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半句再见

两个男人彼此沉默着，包厢里的气氛越发的压抑，桌上的饭菜几乎都没有动过，一如一小时前，他们三个人刚进来的时候一样。

  上去吧小英~~

  小张给黄英打开车门，把打包袋递到她的手上。黄英轻盈的跨上台阶，小张看着黄英青春的背影嘴角泛起一丝微笑。

  还是年轻好啊！

  你不必急着回答，也可以等演习结束后再告诉我。毕竟这件事你自己也要好好考虑一下~~

  李辉！

  走廊响起脚步声，李辉脑子好乱，这一刻直觉告诉自己是黄英回来了，如果现在不做决定的话，等待黄英出现自己就完全失去勇气了，做不出任何的决定了!

  李辉明白，他现在面对黄英是说不出那些话的，他承认这里面的确有对黄英的好感，但是现在这份感情变得不纯粹了，对黄英，对自己亦是，夹杂了太多的东西。

  何况，自己是有女朋友的人，这一点他自己非常的清楚，如果在这里点头答应的话。那自己就是为了前途把过去一切都抛掷脑后了，回去以后凌忆会怎么看自己，自己的那些室友，还有大学的伙伴。。。。。。

  退一万步去讲，自己真的能完全放下过去吗？

  脑海里浮现起以前看的那么多的书。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小不忍则乱大谋！

  宁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

  。。。。。。。。。。

  怎么办

  该怎么办！！！

  李辉内心备受煎熬，脚步声越来越近，已经可以感觉到黄英快打开门走进来，这时的李辉脑海中突然浮现起一个人，李光耀李老师，临别前自己最后一次去高中他对自己说过的话。

  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抱歉了，黄英~~~

  李辉心中默念，深吸一口气刚准备开口，门被推开，黄英一脸开心的跑进来，拉住了自己的手。

  你们聊得怎么样啦！

  这一刻，李辉刚刚聚集的勇气顷刻烟消云散，他突然明白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坚定，他以为自己是一个认定目标就不会改变的人。

  原来自己错了，自己终究没有勇气，那句话说的对！

  不要考验人性，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

  话还未出口就咽了回去。

  那你打算怎么办？

  徒弟喊住火鸡，两个人站在网吧门口已经好半天了，还是没商量出对策，毫无疑问眼前这件事现在越来越棘手了，凌忆去了美国，而且在美国读书，看样子是准备定居在美国。

  也就是说。。。。。。

  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这件事是他俩完全没有预料到的，虽然只是猜测，但是真实的情况和他们俩猜的差不多，现在当务之急是这件事情要不要告诉大家，还有就是这件事，要不要告诉李辉。

  火鸡沉默了许久，摇摇头。

  还是先不要说了吧，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凌忆不然也不会突然不辞而别，也许过一段时间她会出现也说不定。

  徒弟叹了口气，说实话他都觉得可能性不大，凌忆不会回来了，徒弟都这样想的话，其他人肯定都会这样想。但是现在完全理不出个头绪，如果贸然把事情说出去，万一出现了反转岂不是他俩成了罪人。

  就剩下不到两个月，李辉就回来了。。。。。。

  火鸡徐徐的开了口，抬起头望向西方，弯月如钩，隔空相望，那边正是烟台的方向。

  梅班长正组织班里的战士开晚会，这时小安一路小跑过来。

  梅班长，连长找你，有急事！

  梅班长放下作训手册回过头，小安班长跑的上气不接下气，顿时心中明白此事非同小可，急忙让顾嘉明组织大家继续学习，自己走到床边穿上外套就跟小安跑了出去。

  顾嘉明若有所思的看着梅班长消失的背影，内心犯起了嘀咕。

  同样看到这一幕的还有隔壁帐篷的有线连女兵，周恬恬托着下巴看着窗外发着呆，突然闪过的两个人影顿时让她侧目。

  梅班长。。。。。

  这个点了，那个方向是连队指挥室，现在过去干嘛？

  周恬恬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外面已经八点半了。说来也奇怪，一直没看到那个家伙，自从到了青岛一次都没见到他，也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

  此时的周恬恬还不知道，李辉已经在沈阳军区的战备营了。

  爸~~

  你们都聊完了啊！

  黄英把水饺放在父亲面前，调皮的拉着父亲的衣袖，师长冷峻的目光在女儿面前彻底融化，满眼都是父亲的慈爱，李辉默不作声的站在一旁，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黄英的这一面，天真的像个孩子。

  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啊？

  黄英好奇的眨着眼睛又看向李辉，李辉看到黄英一脸纯真的样子，一时竟说不出话。或许是黄英换了便服后完全像换了一个人，就像一个可爱的邻家女孩，这一刻李辉都有些恍惚。

  最后还是师长替他解了围。

  就聊了些部队的生活，我和他还挺聊得来的。

  父亲满脸微笑，女孩看来很满意父亲的回答又回过头，李辉抬起头正好对上师长的目光，强大的气场和威严一下子又让自己神经紧绷起来。

  对。。。。。

  聊得挺开心的！

  李辉不停的笑着来掩饰自己的心虚，他还没有回应师长的问题，就在要决定的时候黄英进来了，看来今天不可能说出口了。

  两个男人的眼神隔空互相试探，高手过招，稍有不慎一招致命。

  黄英夹在他们中间全然不知，她看着自己最爱的父亲和喜欢的男人在左右，都微笑着，天真的以为父亲已经安排好一切了，开心不已。

  那今天就到这里吧！

  师长笑着站起身，摸了摸黄英的头发。

  也不早了，小英咱们该回营地了。

  黄英突然脸一红，悄悄走到李辉身边拉住李辉，紧紧的拉住她的手，这一刻李辉突然明白了黄英的心意，但是对面站着的可是黄英的父亲，黄英居然如此大胆，李辉吃惊的望着一旁的黄英，他第一次看到黄英如此的坚定，在父亲的面前去坚持自己。

  只是。。。。。。

  李辉知道这不是小事，他额头都开始冒汗了，下意识的看向师长，师长的笑容僵硬了一下，旋即又哈哈哈大笑起来。

  李辉啊~~~

  你看要不然？

  师长话说了一半戛然而止停下，李辉第一次从别人的眼神里看到深不可测的压迫感，这是一种何等的气场，自己在他面前就如同蝼蚁一般渺小。

  黄英，我得回去，今天出来太久了。。。。。。

  可是我都给你们营长打过电话了，我再去跟他帮你请个假，留下好不好！

  李辉没料到黄英为了自己居然可以付出这么多，两个人靠的如此之近，李辉甚至都可以感受到黄英身上的体温，他第一次看到黄英这么炙热的眼神。

  她一直都喜欢着自己。。。。。。

  李辉心中五味杂陈，他内心油然而生一股负罪感，或许在她父亲看来，自己利用了黄英对自己的爱恋，可是自己并不是那样的人。

  可是刚刚的谈话无疾而终，师长何等聪明之人，一个眼神就已看透了自己的内心，明白自己在权衡，权衡利弊，这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情。

  当你在算计的时候，你面对的是一个城府极高，心机极深的人，你的一切算计，在他的面前都是过家家。。。。。

  小英~~

  部队有军纪，今天已经破例一次了，再多的话李辉在连队那边也会不好交代，毕竟有太多特权的人是会招人妒忌的，是吧小辉！

  师长这一番话实在是高明，一来替李辉解了围，也让黄英适可而止。另一方面也侧面在敲打李辉，我可以让你有特权，让你在你的连队有地位，但是我也可以让你什么都有，这就是权力！

  李辉此时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死了，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对面这个人有多么的强大，翻手云覆手雨轻而易举，自己在他面前最好还是不要耍任何小心思，否则真的会吃不了兜着走。

  黄英嘟着嘴不情愿的放开手，气鼓鼓的走回父亲身边。

  那李辉怎么回去？

  让小张先送他回营地。

  说罢师长搂住女儿往门口走，黄英闷闷不乐的低着头。三个人各有各的心思走下楼。少顷走到车旁，师长叮嘱了小张几句便招呼李辉上车，黄英一脸委屈巴巴，眼眶都红了，李辉走上前抱住黄英，轻轻说了声再见。

  李辉这是下意识的反应，因为就在刚刚一瞬间，他的余光感觉到了师长正在看着他，师长正在看他的下一步动作，等他的反应。

  如果什么都不做，就等于今天的对话失败告终，如果太过亲密，又会显得自己过于趋炎附势。

  这个度实在是很难把控，但是李辉毕竟是李辉，这两年把自己的心智完全锻炼了出来，一个拥抱既不冷淡，也不会过于亲热。

  松开手的那一刻，黄英这才破涕为笑，李辉挥挥手转身打开车门进去，侧身的那一刻他看到了师长的表情。

  那是满意的表情~~

  关上车门，待车驶出他们的视野后，李辉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今天这顿饭局，简直是人生一次难忘的经历，实在是太多太多看不见的刀光剑影了，自己差点就死在了里面！

  怎么样~~~

  和师长吃饭有压力吧！

  李辉猛地坐起身，驾驶座上的小张正透过后视镜看着他，顿时后背直发凉内心咯噔一下，刚刚差点就失态了，自己怎么突然忘了这茬，这可是师长的司机，要是稍有纰漏根本逃不过他的眼睛。

  没事，放松点~~

  车速减慢，小张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李辉，李辉犹豫着接过，但是握在手上根本不敢喝。

  放心吧，这水很安全！

  像是看出了李辉内心的想法，小张忍不住笑出声，李辉这才稍稍放松了一些，刚刚真的太过紧张了，现在都有些神经质，完全风声鹤唳一般。

  车缓缓行驶过高架，向着海事基地越开越近，车上小张后来没有再说话，而是专心致志开车，李辉也落了个清净，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仰着头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车到了营地，沿途的军卡全部放行，很快车径直驶入旅部大本营，在通信营的帐篷前停了下来。

  谢谢你，张班长！

  李辉纵身跳下车，跑到车前对小张道谢，小张笑着摆摆手。眼看李辉转过身就要走回帐篷，小张突然叫住了他。

  李辉！

  李辉愣了一下，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慢慢转过头，张班长朝着自己招着手。

  这是让自己过去的意思。。。。。。

  脑海里突然浮现起刚下楼的时候，师长对着小张耳语的画面，李辉顿时心头一紧，但是该来的总会来，躲是躲不过去的，总要去面对，脚不自觉的往后走，回到车前。

  什么事，张班长？

  这个~~

  小张笑眯眯的拎出打包的塑料袋，放在李辉手上，李辉当场呆住，这不是刚刚让黄英出去给师长买的鲅鱼馄饨吗，怎么会突然给自己。。。。。。

  还没等李辉开口，小张拍了拍李辉的肩膀。

  这是师长最喜欢的东西，下次再见了！

  说罢小张一脚油门，方向盘猛打原地一个掉头，驶离开来。

  李辉怔怔的望着手里的袋子，这哪里是鲅鱼馄饨，这分明就是师长的见面礼！

  师长最喜欢的。。。。。

  李辉脑海顿时闪过黄英，一语双关。手里沉甸甸的不是一碗馄饨，而是自己的前途，下次再见面的话，那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下次见面就是说出自己选择的时候。

  李辉缓缓的转过身，拖着疲惫的身躯，更沉重的心情走回帐篷。

  麦当劳的门吱嘎一声被推开，几个人忙不迭的走进来。

  好的的雨啊。。。。。

  秋天还下这么大的雨，真是少见的天气啊！

  室长默不作声的看着对面的蔡虹虹，两个人沉默了好久，桌上还放着蔡虹虹的手机。

  这是。。。。。。

  这是凌忆发的邮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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