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家访（5）
是夜，红月当空，圣阿加莎的校区灯火通明。
围绕着“奶茶的最佳饮用时间”，各位精力过剩的女生又玩起了互相扣“魔女”“异端”帽子的消食游戏。
天童凯伊并不关心这些——毕竟他是最无可救药的“晚上喝派”——径直迎着晚风走向旧校舍去完成最后一次“家访”。
客西马尼园的不远处，远观犹如鬼屋、与其他建筑对比鲜明的旧校舍在月光照射下露出斑驳的墙体，其上的还有醒目的弹孔，报废的旧桌椅随意摆在角落，看起来不像是各位连衣裙大小姐常来的地方。
根据郁子给的情报，似乎这个冷落的角落已经成了学校心照不宣的秘密集会地。舍得坐冷板凳的小椿老师的大量鸿篇巨著，都是在这里“皓首穷经”完成的。
“咔擦”
正踱步检视校舍的凯伊听见黑暗的脚下发出了细微的声音。紧接着是什亭之匣的警鸣。
【“警告！警告！凯伊，你踩到跳雷了！——不过没关系，无效化这个对爱丽丝来说纯洒洒水啦♪”】
看起来似乎没事了，凯伊大胆地恢复了移动——反正在这里被几枚地雷炸到也不过是回去躺会的事，在心理上的杀伤力还不如狗s.....
“居然没有爆炸嘛，不愧是传闻中的救世主呢。”
在凯伊移开双脚的一刹那，混于夜色身披斗篷的女生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口令。”
她接着问道——当然指的不是口令红包。
就着微光，凯伊看到她银色的简练短发和小小的角——这学校居然还有长着恶魔一样角的学生吗？——接着连忙说出了阿斯特·范德比尔特·Q·露娜提前在Momotalk上告诉他的口令：
“彼非圣母。”
不知所以，不过从这个否定的句意来看，应该不是什么可以公开发表的言论。
“呼。抱歉了，凯伊同学，是我没做好值守的任务，请跟我来吧。”
银发女生语气突然懈怠了起来，像是学生终于下了最后一节课，转身便带凯伊向旧校舍内走去。
一路上，还不忘向凯伊科普：
“按照圣阿加莎女生的平均身高，那个地雷会正好飞到胸部的高度，对那个部位进行强烈打击，足够让那些平常喜欢炫耀似地抖胸的家伙捂着〇〇疼几天。”
【“太天才了，这就是游戏里的‘弱点打鸡’，不，应该是‘别打T，先打奶。’”】
她两手一摆遗憾地说道：“但是因为全市的平均胸围就不高，所以很多时候即便爆炸了也是MISS.....”
“不过就算伤害性不强，侮辱性却有了呢。”跟随在她身后，在校舍摸黑前进的凯伊流汗道，“女生互损起来真可怕.....”
“这类武器也是我们伟大的圣园娅同学的点子。”女生发牢骚似说道，“她也意识到了，普通武器对学生的物理损害有限，所以就从精神性损害入手。”
“过分。精神损害有时比身体损害影响更大。”凯伊打抱不平地说了句人话。
接着他又补充了非人类的话：“对了，按照这个地雷的原理，它对圣园同学和犬饲同学的杀伤力还挺强的。”
“哈哈...凯伊同学。”女生在某楼的走廊尽头停下，讪笑着回头说道，“你和我们没准很处得来的。”
——同时，手在一面破破烂烂的墙上轻点了一下。
血色的倒五芒星随着包围其的圆圈出现在墙上，接着随着整栋墙消失，黑洞洞的、像是通向地狱的楼梯出现在两人眼前。
凯伊知道那是恶魔的、甚至邪教的标志，他咽口唾沫跟着斗篷女孩，顺着金属楼梯而下，想象着推开下一扇门，将会出现什么场景。
一群光环为红色的兜帽人围在倒五芒星法阵上，齐刷刷地扭头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他？亦或是看到这群叛教派在用刑具拷打虐待正派的圣阿学生？
【“想这些还不如捏好裤子里的防狼喷雾呢，凯伊。”】爱丽丝哄她道。
然而，随着耳中逐渐加大的迪斯科舞曲声音，他觉得自己的预估可能的确错了。
推开门，他看到霓虹灯、舞池和吧台——简直以为回到了自己正在使用“销魂夜店”预设的咖啡厅。
形形色色的圣阿女生们正在这地下的聚会所觥筹交错，讨论乱七八糟（实则十分糟糕）的话题，隔着另一道玻璃门，他看到排列整齐的一排排游戏机。
【“爱丽丝，这真的是邪教聚会吗？感觉更像是学生酒吧啊。”】他在心里向爱丽丝问道。
【“大晚上的，不去参加学校宗教活动，隔着蹦迪，还不叛教吗？”】
“各位~因为鼓手突发社恐症，我们特别邀请的‘万叶少女旅店’今晚恐怕是来不了了。”
迈了两步，凯伊又听到曾经在学院交流会上对战过的红发女生唐惠正把着麦克风说话。
“作为补偿，整活咬个打火机吧！”下面的女生群起哄道。
“咬打火机？我给大家咬喷火器！”
“轰！”
听见燃烧声的凯伊翻个白眼：“.....太摇滚了，难怪当时阿波罗音乐会她们会搞那种‘古今结合’。”
又走近两步，已经有人发现了羊入虎口的他。
“哇，那不是我们的老师，我们的神，男人中的男神，男神中的女神——天童凯伊吗？？”
凯伊这才发觉这‘酒吧’墙上的老旧海报不少都印着他。
“低调低调...”
“救世主！顶梁柱！大蜡烛！”
看起来神志不清的女生们丧尸一样围过来，这样下去，今晚好像又要不醉不归了。
【“怕你不知道，凯伊，提醒一下，‘蜡烛’一般隐喻......”】
“行了，各位，不要闹。”斗篷女生挥挥手帮凯伊解了围，“为了茶会的老师游戏，今晚凯伊同学和露娜要进行家访哦。不要添乱。”
在她的帮助下，凯伊打消了用【战斗指挥】自保的念头，又跟着她从暗处的台阶上楼，走到一个房间门外。
“露娜，你差点被欧派跳雷炸到的凯老师，我给你送到了。”斗篷女生直接推门而入。
办公室。
这间存于地下的小房间被装修成相当典型的窗明几净的办公室之样——包括实木办公桌，长沙发，像模像样的盆栽，永远不会翻开的套装纸质书，以及挂在墙上的书法作品，上面用行书写着“一日一恶”。
“啊呀，辛苦了，艾丽卡酱。”把真皮桌椅当成摇摇椅的露娜，正在擦拭着手中的黑框眼镜。
“那我就不当电灯泡，你俩谈。我去见一下q...朋友。”斗篷女生也不等回应，直接关门而去。
看起来一是她性格相当随性，二是露娜并非居高临下的“领袖”，更像是“孩子王”。
“喂喂，凯伊同学。”露娜也不打招呼不问好，直接带上眼镜，邪魅一笑问道，“现在的露娜看起来怎么样，是不是显得聪明些了？”
“很可爱哦，露娜同学。”凯伊也见人下菜，比较随意地坐在沙发上，回答道，“一般来说眼镜会封印颜值，但你戴上就像是出了比原版星级还要高的换皮。”
【“低星角色也很可爱，凯伊，不要用稀有度评价学生！——什么，爱丽丝我一直都是三星？啊哈哈真让人不好意思！爱丽丝就是这么厉害哦！”】
“好哦，那未来我就戴着这副眼镜上课啦。”露娜笑嘻嘻暂且摘下眼镜道，“请多指教，凯老师。”
“外面相当闹腾呢。”凯伊把话题引到正经问题上，“这种纵欲行为肯定违反了圣阿的校规了吧？就算法不责众，学校难道会视若无睹吗？”
“哦呋呋，确实，按说我们都该被赶出去当不良了呢。”露娜轻笑两声，接着掏出机枪，边鼓捣枪架边说道：
“但，正如我市谚语所言‘一公斤炸药炸不断，十公斤炸药抱成团。’”
【“这个谚语本来是形容筷子的吧.....”】
“一个或十个不良学生会被驱逐出去，但是一百个呢？”露娜说到这里，给枪上好了膛。
“原来如此，这个数量和势力，足够被称为‘五大派’之一了。”凯伊在本上记录道，“那露娜你们的主张是——”
“——不要把我们和什么方济各会、安立甘宗混为一谈，凯伊老师。”露娜打断他，把手放在胸前道，“虽然她们用‘杜霍波尔派（Doukhobors）’称呼我们，但这些条条框框早就让我们烦死了。”
“也就是和‘路德宗’一样是‘无教派’？”凯伊小心地类比道。
“和她们也不一样啦！我们什么都不信！”露娜调皮地眨眨眼说道。
“圣阿宗教的最基础教义——‘三位一体’、‘神创说’、‘原罪论’、‘神父爱小男孩’我们都不信啦~”
【“‘神父爱小男孩’也算教义吗，爱丽丝。”】
【“这边的情况确实相反，是‘小女孩爱师父’。”】
“这么极端嘛，难怪被称为最忤逆教会的一批人。”凯伊脱口而出道，“那贵教派几乎就是‘潜在不良俱乐部’吧？”
不过，既然对“学教”如此抵触，为什么还要留在校内呢？凯伊心想。
“不不不~凯伊同学。大家还是有一个共同的信仰的。”露娜拄着下巴，语气低沉道，“构成本派的我们，都做过内容奇妙的、天启一样的梦。”
“梦嘛.....”凯伊若有所思道，他也在梦一样的空间经历太多了。
“对的。后来光环占卜社根据梦的内容做了一番解析。”露娜的嘴角放下，神色凝重道，“最后得出结论，这些梦揭示的未来是——”
“什么？”凯伊停下手中的笔，有些好奇地追问道，他听说光环占卜社的占卜（偶尔）是很准的。
“竟然是——”露娜泄了气，爆发出大笑，“竟然是普罗旺斯不久就要完蛋了★世界末日将会到来，那时候大家无论善恶一起死翘翘啦。没有审判，没有天使，没有方舟，圣阿宗教保证的东西，什么都没有哈哈哈哈。”
“什么？”凯伊大跌眼镜。
“所以，大家得出的方法论很简单。”露娜笑够了，耸肩说道，“反正不久都要没命了，玉石俱焚，何不现在好吃好喝，放松精神，尽情享受呢——这就是我们的唯一教义。”
“也不失有合理之处。”
露娜没想到，接下来凯伊的反应会如此淡定，
“毕竟我看到圣阿的管教很严格且不合理，肯定让大家压抑了很久。”
凯伊边在小本上写字边认真地说道：“被霸凌的、被什么‘魔女狩猎’坑害的、被内外战争搞烦的...这些同学不想无校可归的话，都需要这么个地下秘密基地吧。我不认为你们这‘派’没有合法性。”
“....所以，就连我们都承认你才是唯一可能的救主啊，‘天童凯伊’同学。”听到他的话，露娜闭上眼说道。
“不聊这些教派的破事了，露娜。”凯伊自觉挖够了情报，又装成老师的样子问道，“请问你想要在提高班....”
“好了好了，你肯定要问什么‘想学什么’‘想怎么上课’这种问题吧。”露娜提前说出了答案，“毕竟‘家访’是假，打探学校状况才是真呢，瓦尔哈拉先生。”
“我确实也需要备课啊，毕竟是自己不熟悉的女子学校。”被戳破的凯伊故作镇定道，“现在还在学卫生......威胜牌迫击炮的使用方法。”
“讲什么都好，毕竟听‘凯伊’讲课真是很新鲜。”露娜给出了似乎和阳菜差不多的答案，“当然，讲些在敌托邦和瓦尔基里趣事也可以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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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番简单的闲聊。
凯伊见时间已不早，自己问完了四名学生，现在需要回去好好备课了，便辞别了露娜，被同样结束了和朋友谈话的斗篷女生带回了地面。
“嗖~~~”
盘着腿的露娜旋转着真皮桌椅来到了办公室门口。
“呀，这什么样子，我果然不是当‘社长’的料，哈哈哈。”
她一个小步跳了出去，轻快地走下台阶。
一众同派的信徒即将降温的热情被她的到来重新点燃。
“各位，各位~”露娜站在高点，端起一杯果汁——至少对外称“果汁”——向众人说道，“在这虚假的世界呆不耐烦了吗？没关系，更大的乐子、更有趣的事情就要来了哦！”
海报上一脸羞涩的泳装凯伊默默看着沸腾的人群。
“现在，让我们为那位还在拼搏的重要的人敬上一杯。”
“唔，肚肚好痛！”
回到地面的倒霉凯伊，一脚又踩到了另一颗跳雷。
因为爱丽丝的犯困怠工，这枚雷还是跳起来引爆了，本该炸到女生胸部的它，正好炸到了凯伊的肚子。
捂着肚子打了个滚的他，听不见现在地下“杜霍波尔派”的祝酒欢呼：
“sensei!sens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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