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肖像之正面
瓦尔哈拉宿舍
爱丽丝能观察到自己“宿主”心情的阴晴圆缺。那身西装如束身的蛛丝。
【“在烦什么，凯伊？前几次课程表不是很成功吗？”】她问候道，
【“还是说，在山海经过夜被发现了，现在被瓦尔哈拉要求轮流陪睡？”】
“这个嘛……前几个学校都是小范围的、局部授课。”凯伊无视后半句，揉揉眼回答道，“第十缪斯，明天竟然要我在什么大展览会上面对几乎全校讲课啊……”
【“到现在了还怯场吗？本市网络上播放量最高的视频合集就是《天童凯伊公开演讲集（8K无删减无消声）》。”】
虽说这个数据是爱丽丝刷的，收藏量甚至超过了普罗旺斯算上机器人的总人口。
“第十缪斯最好糊弄，我知道。但是现在可是作为‘凯老师’，去全校讲课啊，总得拿出点干货来。再一个——”
凯伊操作什亭之匣界面，调动出红感叹号的“事件预测”。
“上面显示无论我就哪种艺术发表见解，都会引起另外八个社团的严重不满导致内战爆发。如果不讲艺术相关的又会引起九个全不满，导致外战——虽然她们打谁都会输。”
【“真难伺候，那你就讲点好像艺术但又不涉及到艺术的抽象话题呗。想想那群天天咋咋呼呼的学生最喜欢聊什么？”】
“……”
【回答选项1：星座恋爱运占卜。
选项2：八字恋爱运占卜。
选项3：MBTI恋爱运占卜】
“最喜欢用生肖属相来预测自己的白马王子明天会从哪条街的哪个方向开着什么跑车创过来。”
【“嗯嗯，《星象气运》已经有了，再来点本市特色。”】
“《星象气运、枪和青春》”
【“第十缪斯是什么性质的学校？”】
“《你不知道的艺术家们的星象气运、枪和青春》”
【“再学术一点，你不是要讲干货吗？”】
“《在传统和现代之间的青春～基于艺术史实践的星象、气运和配枪的关系调查报告（上）》”
【“邦邦卡邦，最完美的讲题这不就有了吗？别急，爱丽丝现在就依题给你生成一篇讲稿。”】
“不，这种听上去像是AI生成的扯淡课题——还真是AI帮忙生成的——真的会有人愿意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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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凯伊对手中打印纸磕磕巴巴的朗诵竟然还真的收获了好评。
据伊卡洛斯“爆爆”的数据，听讲座学生的走神、玩手机率竟然只有9％，本校的平均值是99％。
此后还催生了一门选修课名为《气运配枪学》，
专门研究大艺术家们最后用什么枪自杀，以及射穿了哪里，尸首容貌有多惨烈，这个话题的魅力比他们的作品本身高多了。
【√完成了1次对 第十缪斯艺术学院 的课程表】
“太变态了……这也算完成吗？”凯伊头晕脑胀地走下讲台，可算熬过去了。
【“辛苦了，还好今天不会有小迷妹缠着你要签名，以及求你指点突破瓶颈呢。”】
“大家没空嘛，毕竟今天是第十缪斯的常驻活动——作品展览日。”凯伊四处张望道。
位于学生会旁边的多层九联栋博物馆富丽堂皇，墙上空中，无处不是九个社团的学生煞费苦心制造出的艺术作品，他的讲座，算是给这一届展览会作开幕词。
凯伊注意到除了绘画和雕塑之类的传统艺术形式，还有些新奇的艺术表演——譬如一个在展厅门口架起重机枪向厅内扫射的学生。
凯伊想，这一定是在用行为艺术，表示对现世苦恼的痛恨和不满吧。
后来直到它打伤了十几个人，才发现这是凯撒集团派来砸场子的奸细机器人。
“来都来了……回去也要被大家逼着陪睡，不如在这里逛会儿吧。”凯伊想，“正好接受下艺术熏陶。”
【“‘作品展览日’，是外行人的叫法，凯伊。”】当他开始在古朴的木板上漫步时，爱丽丝科普道，【“校内人士的叫法是‘战场模式’。”】
“啥？我猜猜，不会每到这时候，九个社团会一团占领一个展厅，作为阵地据点，然后武装开始抢点吧？”
【“Bingo，还是你了解她们。”】
“……不过看来，这个赛季的‘战场模式’没人玩了。”凯伊在当前展厅左右看看，发现不止听不见枪声，连正常参观者都很稀少。
【“内部消息。”】似乎临时黑入了Momotalk的爱丽丝报告道，
【“王小橙的游戏社展览区（其实就是新作发布会）起了大节奏。
有学生为表示对新作的不满，现场摔打起主机来，吸引了大多数学生的注意力，大家都去看游戏社笑话去了。”】
“这样啊……那还好，为个游戏，能打闹到什么程度。”凯伊松口气道。
后来事实证明为个游戏他们真能举起枪来。
“正好，可以安安稳稳地欣赏作品了。”
于是凯伊悠闲地在各展厅逛了起来。
当他走进美术社的展厅时，一股浓郁的熏香扑面而来，接着是竖琴和鼓演奏的异域音乐。
“……终于有一个社团被战争打回到了石器时代吗？”凯伊捂着鼻子道。
然而，在中间的木乃伊棺材旁，他看到三位在闲聊的社长。美术社的弗里达·丹青，戏剧社的莫里亚蒂，还有跟随在莫里亚蒂身后的，他不太熟的狐耳少女，似乎是舞蹈社的。
因为没有其他学生的存在，所以几位社长看起来相处得很融洽。“大辩论”中的互相诋毁攻击，现在完全是同学间的玩笑话。
“啊啊，凯伊同学，欢迎，刚才的讲座很精彩。”身着次时代超美学五彩战袍礼装的丹青发现了他，问候道
“你好，凯伊同学。”莫里亚蒂脸上依然是不可琢磨的微笑，“前几日，你喝着下午茶突然昏倒了，可是吓人。”
“你们好……所以请问美术社的展览主题是？”凯伊望着展厅墙壁上夹杂着象形文字的壁画问道。
“啊，这还和你们瓦尔基里有关呢！”丹青兴冲冲地回答，“为了感谢瓦尔基里对我们社团活动的长期支持（指在网上帮忙封号），我们这次展览，特地征求了贵校局长小鸟游 隼的意见。”
“他提议我们以什么……‘古埃及’为主题，说什么既满足了他的思乡心，对于同学们也够新鲜。”
“是那个最古的沙漠文明吗？”凯伊问道，提到它他最先想到的是——
【选项1：性感艳后。
选项2：被轰掉的鼻子。
选项3：被切掉扔进尼罗河的神之〇〇】
“算了，你们开心就好。我只希望这具木乃伊用的不是真尸体。”
“都是仿制的啦。”丹青走到壁画前自卖自夸道，“这个文明的绘画艺术很有特色，比如高装饰性的色彩、严谨的三种透视、非共时性的展示……”
趁丹青犹如古埃及的一切文化都是她的发明一样，大谈特谈，凯伊偷偷望了望莫里亚蒂。
他隐约记着和她在咖啡厅发生什么很重要又很古怪的事，但是具体的细节又想不起来。
他必须确认自己没干出什么会出人命的事。
然而他的目光好像没能藏好，莫里亚蒂扭头对他眨了下眼，接着主动搭起话来，但话题却是眼前的壁画。
“凯伊同学，你知道为什么这个文明的绘画中，所有人物除了眼睛都以侧面表现的吗？”
“因为臭画画的没什么身份，不配被正眼看吧……哈哈。”
“不。因为他们不想、不敢凝视正面。”
莫里亚蒂不再看他，低垂双目讲道。
“因为正视会让他们意识到眼前面孔的存在——以及它的‘生’的存在。而生又让人联想到死，意识到眼前这幅面孔，终究会化为尘埃的可悲。”
“于是，正视带来的，只有恐怖。”
丹青的夸夸其谈变成了背景音，莫里亚蒂不明所以的几句话回响在凯伊的世界。
“一旦正视崇高，恐怖就会作为暗面显现出来。”
“就像我们光环一样呢，虽然我们平时视之为无形阑尾，把其给予的能力当作理所当然的天赋。”
莫里亚蒂用手杖轻敲地板说道，“但是倘若它背后真的蕴藏着某些神明的力量，而我们一直用这种力量翘课或和同学怄气打架，那足以称之为恐怖——或是说可笑了。”
“……无论是敌托邦还是圣阿加莎都在研究光环。”凯伊短暂愣了下，勉强回答道，“总有一天会有结论的吧。”
“是吧，总有一天。”
这时，远处传来了厮杀声，在众展厅间回响着。
“呀，看来是游戏社的戏演完了。现在‘战场模式’又重新启动了呢。”
“你们校内还真管它叫‘战场模式’啊……”凯伊吐槽道。
“虽然凯伊同学你是有特别权力的治安官。但这是我们校内事务，不会发展成战争的，你没必要插手。”
丹青像是想起了私仇，脸色阴沉地一手提起棺材里的木乃伊，似乎要把它当做钝器或盾牌。
“反正无论怎么闹，最后结果也不过是把所有展品全毁了罢了。”
“……合着你们这活动纯浪费经费啊，一点成果不留的。”
看到已经有美术社成员开始熟练地安木板门、加固展厅墙面和部署阔剑地雷了，凯伊估计这是第十缪斯的饭后消食活动，自己没有阻止的必要，便趁没被锁在里面，迅速溜走了。
不过他还琢磨着莫里亚蒂关于崇高和恐怖的言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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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喜欢捉弄人啊，不，应该说真入戏了。一个个小眼神、小动作的演技，都配得上戏剧社社长之名。”
“我只是不忍心直视那张终会消逝的脸庞罢了，晶。”
“没准你只是单纯娇羞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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