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门庭若市(爹爹大寿)
时光飞逝,距离上次元宵集会过去已半年有余。
在这半年的时间里,无忧基本都在家和私塾先生读书,中间偶尔出去过几次,但也很快就回来了,也没有再遇见过阿三他们。
今天早上无忧早早的起床,梳洗干净后一出门,就看见府里的人早已张罗了起来,院子里早已打扫的干干净净,大家忙里忙外的跑着,好不热闹。
枫眠见无忧出来了,说道:“少爷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是不是又要出门去逛逛了。”
无忧笑了笑道,“今天是爹爹大寿的日子,说什么也要待在家里的。”
“原来忧儿这么看重我呀,我还以为你只想着你外面的那些朋友呐。”说罢,令狐洵望手里拿着茶壶,慢悠悠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爹爹,今天是你的六十大寿,是不是会来好多人呀?”
“当然了,这次是老爷的寿辰,亲朋好友总归是少不了的,再说老爷平日里热情好客,仗义疏财,声名远播,自然免不了一些想结识老爷的人,人总归是少不了的。”刘婆婆从后堂里走出来,抢先回答道。
无忧见了乳娘,连忙一拱手道,“干娘好。”
刘婆婆回了一声,然后笑盈盈的走了,满脸的满足。
刘婆婆走后,无忧凑到爹爹面小声问道,“爹爹,您这次过寿,有没有请南宫伯父他们呀?”
令狐洵望摸了摸胡须,略一沉吟,突然一拍脑袋道,“哎呀,居然把你南宫伯父忘了,现在去请怕是来不及了呀。”
无忧一听,略感失望,喃喃道,“该请的不请,不认识的倒是请了一大堆。”
令狐洵望听完无忧抱怨后,问道,“忧儿,你平时和你南宫伯父也不怎么联系,怎么这次突然问起他了。”
无忧回道,“就是随便问问嘛”,说罢,就准备走了。
此时枫眠笑嘻嘻的走到无忧面前,笑着说,“少爷,哪里是想请南宫老爷呀,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只不过是想再见见音俪小姐吧。”
无忧见自己的心事被说了出来,脸颊瞬间涨的通红了起来。
令狐洵望摸着自己的胡须,笑盈盈的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别人都说是女大不中留,怎么到我们家,就是儿大不中留了,看来这次你南宫伯父来,是时候和他讨论讨论你们的婚事了。”
无忧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爹爹前面是骗自己的,南宫伯父早就被请了,爹爹只不过是想逗逗他而已。
此时,外面的炮竹声响了起来,看来已经有人来上门庆贺了。无忧跟在爹爹后面,快步往门口走去。
“张贤弟呀,许久未见,近来可好呀。”令狐洵望一抱拳,笑盈盈的问道。
“好的很,好的很,大哥多年未见,风采依旧呀。”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抱拳回道。
“快里面请,里面请。”说着令狐洵望就和那个微胖的中年,边说边走了进去。
等到他们进去,下人们都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这个人是谁呀,怎么大家都没见过,他和老爷是什么关系,大家讨论了半天,还是没有人能说出来,最后还是张管家道出了其中的玄机。
原来此人名叫张生福,年轻的时候和老爷交好,后来做生意亏了好多钱,幸好老爷仗义疏财,二话没说就帮他还了所有债务,还给了一笔钱让他继续做生意。
此人后来远赴成都创业,在那边娶妻生子,而且生意越做越大,俨然已成一方巨贾,此次老爷大寿,虽然请了他,但路途如此遥远,请的时候也没想到他会来,没成想他居然是第一个到的,看来此人一定对那时的恩情铭记于心,才会不辞劳苦,赶来为老爷祝寿。
正说话间,又是鞭炮齐鸣,张管家赶忙上去迎接,“赵大爷,你怎么亲自来了,真是幸会幸会。”
“哪里的话,张管家,令狐贤弟大寿,我做大哥的怎么能不来讷。”说着就招呼后面的人将寿礼抬了进去。
令狐洵望听见炮声也赶了出来,免不了又是一顿寒暄。
赵大爷,在临安府可谓人尽皆知,凭借着一杆祖传的银枪,在临安府开帮立派,设立镖局,现在镖局的生意已做到全国各地,年轻的时候一杆银枪挑落华山三鹰,一身横练的功夫硬撼泰山七雄,可谓英雄少年,无人能敌,现如今已经很少自己押镖了,但是这一派宗师的气势却是越来越足了。
无忧看着这贺寿的一波又一波的人群,听着这一个又一个传奇的故事,逐渐对爹爹有了重新的认识。
原先在他的眼里爹爹就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每日要不就是和私塾先生吟诗作对、评古论今,要不就是端着自己的茶杯在院子里晒晒太阳,没曾想爹爹居然结识了这么多商界巨贾,盖世豪杰。
此刻,无忧对外面的世界又多了一份向往,听着其他人的描述,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去他们说的地方走走看看。
突然无忧感觉肩部被人拍了一下,转过头一看,却没有人,刚回过头,另一边的肩膀又被人拍了一下,再转过头去,还是没有人。
无忧已想到是谁这么干了,索性双目紧闭,任由他拍来拍去,再也不回头了,那个人见无忧不为所动,只好停手。
无忧见终于没人拍自己了,才慢悠悠的说道:“我就知道是大哥你,都多大了,还玩这种小孩子的把戏,真是无趣的很。”
那个人见被识破了,只好从树上跳了下来,拍了拍手道,“你小子长得还挺快的,都快赶上你大哥我了。”
无忧睁开双目,终于看到了眼前的这个人,自打大哥跟随赵大爷去走镖,无忧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见到大哥了,此时眼前的这个人和记忆中的大哥,又有了些许不同。
眼前的这个人,皮肤黝黑,眉宇间多了一些英气,身材也壮硕了许多,看来经过这几年的历练,大哥也变得成熟干练了许多。
“大哥,你回来也不提前通知一声,好让我去接你呀。”无忧略带戏谑的问道。
“哎呀,你这个药罐子,我啥时候还需要你去接了,你照顾好你自己,我就阿弥陀佛了。”说罢朝无忧做个鬼脸,就自己朝内院跑去了。
就当无忧也准备回去的时候,突然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大家又都被吸引了过来,只见官兵两边开道,后面八抬大轿抬着一个人正缓缓的过来,不用想这一定是知府大人了。
令狐洵望也被这鞭炮和锣鼓声吸引了出来,急忙赶上去迎接。
“草民不知知府大人驾到,有失远迎,罪过罪过,还请大人责罚。”令狐洵望,拱手说道。
知府双手将令狐洵望搀了起来,说道,“令狐员外好生客气呀,这附近谁不知道你的大名,富而不骄,乐善好施,恩泽乡里,实为我辈楷模,又有什么罪过讷。”
令狐洵望听了,惶恐应道,“大人您过奖了,小人实在受之有愧,又怎敢为大人楷模,大人您为官一方,造福乡亲,这才是我辈表率。”
知府听了,微微一笑,环顾四周后说道,“本人为官,一不为钱,二不为权,只为可以为民请命这一条便足矣。”说罢,四周的乡里乡亲都开始为他喝彩助威。
无忧看着这画面,突然脑海中闪现出了老大那血肉模糊的脸颊,想起了老大描述的那些事情,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如果老大说的都是真的,那眼前的这个人可比豺狼虎豹,魑魅魍魉厉害多了,他在犯下那么多滔天罪行之后,依旧可以在这里若无其事般谈笑风生。
无忧又看了几眼,总觉得后颈发凉,吓得再也不敢看了。
索性将目光移到其他地方,看看是否有其他值得注意的事,就再搜索了一圈,发现没啥有趣的事,准备回去的时候,突然发现在离知府的轿子不远的后面还跟了两顶轿子,此时后面的轿子才刚刚停下,第一顶轿子的人缓缓下轿,正是南宫伯父,随即他走到后面,掀开后面轿子的轿帘,下来一个人,正是自己心心念念,朝思暮想的音俪小姐。
此刻无忧的魂早已飞到了音俪小姐轿前,只是人还在原地呆呆的望着。
南宫瑾带着音俪走到知府和令狐洵望面前,又是一顿寒暄,随即就一起到府里去了,此时无忧才反应过来,飞也似的跑到院子里,直奔自己房间,刚进门就找到铜镜,对着镜子整理了好久,直到确保自己的仪态没有一丝瑕疵之后,才满意的点点头出了房门。
此时正厅里早已堆满了人,令狐洵望和知府坐在上首的位置,其他一些商界巨贾、盖世英豪依次坐着,后辈们则站在后面。
其中的一些人,也是好久不见,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个不停,热闹非凡。
无忧出了房门,见院子里的人都不见了,猜想大家应该都在正厅,于是急急忙忙的往正厅跑,刚到门口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被门槛,还是说被别人绊了一下,就直挺挺的摔倒在正厅里了,这一下动静闹得贼大,本来互相聊天的众人,都被这声音吸引了过来。
突然正厅里变得静悄悄的,大家都转过头来去看,一下子被这么多人看到自己的窘状,无忧也觉得有些尴尬,幸好令狐洵望看到了,起身将他拉了起来,然后对知府和周围的人说到,“犬子年少,有些毛躁,让大家见笑了。”
此时知府后面的护卫,俯身到知府耳边说了几句,知府也站起身来,对着令狐洵望笑道,“令狐员外谦虚了,贵公子英雄少年,前些日子还救了老夫的性命,老夫一直在差人寻找,也是无巧不成书,没成想居然就是令狐员外你的公子。”
说罢过去扶住无忧,问道,“不知恩人怎么称呼呀。”
无忧被知府搀住了手,抬头和知府打了一个照面,然后诺诺的说道,“小人名叫令狐无忧,前些日子也是因缘巧合刚好在现场,大人直呼我名讳即可,这恩人的称呼实在是大大承受不起。”
知府看了看无忧,然后笑道,“令狐员外果然教子有方,无忧即是谦谦君子,那我也就不再勉强了。”
说罢,知府又问道,“员外,不知无忧现在供职何处呀。”
令狐洵望笑了笑,“犬子年少,再说又有些贪玩,现如今还在家与私塾先生处读书,尚未考取任何功名。”
知府随即回道,“无忧日日与私塾先生读书,又有员外你的教导,想必日后定能高中,平步青云,指日可待呀。”
令狐洵望拱了拱手,应道,“犬子顽劣不堪,只求他不要再招惹是非,我就心满意足了。”
知府突然拍了拍脑袋,随即笑道,“无忧长得玉树临风,仪表堂堂,想必一定风靡万千少女,不知是否已有婚约,如若没有,那我这个月老可一定要给他好好挑一个才行。”说罢,大家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此时,南宫瑾疾步走了过来,一拱手笑道,“知府大人,这个鸳鸯谱你可不能乱点呀,鄙人和令狐员外早有约定,小女和无忧贤侄已有婚约在身,令狐员外你说是不是呀。”随即用眼角的余光快速瞄了一眼令狐洵望。
令狐洵望连忙拍了拍脑袋道,“你看我这个记性,真是该死,越老越不中用了,犬子和南宫侄女已有婚约在身了。”
知府听了之后,拉着令狐洵望和南宫瑾的手笑道:“真是太巧了,我刚才也是想将南宫侄女介绍给无忧的,没想到,你们先我一步,这世界真是太奇妙了。”说罢三个人都开怀大笑了起来,正厅里的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起来。
“无忧和南宫侄女那真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呀,到时候可一定要让我主婚呀。”知府对着令狐洵望和南宫瑾笑道。
无忧此刻一边听着他们说着,一边目光在找寻南宫音俪的身影,只见她一直站在原地,面部被面纱遮住了,此刻也看不到她的任何表情,也不知道她到底愿不愿意讷。
这注定是一个不醉不归的夜晚,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不断。
等到将最后一批客人送出门后,令狐洵望捶了捶自己的腰部,抱怨道,这真是要了老命了呀,不服老不行呀,以后再也不办寿宴了。
无忧将爹爹搀扶着休息后,自己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他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回放着今日的种种场景,各色人物,就在他回忆起和知府的那个照面之后,他突然想到日间的时候由于时间匆忙,他还没有仔细观察过知府这个人,于是他一遍又一遍的回忆着那次照面,知府的面容终于在他脑海里清晰了起来。
这张脸和我们日常在街上遇到的人并没有什么两样,唯一特别之处的就是那双眼睛,无忧一遍又一遍的回忆着,想要从这双眼睛里找到些什么,可是无一例外都失败了,你从他的眼睛中读不到一丝丝有用的信息,简直就是毫无破绽可言。
无忧不信邪,又一遍又一遍的回忆的,可是终究是徒劳的,他的双眸就好像经过千锤百炼似的,最终,无忧放弃了,有着这么一双眼睛的人,即使他犯了滔天罪行,你也无法从他的眼中找到破绽,他的双眸就好似深渊般包罗万千,但你就是无从下手。
渐渐的无忧有些困了,他进入了梦乡。
在梦中他又梦到了老大他们的灭村惨案,只不过这一次大火中,除了老大乡邻的哀嚎,又多了一批蒙面人,他们都身着清一色的夜行衣,站在村子的外围,看着熊熊烈火将村子化为灰烬,他们都没有说话,没有发出声音,甚至都没有动一下。
无忧看着他们的眼睛,发现他们的眼睛都一模一样,和知府的眼睛如出一辙,他们好像发现了无忧的存在,都齐刷刷的转过头来注视着无忧,无忧瞬间感觉浑身变得难受起来,一股强有力的压迫感,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就在无忧感觉自己要被这压迫感,压得窒息而死之时,无忧从睡梦中惊醒了,他汗如雨下,整个身体都湿透了。
此刻他才深深体会到了,那种眼神的可怕之处,他吓得不敢再睡觉了,一直在床上熬到天亮。
自那之后,无忧大病了一场,卧床休息了好久,才慢慢调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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