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向左走，向右走
清晨，火车在朦胧的小雨中缓缓减速，车厢内的乘客们开始整理自己的行李，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目的地。车厢外的雨声伴随着火车轮与铁轨的摩擦声，构成了一曲独特的旅途乐章。
“前方到站，烟台，海阳北站，请要下车的旅客提前做好准备……”火车广播里传来了温和的女声，打破了车厢内的宁静。
凌忆听到广播声，揉揉眼睛，拿起枕边的眼镜戴上，拉开窗帘看了眼窗外。外面正下着雨，雨水打湿了玻璃，雨痕被风吹散，火车已经慢慢减速，快要到站了。
凌忆迅速换好衣服，跳下床。看着蔡虹虹还在睡梦中，她赶紧爬到床边摇着蔡虹虹：“蔡蔡，起床啦！我们要下车了。”
蔡虹虹睡眼惺忪地爬起来，头发睡得都分叉了，抬着头看着凌忆：“小忆，到站了吗？”
凌忆赶紧点点头，催促她赶紧换衣服。她起身从行李箱拿出一双亚瑟士的跑步鞋穿到脚上，起身去隔壁喊男生。
只是平常睡懒觉的几个人，今天居然都起来了。几个人连行李都已经放在床边坐着等下车了。凌忆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们几个吃着面包。徒弟还客气地掏出一个大菠萝面包：“凌忆你吃不吃？”
凌忆赶忙摆摆手，一边转身准备去洗个脸。心中还纳闷，这几个男生怎么起得这么早。
凌忆当然不会知道，李辉也没和她说过，毕竟他们宿舍都不是正常人。
比如睡觉打呼噜和钻木机一样的徒弟，别人是打呼噜，他是钻木机钻木头的声音，又大又刺耳。除了他，负的喜欢磨牙，就跟动物世界里面老虎吃东西磨牙声一样。然后就是室长，室长睡着了会说梦话。
所以这样一群人，晚上往往是你把我吵醒了，我把他吵醒了，他醒了睡不着，又把你弄醒了。最后就是所有人六点多都醒了，完全睡不着了，只能起来洗脸收拾行李了。
蔡虹虹终于清醒了一些，开始手忙脚乱地换衣服，一边换一边嘟囔：“这火车上的睡眠质量也太差了吧，我都没睡好。”
凌忆从洗手间回来，看到蔡虹虹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快点吧，我们可不想在火车上错过站。”
两人快速整理好自己的行李，
这时蔡虹虹换好衣服也跑到徒弟这边车厢，火鸡递给蔡虹虹一袋牛奶，蔡虹虹推推手，说自己还没洗脸呢，过会再喝，转过脸，看到章鱼哥已经把今天的路线和行程都写好在纸上了。
蔡虹虹一脸惊喜的凑上去看。 原定10.30下车，现在提前一小时，九点半到站，走到汽车站。坐大巴，一人15元，到海阳度假区，再转27路公交车，两站就到了！
哇。。。。。
蔡虹虹一脸崇拜的看着章鱼哥。章鱼哥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这都是室长写的～～
蔡虹虹立马转过头又看向室长，这把室长整不会了，一下子脸通红，手上吃的面包直接没把自己噎死。
干瞪着眼看着章鱼哥。章鱼哥直接摊了摊手，赶紧溜走去卫生间了。
这边凌忆已经洗完脸，在涂着防晒霜，看到章鱼哥过来，热情的跟他摆摆手。
章鱼哥点点头，走到一边过道，又抬起头看着凌忆。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
该不该告诉她呢！ 还是说吧！
章鱼哥挠了挠头，转身喊住凌忆。
凌忆～～ 那个跟你说个事，我们住的地方，应该离李辉他们部队不远。。。。
昨天晚上我和室长两个人在网上订酒店，找了半天，最后挑了一家，打电话过去定好的时候，那边老板和我们说，附近有部队在训练，让我们不要往那边太近。。。。
应该就是李辉他们，就是不知道李辉有没有来这边。
凌忆停下手，转过脸，看着章鱼哥。
章鱼哥也一下子紧张了。 我就猜测嘛。。。。 不一定李辉也在，不过万一在也说不定。至少住的地方离得很近嘛！
章鱼哥脸红的解释着。凌忆看着章鱼哥一脸紧张羞涩，直接笑了。
谢谢你啦～～ 知道你特地想到我。。。。 没事的，在不在都没关系，大家出来玩，开心最重要嘛！
说完凌忆把化妆品放进小包，拍拍章鱼哥。 走吧，要准备下车了！
千里之外的南通。
老吴一早就在办公室坐着，从不抽烟的他，今天一根接着一根，面前的烟灰缸里面满是掐灭的烟蒂。
昨晚他一夜未眠！
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出了这么大的事，居然瞒着自己。
老吴只觉得内心像被狠狠的扎了一刀，撕心裂肺的疼。
如果不是自己把她弄到医学院，如果不是自己经常加班，如果自己能多关心一些女儿的话。。。。。
悔恨，愤怒，心痛，交织在心头。
昨天的自己刚听到这个消息，恨不得掐死这个玷污女儿的混蛋，但是现在自己冷静了下来，这件事必须处理得非常隐蔽，事关女儿以后的人生。
一旦稍有差池，自己女儿的一生就毁了！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老吴放下手里的烟，手不自觉的握拳，整个人都在发抖。
进来！
上海外国语大学。
蒋迪正在收拾行李，准备回南通。
这时手机忽然响了起来，蒋迪拿出手机一看，是辅导员打过来的电话。
这个时候找自己，会有什么事呢？
蒋迪疑惑的挠了挠头，按下接听。
蒋迪啊！
你快来一趟教导处，快啊！
辅导员听语气很激动，异常的兴奋。
哦。。。。
好的，我马上来！
蒋迪本想多问几句，但是辅导员明显激动的让自己插不上话，立马挂断了，蒋迪一脸困惑的看着手机摇了摇头，放下行李，往教导处走去。
你就是XX？
老吴极力克制着自己内心的愤怒，强做平静的问着眼前的男孩。
是。。。。。。
男孩面色很憔悴，头发乱糟糟的，胡茬很长，看来好久没刮了，脸上满是惊恐和害怕，眼神不断的躲闪着。
空气中弥漫着即将来临的风暴前的压抑。
什么？
去做交换生？
蒋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了眼睛看着教务处主任。
我们学校每年都有交换生的名额，今年你们系有一个名额，去加州理工学院，暑假过完就去报到，我问过辅导员，班里面的话，表现最突出的就是你！
蒋迪还没有反应过来，脑子嗡嗡嗡的，下意识的转头看着辅导员。
主任看蒋迪没有拒绝，就继续往下说。
去的话是一年，然后再回来，一年是包吃住的，具体到了美国那边，学校会有专人联系你，名单明天就要报上去了，其他系的名单都报上来了。你可以考虑一下，今晚十二点前要确定下来！
蒋迪说不清此时的自己在想什么，的确，自己的成绩一直都很好，从小学到初高中，甚至来到了这所大学以后，也是一直保持在最前列的，何况自己主修的就是英语和经济学，加州理工学院对于任何一个理工科经济学专业的学生来说，都是梦寐以求的求学圣地，说不动心那根本不可能。
只是这也来得太过突然了，自己还没有思想准备就要立马作出决定！
她小心翼翼的抬起头。
那个，我想先给我爸打个电话，可以吗？
主任哈哈大笑，放下刚拿起的水杯。
当然可以！
蒋迪拿出手机，迟疑了一下，转身对着主任和辅导员微微一笑，走到外面。
这件事你除了张老师你没有对任何人说过？
没有。。。。
确定没有！
老吴额头的青筋一根根暴起，眼神瞬间变得凶狠起来。
确定没有，确定没有吴主任。。。。。
男孩被老吴的气势吓得不轻，一下子往后退了几步，差点把墙角的盆景碰倒在地。
老吴紧闭双眼，脑海里不断的思索着。
这件事该如何不留痕迹的解决，该怎么掩人耳目。。。。。
我真不知道吴之是您的女儿，真的，吴主任！
我。。。我。。如果我知道的话，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动她啊！
吴主任我错了，！
那天以后我真的非常后悔，我都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我甚至想去自首，我真的是个禽兽，人渣，对不起吴主任，对不起！
男孩眼看吴主任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严肃，心里最后一道防线也崩溃了。
一下子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不停的抽着自己的耳光，他是真的害怕了，毕竟自己一时的精虫上脑，却没想到碰了吴主任的亲女儿。
自己以后的路几乎已经断送了！
老吴面露寒光，冷漠的看着他，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仿佛像是在看一场戏，心安理得的看着，眼看着男孩把自己脸都扇肿，嘴角都出了血，老吴丝毫没有一点想阻止的意思。
是啊。。。。。
他都恨不得自己上手掐死他，要不是自己身为医院放射科的科室主任，自己怎么会这么克制自己的愤怒，他玷污的可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啊！
终于，男孩的动作越来越缓慢，嘴角，鼻孔都渗出鲜血，连意识都快迷糊不清了，还在下意识的使劲抽打自己。
行了！
停下吧！
老吴放下手里的烟，大声呵斥男孩停下来。
男孩整个脸仿佛肿了一圈，眼睛都睁不开，不知是哭的还是被自己扇耳光打肿的。他踉踉跄跄的爬起来，已经快站不稳了，但他仍然不敢抬头，他不敢看吴主任的眼睛。
这件事，我不报案了，你要清楚不是因为我同情你，是因为这件事我不想扩大影响，对吴之来说，这就是个阴影，我不会让这件事传到外面去！
男孩瑟瑟发抖的蜷缩着身体，使劲的点着头，满脸都是眼泪鼻涕，混着鲜血，看着让人既嫌弃又同情。
你的休学手续我和张老师会安排，你明天就离开这里回你老家，我不想在这个城市看到你明白吗，如果让我知道你明天没有走，你知道是什么后果！
男孩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止不住的抽泣，对于自己来说，无疑是前途全毁了！
但是。。。。。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否则自己会在牢狱里度过自己的余生。
谢谢。。。。。
谢谢吴主任，谢谢！
老吴把烟扔到了地上，使劲用脚摁灭。
快滚！
电话通了，父亲正在流水线上干活，脱下手套接起电话。
怎么啦女儿？
爸。。。。
我被选上交换生了，要去美国留学一年！
蒋迪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她心底还有一丝迷茫，她想听听父亲的想法。
蒋师傅若有所思的抬起头，大声喊着车间主任，指了指手中的电话比了个手势。主任点点头示意快去快回，蒋师傅急忙脱下手套和工作服往车间外面走。
什么时候走啊？
暑假结束，美国那边好像是十月中旬才开学，过完十一我就走了。
哦~~~
蒋师傅走到外面，午后的阳光格外炽热，他一屁股在台阶上坐了下来，这才发现已是满头大汗，浑身都湿透了，毕竟车间温度比外面的还要热，他低下头看看自己满手机油的手掌，也顾不上干不干净了，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掏出一根烟放到嘴边。
你又抽烟！
蒋迪气鼓鼓的责怪道，谁让她听到电话那头打火机哒的一声响声。果然是父亲的小棉袄，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她！
你不是说戒了嘛，怎么又抽上了！
父亲喘了口气，眯起眼睛笑了笑。
好好好，抽完这根就戒。
蒋迪赌气的噘着嘴，一声不吭，狠狠的用脚踢了一下阳台。
父亲一看女儿沉默了，知道她又生气了，连忙哄着。
不抽啦，真不抽啦！
乖女孩，知道你体贴爸爸，爸爸说话算数！
蒋师傅使劲嗦了一口，眼看烟屁股都烧完了，这才恋恋不舍的扔下烟头。
女儿啊~~~
想去就去，你以前不是一直想好好学习去国外留学的吗，这次机会来了，我们要把握住啊！
家里你不用担心了，我一个人能照顾好自己。。。。。
父亲突然哽咽了一下，他也明白，女孩不放心自己，自己一个人这么多年了，母亲又早就走了。
行啦，就这么定了，我也好久没有住公司职工宿舍了，正好跟他们住一起也不会那么无聊！
蒋迪死命的咬着嘴唇，眼眶红红的，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爸。。。。。。
好啦!
爸爸得去干活了，去吧女儿!
蒋师傅急忙挂断电话，不知何时，眼泪又滑落下来，滴在布满老茧的手掌上。
这次不是难过，是幸福与自豪的泪水。
自己的女儿，有出息了~~
蒋师傅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故意笑的很大声，转身走回了车间。
蒋迪呆呆的放下手机，忽然想起来身后办公室还在等待的主任和导师，急忙用手抹了抹眼角，重重的吐了一口气，转身走回办公室。
下午，老吴把一切事情处理好，担心夜长梦多的他，甚至跟着张老师一起，把XX送到了火车站，直到看着火车离开，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这才如释重负的出了一口气。
张老师擦了擦额头的汗，用余光偷偷瞄了一眼吴主任，看起来他的心情比刚刚好多了。
回去的路上，张老师开着车，老吴坐在车后座，闭目养神，一路无言。很快车到了南通附属医院，张老师轻声唤醒老吴。
吴主任，到啦！
老吴一个激灵坐起身，连忙睁开眼睛，这才发现已经回到医院了。
忽然有些恍惚，这件事。。。。。。。
就这么解决了？
他打开车门，跨下车，忽然又想想起什么转回头。
小张啊~~~
张老师连忙点头眨着眼睛。
明白，明白的，吴主任！
我一个字也不会说出去！
老吴这才眉头舒展开，笑着关上车门。
慢点开啊！
好嘞！
看着吉普车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老吴有些怅然若失。
自己真的好久没有关心过女儿了。。。。。。
他忽然转过身，没有去科室，也没有回医院，而是回家。
今天老婆晚班，女儿在家。
那就一家人好好出去玩一下吧，自己这才想起来，已经好久没有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出去玩过一次了。
吴之这时候还在使劲的做着人体解剖的试卷，咬着笔杆苦思冥想。都没发现老吴打开门走了进来，今天父亲好像心情很好，吴之一脸困惑的看着满脸笑容的父亲跑进卧室把还在睡梦中的母亲生拉硬拽的拉了起来。
干嘛啊老吴，我都困死了。。。。。
不睡了不睡了，今天咱们全家去爬山！
快快快！
吴之一脸惊讶，嘴巴张得老大，刚刚还咬着的笔都掉了。
母女二人一脸懵逼，就这样被老吴拉出去爬山。吴之头发留长了，扎起了马尾，虽然还是和高中一样，喜欢穿卡通T恤，卡通卫衣，只是，心智已经与那时候有了天差地别的变化了。
其实，女生的心智成熟的会比男生更早。根据世界生物学家的理念，正常女性会比男性成熟快2-3年。甚至是更长。
另外，女生成长的速度，也和经历有关～～
遇到人渣的个数，遇到痛苦的次数。都会加速自身的快速成长。
所以看起来吴之刚20，实际上她的心智，已经快和25岁左右的女生差不多了。
她已经明白了自己的人生意义。
以前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后来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现在的自己，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
同龄人还在第二个阶段挣扎着寻找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吴之已经在第三阶段等着李辉回来了。
没错，他是有女朋友了。
但是，那又怎样呢！
吴之心里有一种感觉，李辉一定会回来找自己，也许是今年，也许是明年，甚至更久，但他一定会回来，带着遍体鳞伤的身体，来找自己。
因为自己～～永远是他妹妹！
李辉此时，已经跟着部队来到了海边，海阳的海，碧蓝碧蓝的，就像是用蓝色水彩画上去的一样。沙滩比蓬莱更大，长长的海岸线，一眼望不到头。一直延伸到视线的最深处。那边的天空仿佛与大海相连。海天一色。实为震撼！
阔别一年，再次进入海水的怀抱，李辉整个人沉到海里，这一次，他已经不需要耳塞了。他睁着眼睛看着海里的一切，这边是浅海区，有很多沙丁鱼和小螃蟹，还能看见浅水区底部的礁石和珊瑚。在蓝色的海水和阳光的照射下，发出五彩斑斓的颜色，煞是好看！
不多时，考核的十个人都已准备就绪，离下周的考核只剩三天了。所有人都不敢怠慢，憋着一口气。
去年输了的东西，今年一定要赢回来！
梅班长大声喊道！
有没有信心！
李辉昂着头，脸上已经被打湿，完全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海水。
有！
有！
有！
开始训练！
梅班长一声令下，所有考核人员一个背转身，鱼跃进海里。
从远处的沿海公路往下俯瞰，能看到一群又一群的古铜色皮肤的军人，他们在这片沙滩，这片海域，进行着艰苦的训练。
这时的火鸡一行人已经下了火车，大家提着行李，相互叽叽喳喳的说着话。章鱼哥和室长走在最前面，一个看着指示牌找去汽车站的路，另一个赶紧对着手表看时间，再对着路线算今晚到酒店的时间。
负的背着背包，深深的吸了一口空气。
海边的空气果然不一样啊～～
一句话引的凌忆和蔡虹虹也有了兴趣，两个人也闭上眼睛深吸一口。
好像有点湿湿的，又有点海带的那种味道！
我觉得像海蜇的味道～～
才不是，明明是海带的味道!
室长一脸兴奋，火鸡扑通一声扑到在沙滩，享受着沙滩温暖的拥抱，果然南方的孩子看到大海都会陷入疯狂。
凌忆跟蔡虹虹两个人看着这群男生一个个跟小孩子一样，果然男人至死是少年。两人都咯咯咯的笑起来。徒弟抬头看着天，这边的天气好怪，刚刚还下雨，一下子就停了，还出太阳了。。。。
真是说变就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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