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顾虑

　　落梨的话说完，便看见眼前的王御医以及催御医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在了脸上，直至消失，催有年拿起了一个药碗而后皱着眉头又道：“昨天喝过同样药物的百姓，依旧没有什么效果。”

落梨看着催有年道：“这……这不可能啊，王御医和那些感染的百姓喝的药是一样的，怎么可能不起作用呢。难道是因为每个人的体质不同而产生的原因？”

落梨看着眼前的催有年，有些着急。

催有年道：“这个原因我们现在也在寻找。”

落梨积极的问道：“可有什么结果？是不是小婉多放了什么药材？或者说是熬药的时间长短不一？”

“都不是。”催有年淡淡道：“贵妃娘娘，你还记得昨天给王大人熬药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吗？”

落梨点点头道：“昨日王大人突然晕倒，我便上前去查看，不料却发现王大人原来也感染上了瘟疫，于是就让小婉熬药，紧接着便是崔大人你回来了，你回来的时候似乎不是那么高兴，最后你才说是因为药没有起作用，于是你便打倒了药罐，而我则让小婉再去熬药，自己收拾残渣，不小心割破了手指，然后……”

落梨说到这里便没有再说下去了，因为仔细回想昨天的一幕，落梨才发现有些地方有些不对劲儿，落梨猛的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催有年道:“我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了。”

是的，落梨想到了，蓝芯跟着紫苍，而紫苍从来都是药不离身，蓝芯那么爱紫苍，自然在紫苍喝药之前她必定会试药，久而久之，长年累积，连蓝芯都不知道她自己都成了一位药剂。

“什么原因？”

催有年王御医和小婉，几乎异口同声的问了起来，要知道，倘若知道原因，那么他们就可以救活这些感染的人了。

落梨平静地说道：“不知道你们又没有注意到这一个细节，在收拾残渣的时候，我的手被碎片割破了。”

小婉点点头道：“这个奴婢有看见，奴婢当时想上前去帮娘娘包扎，娘娘却说没事，紧接着使唤奴婢熬药去了。”

“嗯，不错。”落梨点了点头道：“之后我就端起药碗给王大人服用，这期间，几乎连我都要忽略了，我的血，也滴在了汤药里。”

催有年皱眉道：“这么说这服药里还差一味材料，那就是人血？”

落梨摇摇头道：“不是差人血，而是差我的血。其实不瞒你们说，我的师父便是十一皇子，而十一皇子自幼顽疾在身，从小就离不开药物，所以每每服药，都由我来试药，所以长时间以来，我想我的身体本身就化为一味药材了。”

“原来如此。”

王大人一边用手摸着自己长长的胡须一边叹着。

小婉急急地说道：“可是那样也不能证明娘娘的血就是药啊，或许奴婢，奴婢的血也可以呢？”

落梨心里知道小婉心疼自己，笑了笑揉了揉小婉的头发道：“傻丫头，你的血可不可以我还不知道啊，好了，既然事情已经弄出一点眉目，我们不妨再熬药试一试，这样不就知道了。”

几个人一听，连连答应，只觉得眼前蓝贵妃的提议甚好，小婉紧紧皱着眉头挨着落梨道：“可是娘娘，这里感染的人群这么多，用您的血，您的身体怎么吃的消……”

“傻丫头。”落梨笑道：“有崔大人和王大人在这里，还用发愁呀？若是身体不好，随时可以让两位大人给我开服药，你就放心好了，只不过以后送药的事情就要让你多跑跑路了。”

听到这里，小婉这才撅着嘴不放心的点了点头。

看着小婉的背影，以及在自己面前一大罐的药水，落梨抓起一旁的刀，往自己的胳膊腕上轻轻一划，一点疼痛划过，殷红的血液便一点一点像小溪一般流进药罐里。

催有年和王御医看了看落梨，无力的叹了一口气，而后搬过药罐，又重新换了一个。

就这样每一个药罐都滴了血水，本来落梨还想要把每一个药罐都滴上，但却被王御医止住了，王御医一边替落梨包扎这伤口一边道：“够了，若是你再滴下去，他们没有救活吗，你自己反而先倒下了。他们的病情不比我，你应该清楚。”

落梨心里明白，有些严重的不是一碗药就能医好的，于是点了点头，想要站起来走动，却只觉得一阵晕眩，险些摔倒在地。

“娘娘……”小婉见落梨这幅模样，吓得都快哭了起来。

“我没事。”落梨笑了笑，嘴角发白。

王御医叹了一口气道：“娘娘，微臣这就给您配一副调理身子的药，您喝了以后多休息一会儿。”

“不可。”催有年制止道：“倘若药物相克，喝了不对的药岂不是将血液的药理也改了？这样我们只会前功尽弃。”

落梨勉强站了起来，点点头笑道：“崔大人说的没错，我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小婉抹了眼泪，扶着落梨往屋子里走去，却也无可奈何。

一觉睡醒已经到了下午，落梨吃过小婉给自己准备的食物之后觉得好了很多，而小婉还有催有年王御医等也刚好派发完药，回到了屋子里。

王御医叹道：“如今的形势，就只能等到明天再看看结果了，小婉崔大人，你们再去把要采取一下，分配好以备明天早上熬药用。”

小婉和催有年走后，王御医突然跪在了落梨的面前。

落梨见状，慌忙将王御医扶了起来道：“王大人这是在做什么？王大人快快请起。”

王御医这才在落梨的搀扶下迈着蹒跚的步子站了起来道：“皇后娘娘为国为民，甘愿流血，甘愿这样舍身，是微臣所望尘莫及的，有皇后娘娘这样的皇后在，是我大荣国的福分。”

落梨摇摇头道：“大人严重了，我也只不过是尽了微薄之力，我想这种事情无论发生在谁身上，只要能救百姓，都能以为反顾，所以谈不上让大人行如此大礼。”

落梨说完，微微眯起了眼睛，她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还是少之又少，只是想到先前因为疾病去世的人，落梨只是生气自己没有早点发现这个消息。

一声扑扑的声响，只见一个白色鸽子降落在了落梨的肩头，漂亮的鸽子脖颈一圈褐色，像极了项链，落梨惊奇地叫道：“小褐！”

这只小鸽子她再熟悉不过了，曾经在祈玉山上的时候，离殇下山，她便呆在山上，而师父则通过白鸽与她通信，那时候，她最盼望的事情就是看见小白鸽了。

这是如果说这只白鸽是师父放出来给自己通信的，那么，蓝芯那边岂不就是暴露了？

想到这里，落梨赶忙将鸽子抓在手里，从鸽子的腿上取出来一个小纸条，只见纸条上公正的笔记写道：“疫情如何，速回。”

果然是师父。落梨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王御医道：“是信鸽？是不是皇上那边有什么消息了？”

落梨点点头道：“嗯，皇上担心这边的疫情，所以派了信鸽。王大人，我请求您一件事。”

王御医慌忙道：“皇后娘娘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便是，微臣能办到的必当竭尽所能。”

落梨叹了一口气道：“国师离殇是我的师父，他似乎察觉到了现在这个蓝贵妃就是我，我希望王大人能够保密。”

王御医点了点头道：“微臣虽然不知道娘娘有什么难言之隐，但是微臣一定提娘娘守口如瓶。”

“嗯。”落梨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找知县大人，看看他那里有没有信鸽能送到皇上那里，至于这个……”落梨将小纸条原封不动的放回了鸽子脚上的纸筒里，紧接着道：“喂了鸽子以后，就让它自己回去吧，我们这边就当做没有收到，皇上那边，我一定会想办法让皇上知道这边的情况，只是那些药究竟管不管用，还要等到明天了。”

喂了鸽子之后，落梨就将鸽子又放回天空，鸽子扑闪着翅膀在天空中盘旋着，最终往远处飞去了。

落梨心里只是祈祷着，希望那边不要出什么事，这样其实没什么，其实挺好，没有纷争，只有和百姓一起同甘共苦的乐。她惟愿这一次信鸽飞回去，让离殇不知道其实这只鸽子已经找到自己了。

想到这里，落梨叹了一口气。

夜里，落梨躺在床榻上，小婉回转过身问落梨：“皇后娘娘，您就像这样一辈子吗？想以后您腹中的孩子从蓝主子那里出生，管蓝主子叫娘亲，而您，却落得孤家寡人吗？”

对于这个问题落梨不是没有想过，落梨苦笑了一下道：“既然上天注定如此，我又能怎样，安于现状，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或许才是最好的，至于芯儿，她想做皇后，已经如愿以偿了，今后再不会为难我或者其他姐妹，而那个腹中的孩子，想必怀胎十月，她会懂得为人母的快乐，而孩子在他那里，我想会得到很好地照顾的。”

小婉道：“奴婢倒是担心得紧，您想，蓝主子毕竟是蓝主子，您毕竟是您，皇上和你朝夕相处，如何能不察觉出来，若是察觉出来怎么办？有句话说叫做狗急跳墙，奴婢真怕那个时候蓝主子又会做出什么事来。娘娘，您还是先下手为强吧。”

“好了。”落梨打断了小婉的话，说实在的，落梨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这些，她只想着成人之美，却没有想过司徒旭的感受，倘若他知道真正的蓝芯是自己，会不会责怪呢？想到这里落梨继续道：“时候不早了还是赶紧睡吧，明儿一大早起来还要熬药的。”

落梨说完翻转过身，又抬头看起窗外的繁星来，落梨在心里叹着：好在这些时日都只是晴天，倘若阴雨，那些瘟疫势必会闹得更凶。

这样一想，似乎看到了那些喝药的病人都一个个奇迹的站了起来，落梨的嘴角露出了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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