。

  沉默。持续一小时的沉默。

  长安清楚的看到，很多自己带过的士兵，很多自己合作过的将军，还有很多的民众和领导都落下了眼泪。

  陈樊站在队伍最前面，低着头，没有流泪，但是长安知道，越是不会流泪的悲哀，就越是让人感到痛苦。

  这个时候，长安快速移动起来，创造了只让陈樊感受到的风。陈樊手中的帽子被吹了起来，飞向空中。

  “........很大的风。”默哀结束以后，陈樊碎碎念道，“看来老天也觉得长安将军的离去，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没有风啊，陈樊先生，你是因为太难过产生错觉了吗？”

  “怎么会？唔.......”陈樊感到一阵狂风袭来，衣服都被吹的凌乱。其他的人们看着陈樊的样子都有点惊讶。

  “难道...”陈樊心里想到一个可能性。“长安将军？”陈樊抬头开口。

  风变得柔和了起来，轻轻的抚摸着陈樊的脸。

  陈樊一瞬间流下了眼泪，人死不能复生，或许真的只是巧合而已，但是陈樊还是情愿去相信，这是他的长安将军在回应他。

  接下来的时间里，这阵风似乎一直伴随着陈樊，不管他去往哪里，陈樊的衣服都会被风吹的轻轻飘起。这阵风还会不断改变方向，陈樊意识到了这一点。

  风的方向，是昭阳湖的方向。

  陈樊觉得，昭阳湖，或许很适合长安将军。如他的名字一样，给人以阳光的感觉。

  这么想着，陈樊提议，之后定一个日子前往昭阳湖看看，或许可以在那里给长安将军立下一个纪念碑。许多领导也点头同意，民众们也表示同意。而现在，陈樊还是要调查案件。

  只可惜，无论如何调查，案件都没有进展。

  30天后，陈樊和领导们、将军们来到了昭阳湖，他感觉到风向发生了改变。

  顺着风向，陈樊看到了一堆看似平坦的土。但是陈樊发现，土似乎被人挖掘过。

  联想到酒店凶杀案的死者淋过雨，而长安将军的电脑上的气象局资料也显示只有昭阳湖符合下雨的条件，陈樊一阵警觉。

  之后就是陈樊和众人成功挖出了那个工具，而经过检验，残留的干掉的血液正是死者的血，案件就此取得突破性进展。

  根据残留的指纹，众人很快就锁定了犯罪嫌疑人，同时通过调查监控，成功找到了对方的位置。

  对方显然有所预谋，携带了违法的枪支，借助着地形优势与警方打了持久战。

  但是警方也很奇怪，为何对方打着打着忽然就不动了。他扔下了枪支自己走了出来，警方也顺利的抓住了他。

  对方对自己的行为供认不讳，而对方也说，自己根本没有想到会害死长安将军。他崇敬长安将军，但是他却不来参加长安将军的默哀仪式。

  因为他觉得沾染上别人的血的自己，不配拥有为长安将军默哀的资格。

  最后，华夏环境检测局通过对这座城市的水质的测验，最终得出一个结论：人民喝的水是安全的，氚元素仅仅存在于城市最西边的青平村，那里早已无人居住。

  那里是死者方齐曾经白手起家的地方，也是青平村噩梦的开始。

  杀害方齐的凶手坦言，因为方齐违规排放污水，甚至违规用污染了某些东西的水进行净化，然后供给村民生活饮用，致使青平村的居民们受到可怕的影响。

  村民们或多或少皮肤溃烂，很多人们都得了癌症。曾经充满着生活气息的小村庄，变成了人间炼狱。

  没有一滴水是干净的，没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

  他的母亲离世的时候，左眼是破损的，浑身都是可怖的溃烂，脸上更是被破坏的看不清原本的样子。

  他的记忆里，关于父亲的印象很少。

  但是他记得，他的父亲很早就进入了方齐的分公司，每一天父亲都在说着方齐的不是，母亲则是在附和。

  他那时候不懂，只记得父亲说过“危害”“举报”。

  他也记得某一天方齐领着一群凶恶的人来到他的家。

  他记得那一天，父亲遍体鳞伤却还是护着妻子和儿子的样子，母亲哭喊着求饶的声音。

  然后第二天，他的父亲销声匿迹了。

  他不知道父亲去了哪里，但是他觉得，父亲或许在那一天，就已经死了。

  他的母亲对他很好，很喜欢笑，笑起来很好看。

  可是那一天以后，她不笑了，咳嗽了起来，几个月后的半夜也会痛苦的啜泣。

  他深深的记着，他半夜起来偷偷走进母亲的房间，看到的母亲低声哭泣的样子。

  他也记着，母亲离世时解脱的样子。

  “孩子....咳咳.....好好活下去”

  他哭着求着母亲不要走，但是他还是亲眼看着母亲闭上了眼睛，原本握住自己的手也无力的垂了下去。

  第二天，他看着邻居们抬走了母亲的身体，他没有哭，他忍着，因为他的母亲说过，男孩子不要轻易掉眼泪，不然妈妈不会开心的。

  他不想让妈妈不开心。

  他那年9岁。

  他知道了一些阴暗的东西，向警方举报，可是当时的警方不相信年幼的他，只觉得小孩子在无理取闹，给他一颗糖把他打发走了。

  他在那一天，踩碎了糖果，学会了仇恨。

  他在无人的地方嘶吼，宣泄着自己的愤怒。

  罪恶的种子，就此在他的内心生根发芽，最终，成长为参天大树。

  14岁的他很聪明，他身手矫健。机缘巧合之下，他遇到了一位自称“师傅”的男子，他跟着这男子，学会了杀人，学会了如何让仇人痛苦的死去。

  很多年过去后，他回到了青平村，来到母亲的墓前，跪了下去，哭了出来。

  他没忍住，他没有听母亲的话，母亲会不开心。

  但是这都无所谓了。

  他用刀划破自己的手，然后把鲜血撒在空中。他见过这个仪式，曾经的邻居们告诉他，这是在向已逝之人表达思念。

  他把沾血的刀插在地上，跪了下去，说了一声：“对不起”

  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他要去做自己最想做的事，但是他对不起他的母亲，因为她曾告诉过他，不能伤害别人，要做个好孩子。

  这一天，他18岁。

  他的成人礼，是破败的村庄，是沾着别人与自己的鲜血的手。

  不过，还有一个人，他一直在狂热的追随。

  长安。

  他崇敬长安的功绩，他觉得自己和长安一样是特殊的救世主，他觉得自己是在暗处维护正义，长安是在明处守护人民。

  他把长安当做人生唯一的光。

  可是当他知道长安来到这座城市并且做了警长后，他一度崩溃。

  他恨着一切和警方有关的东西，他原本想连着这里的警局一起毁灭。

  可是他放弃了，因为他的光也在这里。他不想让他的光因为自己的私欲而黯淡下去。

  3个月的正常生活，让他觉得恍若隔世，他喜欢上了这样平淡的生活。

  他看到警局变得很好，看到长安带着那些原本浑浑噩噩的警员们维护着这里的一方安宁。

  他怀疑自己，他开始思考，警方真的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不堪吗？

  他来不及思考，因为他得知近期方齐要回到这里进行检查。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他的“师傅”曾经提供给他枪支和火药，他则用着“师傅”的馈赠杀死了“师傅”。

  他见到“师傅”残害无辜人的样子，他不喜欢，他很讨厌，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当初也是被方齐这么对待的。

  人性与邪性在他的意识里撕扯。

  他留着枪支，火药则是备用。

  他换上一身华丽的衣服，把自己伪装成一个财大气粗的老板，对着方齐说着和自己合作的好处。

  方齐贪钱，轻易中了他的套。他很高兴，方齐果然忍受不住欲望。

  他本想让方齐痛苦的死去，但是他最后还是放弃了。

  他害怕，他自问，这样做，和方齐有什么区别？

  但是仇恨终究战胜了理智，他拿起刀，在下着雨的昭阳湖边杀死了方齐。一刀致命。

  他奇怪，一向不怎么下雨的昭阳湖，为何今天会下这么大的暴雨，不过他觉得，老天爷在帮他清理血迹，他很开心。

  可是他没有满足，他带着方齐的身体，来到当地的一家有名的酒店。

  他趁着没有人偷偷潜入了4004号房间，还把4楼的监控器破坏掉，然后把装着方齐的行李箱扔在地上，把方齐拖了出来。

  他开始对着方齐的身体进行摧残。

  他记得母亲逝去的样子，他要让方齐的身体也变成那样子。于是，他用刀创作了他最得意的作品。

  这时房间的顾客走了进来，他被惊到了，本能的想杀死她。

  她就是凯特。

  但是他发现，凯特没有察觉到异样。反而自顾自的躺在床上睡觉了。

  他明白了，这个女人，是聋人，盲人，还闻不到味道。

  他大喜过望，把方齐破损的身体放进行李箱，然后推入床底下，自己拍了拍手，吹着口哨离开了。

  第二天他就听说，长安带着警员来调查了。

  他对警方的恶意再次攀升。

  但是他害怕长安查出真相，于是当所有人离开后，他重新潜入4004号房间，毁坏了一切东西，然后放了一些炸药，做了一些准备让炸药定时爆炸，销毁一切证据。

  他留了一行字宣泄情绪，也不管有没有人能看到。

  可是他不知道长安在他离开后，又折返回来。

  炸药还是爆炸了，还毁灭了一个鲜活的生命。

  爆炸后，他跑去昭阳湖，把作案工具不经处理，埋进土里。

  他觉得警方不会找到这里。

  他回到青平村，拿出了藏起来的枪支，静静的等候风波过去。

  他本以为自己藏的很好，警方不会找到自己，可是他想错了。

  他在母亲的墓前展开了警方的战斗。他本想鱼死网破，和警方同归于尽，但是他忽然听到有警员说

  “为长安将军报仇！”

  他愣住了，长安不可能死，除非...

  他忽然意识到，以长安的性子，肯定会回到现场调查。

  所以，长安是死于自己埋藏的炸药。

  他曾经憧憬的光，最后被他亲手葬送。

  他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是什么和长安将军一样的存在，他根本不是在维护正义。

  他在做着他曾经最痛恨的事。

  他目光涣散，没有了抵抗的想法。

  他丢下了枪支，然后走了出来，举起双手走向警方。

  路边的叶子落了下来，落在他沾血的肩膀上。

  他走向他认为的，最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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